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7少年自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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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山躲闪不及，让鼻尖正中了书的夹缝，并往后退去，然后一阵钻心的痛从神经深处生出，和瞬间蔓延至全身。
而更丢人的是，顾山那被巴掌打的脸也能明显感受到麻木浮肿起来。
同时四周都是人，所有人都停下了朗读，把目光聚集过来。
“怎么回事？......那是顾山的妈妈？”
顾山难堪地根本听不清周围人那开合的嘴唇在说什么，只觉得极度的羞耻，“妈，要不我们回去说吧？”
“回去？当然要回去！”母亲又从课桌里搜出了一本悬疑小说，“你说说你，怎么就不学好？其他人哪个不在用心努力读书？你倒好，不仅看这种没用的书，还在乱搞！你是不是翅膀硬了？那个女孩子到底是谁？”
“我不知道。不认识。”
耳边响起如雷地吼声，顾山的灵魂都仿佛要颤抖，他小声地哀求道：“妈，我们走吧。”
“你今天必须要给我一个解释！”母亲因愤怒扬起的手，在伸到顾山的身上时，眨眼变成了捏人的动作，“你还说你没恋爱？老师都说了，你这段时间的心思根本不在学习上。顾山，你对得起我吗？”
“啊。”皮肤上瞬间的疼，不仅让顾山叫了出来，也让他流下了泪水，“不要。”
尽管顾山及时地出声，但仍旧没有阻止母亲狠心撕掉了他的书。
顾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陪他承受了万千流言的书，在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堆碎纸屑。
明明那些书带给了顾山许多的慰藉，并让他的坏情绪在书中的世界得到宣泄，但很可惜顾山依旧没有救下它们。
那些飞檐走壁的大侠，快意恩仇的江湖，以及活得自由的反抗者，顾山无一不羡慕，可奈何他根本做不到像书中那些人一样。
顾山多么想走在光鲜的太阳底下，像一只会飞的鸟，抖动羽毛，自由自在。
然而，眼前的现实是，母亲仿佛一面墙站在他的眼前，顾山不敢抬起头看她，害怕地说：“我没有喜欢任何人，他们都是假的，妈，你要相信我。”
“一个人可以是假的，我当他乱说，但十个人，一百个人呢，顾山，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母亲面色沉郁。
顾山啜泣着，不知该怎么回答，和根本控制不住往下掉的眼泪。
然后视线朦胧中，顾山瞧见了母亲那用来装点门面的皮鞋。可为什么会这样呢？现在连母亲也真地不信任他了，且那刻的母亲让顾山感到极度陌生，一张和他相似的脸扭曲而狰狞，瞪着他的眼神好像顾山是她的仇人一样。
明明母亲往常大多时候是个很温柔的人，从不会在外人面前这样失去体面地大吼大叫。委屈和想不明白的顾山试图逃避人的目光，和最终小声地答：“我知道我在做什么，那就是什么都没做。妈，我们回家吧。我求你了。”
“是啊。顾山家长，你冷静一点，我只是把最近校园里的事告知你，究竟事实怎样还要更多地去了解。”闻声赶来的班主任付老师稳定住场面，“家长，你看，要不这样，我们再去办公室好好地聊聊？”
母亲见老师到来，态度稍微地缓了一缓，说：“还能怎么聊？这不证据都摆在这里吗？付老师，你直接说事实吧，我不怪你。”
“事实就是学校还在调查，不管是那个女生，还是校园里传播的那些话，肯定会给你和顾山一个交代。”
“都多久了，为什么没结果？”许是母亲的在场给了顾山底气，他哭泣地嘟囔，而语气中都是对学校这个袖手旁观者的怨恨，“我说是谣言，你们会信吗？”
顾山差点就要脱口而出汤遇乐的名字了，但他明白的是，既然流言都出现了一段时间了，可学校依旧没有出面制止，那只能说明汤遇乐的能力肯定插手了学校的管理。
所以说出来，别人也大概率不会信。
母亲看了一眼始终垂着头的顾山，抓住重点，问：“是啊，付老师，为什么学校迟迟没有结果？”
付老师带着歉意地答：“顾山家长，请借一步说话。”
“因为是真的话，那还需要给什么交代呢？”
当下课铃声响起的上一秒，不知从教室哪里突然传出这样一句话，导致母亲的脸色骤然暗沉了下来。
她换了语气说：“算了，付老师，不麻烦学校了。我带他回去，向你请假两天。”
“我相信他！”
下课了，教室外出现了许多准备去吃早餐的学子，其中就有瞧见了这一幕的颜不语，她站在教室的门口，对着里面略微混乱的场面，大声坚定地道。
顾山听着声，心中知道是谁来了，但却是不敢去看，反而是更加背过了身去。
母亲也看到了颜不语，先是一惊，肯定是认出了她，和接着道：“是语丫头啊。好久不见。”
