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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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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展昭、白玉堂出宣德门时,晨曦已微露,日华于御街两旁的水渠中隐约浮动,岸边杨柳千条、桃李缤纷,顿时满目风光。抬手略挡了挡夺入眼眸的晨光,侧过脸双目微合,橘红的霞彩泛上疲惫倦怠的面庞,展昭只觉得脚步都虚浮起来。
忽觉眼前闪出一道白光,本能地拔剑相迎,刀剑相碰,撞击声如龙啸马嘶,凌厉得很。白玉堂弹了弹展昭的剑,剑吟不绝,清脆悦耳,唇角微扬,笑道:“许多日不试你的剑法,不知有没有长进?”
展昭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只悄然合了合眼,将那一闪而过的黯然隐于眼内,不让他瞧见。
白玉堂也不多言,刀猛然一收、纵身一跃,点到杨树尖上,又陡然向下,见展昭侧身避过,刀锋一转,冲展昭刺去,展昭用剑尖抵住刀锋,白玉堂轻笑,借着展昭的剑力从他身边擦过,落于展昭身后。刀剑生风,却无半点戾气,仿佛还蕴着晚春杨花轻爽的气味,卷絮坠粉,随着二人的衣裾翩然而舞。
稍时,白玉堂收起刀、挥了挥汗,见展昭面色比方才红润许多,已无倦容,又瞧不远处已有上朝的官员朝宣德门走来,于是笑道:“猫儿,今日先饶过你,改日定要分个高下。”
“多谢白兄。”展昭怎会不明他这番举动是想让自己宣泄郁积于胸的闷气,岂能拂了他一番美意,于是也承情地笑了笑。
“你我之间,何用言谢。”白玉堂舒口气,瞧展昭已复常态,乃自往开封府去了。
见白玉堂走得远,展昭方握了握剑,摇头叹气道:“玉堂还是小孩心性。”
“说得你似乎多老似的,也就比他年长两岁而已。”背后传来一阵轻笑。展昭转过身去,头被笏板砰地一敲,却是欧阳修从柳树后走出。“方才见你们比试得好看,就躲在树后瞧了会儿。”
只比他年长两岁么,展昭心头隐隐似薄霜覆盖、悄然下沉,欲陪笑一下也甚觉勉强,只抱拳施礼道:“欧阳大人。”忽见欧阳修的笑容也尴尬得很,不似往常自若,便问道:“欧阳大人面有忧色,莫非出了什么事么?”
欧阳修正色,细细打量着展昭,一年前初见他时,眼眸清澈见底,如今却深沉了不少,若说旧年似浅溪,如今竟如深潭一般。“真是什么事也瞒不住你。”于是从袖中取出一本奏折递与展昭:“十日前江宁府有营兵谋反,放火烧了南唐宫殿。这等大事,江宁知府李宥上的折子五日前到京,竟不呈报。昨晚我整理前些年的旧折子,一叠之中,独这折子的纸新得很,顿觉蹊跷,抽出来看,不想是此等要事。恐被人发现,就悄悄带回了府,本欲今日早朝后呈与圣上,宫中竟已生变。”
展昭接过奏折时不动声色瞄了欧阳修一眼,见他眼神诚挚,所言应当非虚,于是道:“这也忒巧了些。”说着低头细看,不禁眉尖微蹙。
“展大人也看出来了吧。”欧阳修从他手里收回奏折,依旧放入袖中:“李宥那句‘不意祸起萧墙,变生回禄’实在别有深意,合着今日这场宫变,仿佛早有暗示。可为何这等要紧的折子竟混迹于经年旧本之中。”
展昭闻言乃道:“欧阳大人想必已得知,今日之乱,乃因崇政殿四个亲从官而起。圣上常于崇政殿处理政务,若说什么人能在奏折上动手脚,这几名亲从官虽说位卑权微,但的确有地利之便。”说罢又默然片刻,随着欧阳修往宫中走去:“只是他们纵然有心叛变,却绝无可能指使江宁府的营兵。不过观李宥之言,想必他知道些什么,欧阳大人……”
“我自然知道如何说。”欧阳修拍拍他的肩,当初虽是玩笑,可还是他老师,如今倒好,反教起自己来了。不过见他本已出宫,却又随自己回了宫,奇道:“前几日打理圣上出游,今日宫中又生变,展大人你操劳数日,怎么圣上还不放你回去么?”
