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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3 ...

  •   出电梯由房东晏可为引至门前,那里已零散堆放着好几摞快递包裹。

      谢芙颐没觉得囧,但与他刚认识,没什么话题可聊,那就见什么说什么。她笑了笑:“所有家当都搬来了,是有点多哈。”

      “要不要先进去瞧瞧?”晏可为说,“你还没实地看过呢。”

      谢芙颐紧盯那扇门,心中期待,要是能由她来开启这扇门,那么与“梦中情房”的初次见面也算是彻底圆满了。

      晏可为划亮密码锁的面板,手指将要点上去,又忽然顿住。他往后退了小半步,偏头看谢芙颐,突兀地念出一串八位数字,掌心朝上指向门锁:“第一次开启这道门,由你来做会更好些吧?”

      “哇,你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与头一次见面的人就能如此默契地达成共识,除却心里对于大美房的期待,谢芙颐还同步冒出一小点相见恨晚之感,不禁将双眼笑弯成浅淡的月牙弧度。

      她欣然上前一步,大拇指横刮一下,熄掉的面板重新亮起,她思索片刻,转头看茫然发问:“等会儿,密码是多少来着?”

      晏可为重新再念一遍则是四位数字顿一拍,分两段缓慢报出密码。谢芙颐依次输入,门锁“咔嗒”一声,自动泄开一条缝。

      晏可为在身后多说了一句:“这密码是临时的,你可以重新改一个。”

      她回头笑道:“可是我不会操作诶,需要麻烦你教我一下。”

      晏可为点头:“当然,先看房还是先改?”

      谢芙颐早就按耐不住,现下“梦中情房”就在一门之隔,更是迫不及待,一秒钟也不想耽搁。

      过道的射灯就在她头顶,在她双眼间折射出亮闪闪的光辉,对他说:“我等不及看房了。”

      拉开房门,通透且明亮。

      攥在手里的狗绳没使上力气,白月光轻轻往前拱一下,绳子就脱了手。它撒欢着跑进屋,驾轻就熟地卧在沙发旁边的地毯上,端端正正地露出天使般的微笑。

      谢芙颐就站在玄关,视线便能穿越客厅,径直看到弧形玻璃窗的观景阳台上去。

      晏可为是个细心的房东,提前给房子做了通风。两扇格窗大开,夕阳余晖斜打进来,将入目的一切染成柔和的琥珀色,红白交错相间的菱形方砖透出温和的气息。

      谢芙颐看得入迷,不知觉的,已步于其间,感受更加具体鲜明——亮堂、干净、温暖、舒适,像那种老式楼房,打开门就能听见电视机的声音,以及妈妈听见她回家就嘱咐她去楼下跑腿儿买瓶醋或者酱油。

      她不由得闭眼,深吸一口气,勾出满意的弧度,转身宣布她的决定:“我很喜……”

      在她沉浸式体验夕阳下的观景阳台时,晏可为一个人已经搬进近一小半的快递包裹了。

      她赶忙小跑过去,要搭把手。箱子光溜溜的,没个着力点,她无从下手。

      “没事,这箱子没有到需要两个人抬的地步。”晏可为笑道。说着这话,稍稍下蹲,去抱两个上下垒着的纸箱,像呼吸一样轻松地就抱起来往屋里运,起身时还随意地朝推车的那个方向轻扬下巴,“可以在那儿挑你能搬动的,不过实在抱不动,也不要逞强,我来就好。”

      谢芙颐人刚走到推车边,晏可为就放好纸箱,返回来搬下一趟了。谢芙颐的眼神不由自主就跟随他的动作移动。

      今天气温大回升,他身穿宽松的黑色基本款T恤,搭配微阔工装裤,身形修长匀称,却并不显得单薄。俯下身抱纸箱时,肩膀上的肌肉因为使力而微微鼓起,不过于发达,却富有力量感。进进出出已经搬了好几趟,气息依旧平稳,然而黑衣服上都能明显看出有几块颜色变深。

      晏可为是她初到岵沣正儿八经聊上几句的第一个人,他的外形和说话嗓音如此令她心旷神怡,就这么一小会儿的接触,已经初步感觉到他的细致入微和恰好的分寸,加上还是喻歆的朋友、住在隔壁的房东,更重要的是还养了一只那么可爱的小耶,谢芙颐对他的初印象蛮不错,她向来不吝于对旁人表达赞扬,话就这么直愣愣地说出口:“你这房东还挺靠谱的欸。”

