4、第四章 丛间偷香 ...
-
谎话被拆穿，陆铭非但不脸红，居然还煞有介事地应声道：“可不就是小花花，我这不是记错名字了嘛，哈哈，哈哈。”
这时，识予忽然想起自己半个身子还挂在人家身上，又被这愣头青看到自己落泪的难堪模样，面上便有些羞赧，慌忙推了陆铭一把，拽了被子上来，翻身往里躺了。
“我睡了。”
“我跟你一起睡！”陆铭掀起另一边被子，迅速钻了进去。
识予何尝见过这般无赖之人，回头瞪了他一眼后，便再拿他没办法，只道：“要睡回你自己房睡去……”
陆铭趴在他身边，好似很惬意地用手支着下巴，笑道：“识予不要急着赶我走，我们说说话。”
识予裹着被子朝内缩了缩，“我同你无话可说。”
一件青色的物什忽然从天而降，在他眼前一晃而过，识予下意识去抓时，陆铭狡猾地收了回去，揶揄道：“真的没有话和我说？发带不要了？”
识予见他把带子绕在手指上撩弄，甚至轻佻地放在鼻边作势要闻，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恨恨道：“爱给不给，你自己留着罢！”
“平白多了一样定情信物，识予你待我真好。”陆铭嘻嘻而笑，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又摸出一绺头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今你把自己的一部分给了我，以后就赖也赖不掉啦。”
识予惊疑地抚上鬓角，怒道：“分明是被你一剑斩断的！”
“刀剑无眼，你为何要贸然躲在暗中窥伺，不愿出来相见呢？”
识予微怔，一时语塞，“我……”
陆铭大胆地捉住他的手，只觉滑腻非常，令人心动。他回过神来，笑吟吟道：“我知你是害羞，是不是担心我被父亲责罚才一路跟来？有没有被你相公耍剑时的风姿倾倒？还有啊……”
他越说越离谱，到后面简直得意忘形。识予再也按捺不住，自被中一脚踹出，将陆铭重踢下床，让那小王八蛋摔了个四仰八叉，捂着屁股一迭声地喊哎哟。
瘫在地上装了半天可怜，偷眼去看床上的少年，只见他毫无同情之意，似笑非笑倒像在看一场闹剧，陆铭又死皮赖脸地爬上床来，可怜兮兮道：“识予……你别蹬我了，大冬天的坐地上那滋味真不好受……”
“刚在地上打过滚……脏死了，下去下去。”
“那，那我把衣服脱了？”
“……滚！”
……
那之后陆铭总算学乖了，安安分分地歪在一旁，叽叽喳喳地讲他和师兄弟相处的趣事，说到兴致之处，更是眉飞色舞，活泼之极，就连一直安静倾听的识予也被他感染，忍不住微笑起来。
渐渐起了睡意，一切杂音都飘然远去，半梦半醒间，识予只觉自己枕着的地方如斯温暖，那是许久没有过的安心。
这一夜，他又做了梦，不同以往，这一回梦里没有了冲天的噬人火光，没有了魅影横生的白骨，暗红与惨白退却，有的只是明丽的阳光下，不远处的树后……一抹灿金的身影。那人忽地转过身来，容貌英俊，眼角含情，言笑晏晏。
是长大了的……陆铭。
◎ ◎ ◎
翌日，识予醒转，一探身旁，是空的，再环视屋内，已不见那小子的人影。
……走了最好，落得清静。
庆幸之余，心中某个角落却生出了一丝难以言说的失落。
他勉强收拾好心情，披衣下床。窗子没关好，一阵稍大的风刮进来，将桌上的纸卷到了他脚下。识予俯身捡起，惊讶发现昨晚作的诗底下添了一行潦草却不失章法的字：
“怅此情难销，且寄与相思。”
识予的手抚上那上面业已干涸的泪渍。
这是要他忘记过去么……谈何容易。他的身虽得以苟延残喘，心却早已随着那场大火一起焚毁殆尽，这样一具空无灵魂的躯壳，要如何重获新生，去爱人……只有复仇才是他活下去的唯一支柱。那个养尊处优的陆少爷，他是不会懂的，也不需要他懂。
想到陆铭，识予眼底的眸光闪了闪。
能写出这么一手字，断然不会是书读得少的，何以要来求教自己，果然是为了捉弄自己吗？明明比自己还小，却早熟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时不时说些半真半假的无聊话，对自己做些……匪夷所思的事。