“圣上是准我歇息一日,只是如此态势,我如何能安睡。”展昭摇摇头,淡淡一笑,又锁住眉头。想到赵祯身边看似固若金汤,实则岌岌可危,若稍不留神,恐怕……一念及此,原本似被磐石压住心口,忽又似有千斤捶在上狠狠敲打了一下,原本沉闷的心思,被狠狠一撞,震得五脏六腑都碎了。
展昭到了御前司,重新编制了宫中护卫,深恐有百密一疏处,又折腾了一日,方回到府中。和衣倒在床上,顿觉天旋地转,脑中本还念着有没有纰漏之处,可不知不觉中,睡意已昏天黑地地袭来,将他裹得严严实实,再无一丝空隙。
若问展昭如何醒来的,乃是被一只老鼠爪子捏住鼻子。迷迷糊糊睁开眼时,耳边顿时传来白玉堂一阵惊叹:“天啊,猫儿,你素来浅眠,今日我到了床边都不醒,还道你睡死了呢。”
展昭揉了揉太阳穴,望向窗外,漆黑一团,好没气地咬牙道:“白兄半夜扰人清梦,所为何事?”
“嘿嘿,自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白玉堂皱皱鼻子,得意地瞅了展昭一眼。
“可惜我这里不是三宝殿,所以你有事没事都来一遭。”展昭侧过身,兴味索然地翻了个白眼。
白玉堂卖乖不成,忍不住狠狠给了展昭个暴栗,见他一双猫眼圆瞪,眼看便要发作,忙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道:“反贼王胜已经抓到了。”
展昭猛地弹起来,乌黑的双眸顿时熠熠生光。白玉堂见状不喜,心道他的事你倒上心,鼻子里哼了一声,有气无力地拖长声音:“别高兴,已经死了。”见展昭满面诧异,耸耸肩,补上一句:“还来不及盘问。”
“什么?”展昭吃惊不小:“圣上下了严旨,要抓活口,谁如此大胆?”
“是被宿卫兵群殴致死。”白玉堂瘪了瘪嘴。
“圣上严旨之下都敢如此……此事定有古怪。”展昭沉吟片刻,便要起身:“我进宫看看。”
“你且慢,此次仓促应对,令皆出自皇后娘娘……”白玉堂拉住展昭。
“白兄怀疑娘娘?”展昭抬起眼,若有所思地摇摇头:“只是若真是娘娘,又何必救驾?”说罢站起身:“也别瞎猜了,我们进宫看看如何。”
二人行至福宁殿,见殿外放置着一具尸体。展昭上前,叫人揭开布,一股恶臭的气息顿时弥散开来,但见那尸体,支离破碎,血肉模糊,面目已看不清,十分可怖,下身尤其被打得厉害,完全辨不清晰。
展白二人对视一眼,正待细细查验时,却闻王守忠战战兢兢的声音从殿内传来,颤栗得厉害,白玉堂听着都替他胆疼: “臣臣臣……臣约束不严,罪该万死。”
“王都知还知惶恐?”隐隐听到赵祯的声音,竟无半丝起伏,平静地几乎冒着寒气:“起来吧,明日早朝再议。”
王守忠带着几个统领宿卫兵的宦官一路溜出殿,撞见展白二人,顿时埋低头,只管走路。白玉堂正欲叫住他,却见元震走出殿来,恭谨地俯身道:“展大人,白护卫,圣上说了,二位大人近日辛苦,圣上今日也乏了,二位请回。”说罢转身就要走。
展昭一愣,那厢白玉堂早已上前,一把揪住元震手腕:“元都知也辛苦了,要不白爷爷给你捶捶?”