      晏可为半蹲着,闻言抬起头看向她,表情有些茫然,谢芙颐以为是她没说清楚,或者是他在沉浸式搬运没有听清她说的话,便准备重新说一次,再说得明白些。

      晏可为却明朗一笑:“谢谢。不过不必客气,你是喻歆的朋友,我是于诚的朋友,等量代换,我们也算是朋友。”

      白月光被交谈声吸引,它坐直身体,歪着头打量相对而立的他们。突然摇着尾巴跑过来,晏可为戒备:“你看好白月光,剩下几个我来搬就好。”

      “那怎么行啊朋友,”谢芙颐说,“我怎么能心安理得旁观你干活?”

      晏可为说:“别看它这副摸样,它心眼子可多了,最会趁人类忙碌的时候捣乱。”

      “捣乱吗?”谢芙颐垂眸看白月光,它还在散发善良纯粹的微笑,“会不会有些恶意揣测了,它也许只是好意想搭把手呢。”

      “防患于未然,也是人之常情,”晏可为笑道,“或许需要考验才能最终确定它究竟是不是好意。”

      谢芙颐感觉他这话像是意有所指,心里有些虚,但面上保持着泰然自若,伸手去捂白月光的耳朵:“善良的孩子可听不得恶评,有点伤小狗心了。”

      白月光竟也像听懂了他们的对话,配合地收敛起微笑,耳朵耷拉下来,很委屈的样子。

      “没关系,”晏可为说,“除了被夸奖可爱,其余的人类语言完全无反应,包括指令。”

      谢芙颐好奇:“你都有教过什么指令?”

      “就普通的卧下、坐下,还有握手。”

      谢芙颐向白月光伸出手,发布指令:“白月光,握手。”

      白月光歪着脑袋看她,满脸困惑。

      她轻晃两下摊开在它面前的手,又尝试一遍:“握手呀宝宝。”

      白月光还是茫然地看着她,没有动作。

      谢芙颐夹着嗓音便说:“白月光宝宝真可爱呀。”

      白月光立刻咧嘴笑起来,尾巴摇晃,蛄蛹着将脑袋蹭在她朝上伸出的手心。

      谢芙颐:“其实根本用不着防范,这孩子的脑瓜子里真装不下那么多心思。”

      “是啊,”晏可为赞成她的话,“小狗的心思可简单好懂了,和谁待着舒服就乐意跟谁交朋友。”

      谢芙颐抚摸着小狗脑袋,毛茸茸的触感,嘴角不由自主弯起:“那可真是错怪小狗啦。”

      谢芙颐趁着新朋友晏可为帮忙搬剩下包裹的时间,整体参观了一下房子,两室两厅一卫,布局规整,采光尤佳,屋子处处都亮堂堂的,很有活人的气息,可以说是很完美的安乐窝。

      晏可为搬完全部包裹箱子,接过谢芙颐递的纸巾,一边擦汗,一边随意地就往沙发和茶几之间的空隙处坐下。

      谢芙颐去拿包里剩余的水,触摸到那个印有Cutie Loaf的包装纸袋,想也没想就一块拿出来,提着到客厅,也学晏可为坐在沙发旁边的地板上。

      “喝点水吧,这里还有袋面包,我刚刚四处转悠,偶然间看见这家面包店就买了些,你帮我搬那么多东西肯定饿了吧,随便垫巴两口吧先。”

      晏可为拿起那瓶水拧开灌了几口,才指着那袋面包问:“这面包好吃吗?”

      谢芙颐实话实说:“我还没来得及吃,但据介绍还是很符合我口味的。”

      “这样啊,”晏可为也没有动作,又仰头灌了几口水。

      看来口渴程度比饥饿程度要高得多呢。

      谢芙颐原本是要偏头看他,不经意被观景阳台吸引去了注意力,感受到一阵风吹拂进来,她灵光乍现,猛地站起身。

      动作太过急切,不提防撞到了茶几边缘,谢芙颐皱眉,揉着撞出触电那种酥麻感的膝盖骨头,嘴上连答着“没事没事”,脚步却一点儿不停歇,一瘸一瘸地走到纸箱堆前站定,辨认片刻,指着其中一个,兴冲冲地对跟着过来的晏可为说:“你能帮我把这个箱子挪出来吗?”