“阿姨，我相信顾山。他是什么样的人，我觉得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尽管有颜不语这样可以说是异类的声音，但教室中总有一些唱反调的人存在。他们你一言他一句地说：“可事实就是有人风雨无阻地在等顾山。有哪个女孩子愿意这样呢？平白无故地喜欢一个人，还弄得满校皆知。”
“闭嘴！都给我闭嘴！”付老师眼神凌厉地看向小声说话的同学，“就你们一个个地不嫌事大。明明书读得不多，话却说的够毒的。我也相信顾山！”
“说不定是都没带脑子来上学。”走进教室的颜不语站到唱反调的同学身边，冷嘲道。
“呵呵，就你聪明呗。装什么装？大学霸。”
“够了！”
伴随着付老师的严厉呵斥，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了。除了听了良久的母亲，她忽然变卦道：“无论如何，我都希望学校解决好这件事。我不想在大家高考在即的时候，发生这样不好的事。”
“一定，我肯定接着向学校反映，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
“那就好。我还是带着顾山先回去吧。”
可是不等母亲先走出教室，顾山却是先一步跑了出去，然后他在路过颜不语的时候，听到了她的叹气声。
想来她是失望了吧，对于一个逆来顺受的乖乖男孩，颜不语理应是要失望的。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个念头的顾山，头在那一刻低得不能再低，只因在喜欢的女孩面前，他失去了所有的自尊。
那是青春时代里可谓最恐怖的一件事了，等同于过去，满盘皆输的古代帝王失去了天下一样的失败感。
虽然顾山从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但颜不语不是别人啊。
因而后面的路，顾山走的飞快，所有人都被他抛之脑后，他只想向前地跑去，跑到一个荒无人烟和再也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在那里，他才能够慢慢重拾起他掉了一地的自尊心。
碰巧那时的晨光刚好洒满校园，不仅把顾山的影子拉得很长，却也显得他凄凉。
校园里的闹剧就这样结束了，结束在那道瘦弱身影回到家，紧锁上门的时刻。
而后回来的母亲许是心中依旧有气，敲响了反锁的房门，说：“出来，我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要给我说清楚。”
但躺在床上的顾山却是不愿和不想回答，只任眼泪不断地流下。
见迟迟没有回应，母亲用力地开始敲门，生气地道：“顾山！你到底想怎样？不要以为有人站在你这边，就没事了。你到底谈没谈恋爱？快开门！说话！不然我就打电话让你父亲回来了。”
顾山仍然不说话，脑中挥之不去的是刚才教室里的那一幕，以及颜不语的失望叹气声。
为什么会这样呢？她为什么要出现？顾山想不明白，什么时候发生不好，偏偏要在下课的时候。
再说了，读那几本小说——顾山的思绪被“咚咚”的急促敲门声拉回到现实，耳边回绕的是母亲的吼声。
母亲说：“顾山，你对得起我吗？你是我的希望啊。淮城，不是人待的地方。你对得起我？你拿什么对得起我？”
面对母亲的质问和听到母亲的哭泣，顾山的心有些不忍，他终于有了回应：“我没有，没有。妈，我一直都想成为你的希望。但我好像做不到，那些话太难听了。”
所以顾山才会选择用小说来逃避，无论是武侠江湖，还是悬疑世界，文字都是无言的，在它们的世界里，顾山至少能获得应有的尊重。
母亲敲门的声音弱了些，但话语中仍是有责怪：“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就跟初中时那样？”
初中？朋友跳楼？一些关于那时的久远记忆从脑中渐渐苏醒，可很快就被顾山给主动制止住了，他一点都不想回忆。
“妈，别说了，我累了。”
“你先给我开门。”
顾山无动于衷。除了不想回忆，他也不想面对母亲，反正母亲也没有站在他这边，不是吗？
时间悄然流逝中，将被子盖在身上再一个卷铺盖动作的顾山，完完全全地将自己藏在了被窝里，如此，或许这样，他才能保护自己，也才能少面对些流言蜚语。
直到后来果真回来的父亲重重敲响了房门，顾山被惊醒了。
父亲骂骂咧咧地道：“你孤家乃子赖（淮城方言），不学好就算了，还气你母亲，我看你是要造反了！快出来！出来！”
“咚——咚！”人说话的间隙，敲门声就没停过。
顾山的心一颤一颤地，再加上可能是睡了一觉的缘故，他整个人的汗毛都担惊受怕地竖了起来，他答：“我又没做错什么。有错的人不是我。”
“让父母生气担心，还不是你的错？顾山！出来！”
“我才不！”
门被重力击打，以至于整栋楼都似乎在颤抖。顾山往后移了移，躲在床的一角，心中害怕门外的那只大手会透过空间打在他身上。
同时顾山眼里父亲的蛮不讲理，再一次让他委屈极了，从而让他的眼泪又夺眶而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