“哎哟~”元震不禁叫出声:“白护卫,白大人,白少侠,你饶了我吧,我也只是依旨传话。”说着又指指殿里面,大义凛然地一闭眼:“您捶吧,惹怒了您最多缺胳膊少腿,若惹怒了圣上,我这小命就不保了。”
“白兄莫闹。”展昭笑着分开二人:“还望元都知再替我等通传则个,就说若圣上此刻不想见,我们愿等。”
“诶诶……”白玉堂忙插话打住展昭:“那是你,别带上我,他不见,我乐得轻松,稀罕。你慢慢等吧,我回去睡觉。”说罢转身便走得无影无踪。
“展大人,进去吧,圣上正等着您呢。”见白玉堂走了,元震忽而改口,瞧展昭微露讶意,忙陪笑道:“圣上吩咐我这么说的,展大人可别怪我。”
展昭顿悟赵祯之意,苦笑着摇摇头,举步迈入殿中。内里火烛通明,亮堂得眼晕。赵祯坐在御案之前,翻看奏折,知展昭进来也不抬头,待他依礼跪下后方板着面孔、不紧不慢地道:“怎么这会儿又要见朕了?昨日不是一刻也不想多留?”说着放下笔,站起身。
“臣只是担心陛下安危。”展昭依旧跪在地上,低着头,青白石的地面质地温软,乍碰之下凉气袭人,可久触着,又透着些许暖意:“故特来请旨彻查此案。”
瞧他那一本正经的模样,赵祯终于忍俊不禁,走上前扶起他:“你有这份心,朕已知足了。”
“王胜被灭口一事……实在蹊跷,宿卫兵素由宦官把持,熟知宫中之事,岂会公然抗命。”展昭将手收到身侧,不动声色挣脱赵祯,见他不语,又道: “陛下,臣在开封府办案五年有余,何况事关陛下安危,臣自问责无旁贷……”
“昭,别再说了,此事朕会亲自查。” 赵祯止住他,见展昭还欲开口,又道:“昭,你当明白此案也许牵连甚广。”
“臣明白,但臣……”
“非是朕不信你办案之能,而是此案恐怕除了朕,没有人能动这幕后之人。”之前被他挣脱,此时不甘心地拉住展昭,把他那满是茧的手放在手心摆弄。半晌,又闻一声低语:“何况朕怎能把你推到风口浪尖。”见展昭还欲开口:“朕知道你不怕,但……朕怕。”说罢将展昭的手狠狠捏住,春色寂寂,几乎能听到殿外闲花落地之声。
展昭微怔,忽有些不是滋味,却闻赵祯又道:“昭若真想为朕分忧,不如去巡视各州的春旱。”
展昭闻言眉尖微蹙,手腕一转,反握住赵祯,愠怒道:“陛下想支走展昭?每年的灾情各州各部均早自有安排,今年又无特别之处,陛下要展昭如何分忧?”赵祯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气唬了一跳,展昭惊觉失态,忙放开赵祯。
又是一阵默然,赵祯扭了扭被展昭握得有些生疼的手腕,心道这气力还真不小。忽见展昭垂下眼帘,烛光在垂下的睫毛间浮动:“陛下还记得一年前,也是在此殿中,展昭说的话么?”声音沉静而温和,似汩汩的清泉从石缝间穿过。
“你说的话朕怎会忘。”两人皆知展昭所指是哪句话,当年,展昭曾说“臣定会护卫陛下安全,除非展昭死了。”
约摸是烛光烧得太亮,赵祯觉得眼前之人两靥略微泛红,伸了伸手,恨不能把他狠狠揽在怀中,却碍于一殿的内侍宫女,只得作罢。良久,俯在他耳边细语道:“昭,你不会离开朕吧。”