      划开封边的透明胶带,打开精心包裹的层层泡泡纸保护膜,准确地从中抽出一块叠得四四方方的物什。一人捏住两端将其展开,是由不同颜色、不同花形的碎花布料拼接而成的窗帘。

      谢芙颐笑眼弯弯,问晏可为:“这个挂阳台上,你觉得怎么样?”

      晏可为看看布料,又转头去看阳台,像是在脑补想象挂上去的画面,才认真回答:“光从这里头进来,感觉会很惊艳。”

      搬来一把椅子,晏可为本就身材高大,踩上去便能轻轻松松够到铁杆,又快又稳地挂好。琥珀光晕穿透薄纱材质,傍晚慵懒的风轻掠起一角,仿若能看见蝶翅扇动于花圃间。

      谢芙颐双手交握于下巴处,感叹:“太漂亮了!”

      “你自己缝的?”晏可为看上去尤为欣赏。

      “当然不是啦!”谢芙颐摆摆手,“我要是有这么心灵手巧,也就不会来到这里花大钱学化妆了。”

      “你是来这儿学化妆的?”晏可为有些意外。

      “对呀,”谢芙颐骄傲地说,“我账号都起好了,就差化妆的技术了,所以必须要恶补一番。”

      她搭配着在空中做出几个握拳、挥拳的动作,展现势在必行的态度。

      晏可为很给面子:“你肯定能行的。”

      电话铃声骤然响起,谢芙颐只得先搁下收获鼓励的欣喜,接起电话就不客气地问:“你到没有啊?”

      对方很激动,没开免提,噼里叭啦的声音也传到晏可为耳朵里了,只是无法听清个具体。就听谢芙颐说:“我都和我的新朋友一起搬完快递了……新朋友是谁?你猜呢……哈哈哈你怎么猜这么准,就是晏可为啊。”

      谢芙颐笑着仰头看晏可为,嘴上还在跟电话里的喻歆说话:“好了,你们别上来了,这个点儿了,该去吃饭了,我跟晏可为下来和你俩汇合吧。”

      挂了电话,谢芙颐邀请:“走哇,一起去吃饭。”

      晏可为看着茶几上的纸袋问:“那这个呢?”

      谢芙颐瞟过一眼,满不在乎道:“都有大餐吃了,还管这个干嘛?”

      *

      吃饭的地方是在一家由本地人晏可为倾情推荐的正宗特色饭店。

      岵沣有山有水,气候温润,饮食尤为注重精细和原汁原味,讲究在清淡与鲜香之间寻找平衡点。初次尝试会觉得惊喜,可对于谢芙颐这种无辣不欢人士,难免缺少滋味,吃一两口便觉得索然无味,停下筷子,只顾着和喻歆讲八卦,反刍大学时期的各种趣事。

      四个人都吃完了,谢芙颐便去结账。晏可为先一步站起身,谢芙颐眼疾手快阻拦住:“说了我请客。”

      “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你别去啊,我去。”谢芙颐风风火火地往前台走。

      喻歆今晚打算留下,帮着谢芙颐收拾整理房子。小情侣分别时刻,俩“电灯泡”自觉回避。他们保持着适当的社交距离,并肩往前走出一段距离。

      晏可为问:“看你没怎么动筷子,不合胃口?”

      谢芙颐实话实说:“太清淡了。”

      “你爱吃辣?”

      “没有辣简直没办法活下去。”

      晏可为了然点头,给她打一剂预防针:“岵沣这边偏甜咸口,接下来你可能会很不适应。”

      “我早有预料,所以提前做了万全准备,”谢芙颐笑得高深莫测,“我有秘制配方。”

      晏可为很配合地发问:“是什么?”

      “火锅底料呀,一大箱子呢,”谢芙颐说得夸张,“煮鞋底子都可以配三碗大米饭那种。”

      “你不会做饭?”晏可为看她摇头,便开始骄傲地自吹自擂,“我可是很会做饭的,有机会尝试一下?”