只教人捉不透他的心。算了，别去多想了，管他真心也好，假意也罢，终是与自己这个无心之人，无缘。
识予点着了那张纸，扔进炭盆，自己则坐在凳子上，对着那袅袅升起的烟发呆。
◎ ◎ ◎
尽管抱着如此消极的态度，识予长久以来平静而单调的生活还是被打破了，自他遇见陆铭的那天起——
清早一开门，门口总放着一只竹篮，里面装满了各色外形精致的糕点；
坐在树荫下看书，总有一个嬉皮笑脸的讨厌家伙围着自己练剑，实则是为了耍帅；
阴雨天旧疾复发，不能下地走动，整天躺在床上昏睡，那个爱笑的少年一改平日的轻浮，日夜守在一旁看护，又是煎汤喂药又是帮自己按摩，温柔关切的目光里流动着识予不敢直视的东西。十多年来，这种天气是最难受的，巴不得快快熬过去，此刻却莫名贪恋起有人照顾、有人呵护的感觉，只想把这种感觉留得久些……
不知何时起，屋里的东西日渐多了起来，今天床头一个錾花手炉、明天桌角一整套白玉棋具，甚至床底下还有一只……青瓷溺器……
识予发现后心中很是烦闷。他把他当什么了……贪小之辈么？倔脾气上来，他把那些玩意一样样扒拉出来，捆成一个包，扔到陆铭怀里，“请拿走，陆公子的恩情我消受不起。”
陆铭一脸委屈，“敢情你嫌我的聘礼寒碜？这些可是我打小搜刮来的宝贝呢。”
识予没接话，直接抬起空木桶往陆铭脑袋上扣，自己则头也不回地向屋后的地里走去。
“哎哟，识予，等等我！”陆铭一边扔掉木桶，一边跟至田间，只见识予正要撒种。
“种了什么？”
“番茄。”
“原来我家予儿爱吃番茄。”陆铭饶有兴趣地拿起装种子的笸箩，“咦”了一声，“识予快来看，这粒种子跟别的不一样。”
识予仔细瞧过，答道：“是红豆树的种子。”
陆铭捏起那粒种子，透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识予，“自古红豆寓相思，我随手就在你的番茄种子里拣到一颗红豆，识予，你说巧不巧？”
识予侧过脸，避开他灼热的视线，“这有什么，不小心混进去的罢了。”
陆铭的眸底浮起了然的微笑，“有没有同你说过我大哥大嫂的事？他们初遇的地方就栽着一棵红豆树，而陆家上下这十几株红豆树也是他们在婚后亲手种下，为的是纪念这段姻缘。而咱俩……不也是在红豆树下相识的？”他把识予的肩转向自己，面上是难得一见的认真表情，“识予你这么聪明，不会不明白的。”
识予怔怔地看着他，迟疑了一会儿，道：“你……喜欢我？”
陆铭噗哧一声，笑得简直直不起腰。“你怎么、怎么这般可爱……知道你刚才那模样、有多呆吗？哈哈……”
识予一张脸红得快滴出血来，他恨陆铭轻薄，拿耙子绊他的腿。
眼看就要倒地，陆铭不忘抓住识予的胳膊，将他一同拉了下来。
趁伏在自己身上的少年尚未回神之际，陆铭凑近他的脸，噙住了那两瓣淡红。回想起很久以前无意间窥看到兄嫂亲密的情景，似乎大哥还把舌头……伸进了……他也有模有样地照做了。
识予眼睛睁得老大，又羞又窘，惊慌之下咬住了陆铭的舌头。
陆铭吃痛，却舍不得退出来，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托住谢识予的后脑压向自己，加深了这个霸道又笨拙的吻。
淡淡的血腥味很快在胶合的唇齿间弥漫开来，陆铭却执意不放开，识予眼中相继闪过抗拒、不解、迷惘，到后来牙关竟渐渐松下来，柔软的舌头若有若无地擦过陆铭的上颚。
陆铭心中大动，只觉血往上涌，抱着身上的人连打了好几个滚，双双隐入足有半人高的草丛。
他微支起身，看着身下的美貌少年，如云乌发散乱一地。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丛间偷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