温温的热气窜上展昭的耳垂,低下眉也不看赵祯,只摇了摇头:“不会。”
稍时,待展昭告退后,赵祯方道:“摆驾燕宁殿,着皇后接驾。”
次日早朝,御史何郯等上奏本请重罚领兵宿卫:“殿廷所置宿卫,本为人主预备非常。今卫士所为凶悖,意不可测,兼后来获贼馀党,累传圣旨令未得杀死,而全不依禀,盖是本管臣僚惧见捕获之后,勘鞫得情,所以容众殴死,以图灭口,欲轻失职之罪。情状如此,理无可恕。太祖朝,酒坊火发,本处兵士因便作过,太祖以本坊使副田处岩等不能部辖,并处极法。今乘舆咫尺,贼乱窃发,凶恶之状,无大于此。而居职者既不能察举,当宿者又不即禽捕,未正典法,何以塞公议!伏乞重行黜降,用振威罚。”
赵祯依奏贬了几名内侍,又说张美人护驾有功,进为贵妃。展昭吃了一惊,若论功劳,谁人不知皇后居功至伟,只是遥隔重重御阶,哪里看得清赵祯神色。群臣无不诧异,说汉冯婕妤身当猛兽,不闻有所尊异,且今舍皇后而尊美人,古无是礼,若真如此,必招天下谤议。
不料赵祯道“此乃朕家事”,竟执意要封。素来从谏如流的圣上今一反常态,朝野无不议论纷纷。群臣中有人愤愤然,道这张氏必是红颜祸水,也有人说恐怕是帝后失和,宫变处置悉出于皇后,今反贼被灭口,虽无实据,皇后终难洗嫌疑。展昭想起那日处之泰然的曹皇后,隐约觉得其间干系似有似无,但若真有,绝不会如此简单。
因宫中生变,重新编制了护卫,又是试行,故这几日都有各司指挥使亲自查看。一日,正是展昭当值,赶不及回府用膳,于是只在州桥边上的曹婆婆肉饼店中买了个肉饼打发。刚啃了一口,忽闻封街,忙问何事,却说是皇后出游。展昭不禁诧异,曹皇后素来节俭,除每年例行之事,连多余的花费都无,今怎会如此扰民。
只得随众人窝在店中,远远望着,前后皆为龙样剪棕檐,果然是皇后乘舆。再一看,确实也是后盖,心道,莫非是皇后今日心中烦闷,故而出宫游览?待队伍行近,仔细看时,哪里是曹皇后,后盖之下分明是新进封的张贵妃。
“昨夜风开露井桃,未央前殿月轮高。平阳歌舞新承宠,帘外春寒赐锦袍。”忽闻一叹,这声音煞是耳熟,展昭无可奈何地转过身,不是白玉堂是谁。
见展昭愣愣地望着自己,平日的精明荡然无存,还难得一副呆相,于是乘展昭未反应过来,白玉堂已将他手中的肉饼抢去大半。
“白兄怎会来此?”展昭奇道,这人素来讲究得很,这等小店断不入他的眼。
“怎么,你来得我来不得?这店你开的?”白玉堂一面啃着饼,一边指指店上招牌:“这又不是猫婆婆肉饼。”
展昭不与他说嘴,低头还要吃时,才发现手中的饼已尽数入了白玉堂之腹,抬眼瞪了瞪那只老鼠,他正为抢了猫粮而洋洋得意。乃蘸着茶水洗洗手:“白兄不是专程来抢我午饭的吧。”
“昨日包大人回府,说圣上要封张贵妃之父张尧佐为三司使,包大人犯颜直谏方才作罢,但又要改封节度使,亦被包大人谏阻。”白玉堂正欲用手撑着头,一低眼,瞥见桌面油光水亮,又嫌恶地缩回手去,皱皱眉道:“再这么下去,后宫只怕要易主了。”