      “是吗?”谢芙颐仰起头看他,“那我必须得鉴赏一下。我厨艺不行,舌头可是很厉害的,一口就能分辨水平究竟是国宴还是学校食堂。”

      “食堂?”喻歆送走了男友,过来正好听见最后两个字,“你想吃食堂的饭?异食癖啊你。”

      谢芙颐和晏可为对视一眼,笑得神秘,故意像在掩饰什么:“什么食堂,你听岔了。”

      “喂,这么一小会儿你俩就有共同秘密啦?不会……”

      谢芙颐眼疾手快,锁喉、捂嘴,任由这女人继续说下去自己迟早声败名裂,朝晏可为不好意思地笑道:“她这人就这样,爱开点儿玩笑,你不要放在心上。”

      晏可为毫无尴尬的神色,一副没所谓的样子:“挺有意思的。”

      演示了一遍更改密码的操作流程后,谢芙颐表示自己看会了,晏可为便自然而然地跟二人告了别,到自家门口输入密码。门一开,白花花的小狗脑袋就急切地伸了出来,咧开嘴笑得像天使一样。

      萨摩耶这种生物出现在跟前,0个人可以做到无动于衷。谢芙颐和喻歆齐声发出惊呼。

      白月光还记得谢芙颐的气味,用力摆动着大尾巴,傻笑着要朝她的方向蛄蛹过来,晏可为没拦住它,一靠近谢芙颐,毛茸茸的身体就使劲往她腿上拱啊拱。

      谢芙颐被萌得心都要融化了!一边蹲下抚摸,一边感叹:“太可爱了啊啊啊实在是太可爱了!”

      白月光一听夸奖,更是亢奋,任凭晏可为怎样叫它回家,它都充耳未闻,一心只恨不得整个趴在夸它可爱的好人类身上蹭啊蹭的。

      谢芙颐得逞地带白月光进屋玩一会儿,晏可为害怕它搞破坏,不得已跟着进去。“可爱”这个词暂时被禁止说出口,就等白月光的热情退却,才好带回家。

      一进屋,他也没有闲着,立刻自觉地帮忙搬桌子柜子、做卫生。三个人搭配干活还是很高效的,一个多小时就收拾好了。一看时间也不早了,白月光也精疲力尽了,趴在地板上昏昏欲睡。

      谢芙颐自己饥肠辘辘,便推己及人地认为喻歆和晏可为也是一样。于是在晏可为离开之前,把茶几上没来得及享用的面包拿出一包递给他:“收拾这么久挺累的,垫吧两口再休息吧,大半夜饿醒的话可不好受。”

      晏可为没有推脱,只是接过道了声谢。

      “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欸,”谢芙颐说,“所以就别老谢来谢去的啦,就太见外了,以后都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晏可为笑着点头,压下把手,带着白月光往外走,同时道别:“行,那以后可一定要麻烦我。早点休息。”

      “放心好啦,我一定会经常找你麻烦,哦不,厚着脸皮麻烦你的,晚安啦。”谢芙颐对他挥手道,接着又对白月光挥挥手,“白月光宝宝也晚安哦。”

      迎接晏可为的是一室漆黑。

      他进到屋内,没有立即去开灯,就地站立,直到密码锁发出警告,门没关严实,他才仿若大梦初醒。

      准确地摁下开关,灯光塞满了整个屋子。

      他左右摆两下脑袋,想让自己清醒振作,手上的一包则随意地搁在玄关柜上。

      白月光还站在他脚边,没有在进门第一时间替它擦脚。六神无主地东翻西找,他才反应过来,宠物湿巾向来是放在进门随处可拿的地方。就在玄关柜上那包东西的旁边。

      依次擦干净四只爪子,白月光立即跑走。晏可为密封好湿巾封口,要放回原处,视线一点儿也不敢偏移。哪怕是咫尺的距离,也跟看不见似的。

      他做了一系列晚上回到家该有的流程——洗澡、洗衣服。另外还多此一举去检查冰箱里食物的保质期,却发现冰箱里只有纯净水跟饮料,便又去收拾那根本没有开火痕迹的厨房。直到家里再也找不见可以由他干的活儿。他回到客厅,席地而坐,两条胳膊搭在沙发上,下巴撑在胳膊之间,茫然地滑动手机,也不知道究竟要玩什么,打开软件又退出,最后干脆就在手机桌面左滑右滑,重复来重复去。

      他心里总觉得毛毛躁躁的,家里多了一个锚点,时刻在吸引他的注意力。

      他吸了一口气,认命似的站起身,去到玄关,终于才将视线聚集于印有Cutie Loaf的包装袋上。

      怔怔看了半晌,他才拿起它,拆开后撕下一小口,塞进嘴里。他自己亲手烤出来的味道,他很熟悉,不由得笑了。

      “果然是很温暖很安心的味道。我竟然是第一次尝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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