“此乃圣上家事,白兄未免关心得太多了吧。”展昭听了并不惊奇,懒懒的答了句。白玉堂一听火冒三丈,正要发作,却见展昭站起身,放下几文钱,铜板在桌上溜了几转,又兀地跌倒:“白兄慢用,今日宫中我当值,失陪了。”
“死猫,哪根筋不对了。”白玉堂恨恨地骂了句。
展昭回到宫中,守于福宁殿外,不一会儿便落起了雨,春风吹雨,细细的,扫在脸上,不似雨,倒似柳絮拂面。天渐渐变了颜色,满目翠色也和着暮色老去,渐渐浓黑起来。隐隐有些虫鸣,静得似要睡着一般。
忽而箫鼓声动,原来是张贵妃回宫了。只见她身着蹙金衣、腰系珍珠衱、头梳白角冠、鬓插翡翠叶,袅袅婷婷往福宁殿走来,倒真是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她游了一日春,略显慵懒,眉眼之间更添了几分娇媚,轻倚着赵祯的肩说话。过了会儿又谢恩道:“还谢陛下恩准臣妾借皇后后盖出游。”
不想赵祯闻言却摇头道:“国家文物仪章,上下有秩,爱妃张之而出,外廷本不当置。”
张贵妃闻言不喜,帮赵祯揉了揉太阳穴,轻嗔道:“臣妾问时,又是陛下让臣妾自去问皇后,何况皇后也未有介怀之色……”
赵祯将张妃的手从头上拉下,翻开奏折,也不再抬头看她:“夜深了,爱妃今日游了一日,想必也乏了,还是回宫歇息吧。”
张贵妃见赵祯神情淡漠,不似往日,心中不禁惶恐,温言一阵方告退了。出殿时,又回头望了望赵祯,秋波一转,脉脉无言,却依旧不见赵祯抬头开口留她,神色不禁黯然了几分。
张贵妃走后,赵祯抬头瞥见殿前挺拔的身影,雨润得他的肩略有些湿,红色的官服于暮色雨丝之中越发显得凝重,倒是发尖几滴水晃晃悠悠、摇摇欲坠,十分惹人怜惜。几年前,他也如今日般站在殿外,赵祯饶有兴味地瞧了一阵,前尘往事倏忽闪过,不由轻笑,忍不住唤道:“昭,进来陪朕说说话。”
展昭轻轻拭了拭面上的雨,整了整衣,依言进了殿,立在一旁,赵祯见他也不言语,笑道:“怎么了?”
展昭顿了片刻,方抬起头望着赵祯:“陛下莫非当真认为此事与皇后娘娘有关?若娘娘有心要害陛下……”
赵祯知他所指何事,打断他道:“与皇后无关,未必与曹家无关。”
曹家乃指大宋开国功臣周武惠王曹彬之家,曹皇后乃曹彬之孙,曹家九子,三子为大将,其余多在朝为官,极为显赫。虽说大宋对武将管制极严,但因曹家素有儒将仁义之名,故在军中朝中威望极高。
“陛下想敲山震虎?”展昭蹙眉,见赵祯也不看他,只轻笑一声,又道:“难道陛下不怕适得其反?”
“量他们还没这个胆,何况他们并无统兵之权,不是么?”赵祯瞥了展昭一眼,撑着头,满是戏虐之色:“怎么,管起朕的后宫之事来了?”
“陛下家事即国事,为臣自当担心。”展昭不与他说笑,望着殿外浮浮沉沉的杨柳,沉默良久方低声道:“但陛下如此,可又曾想过皇后娘娘?娘娘对陛下忠心……”
他说得极轻极慢,可赵祯听来却刺耳得似琵琶弦裂之声。“够了。”赵祯近乎粗暴地打断展昭,忽而又平静下来,冷冷笑道:“朕知道,所以她依旧是朕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