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78 烦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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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
————时间往前倒退————
若是从第一印象这个角度，诺斯拉对酷拉皮卡的打分并不会高。这点，窟卢塔族的幸存者少年自己心知肚明。
手刃仇人的感觉沉重的仿佛是在身上绑了无数看不见的铅块，连躯体内部似乎也被填塞入了一些，带来介于清醒与昏迷之间那种陌生的迟钝感，同时胃部酸涩阵阵不适，简直像是严重宿醉后的萎靡不振。也许应该找地方好好睡上个几天，可惜作为诺斯拉家族的雇员，仍有工作在身无法放下，酷拉皮卡唯有咬牙撑着，结果熬得自己颇为憔悴。
旋律惊讶于他怎么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弄得眼圈发黑脸颊下凹，如同瘾君子一样。关心的话语却在酷拉皮卡显而易见的拒绝态度下最终默默收回了大半。因为那个少年的表情和态度都在宣告着：他，并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和怜悯。
酷拉皮卡知道自己状态糟糕并不完全是保持太久特质系红眼状态的缘故。
其中起码有一半的因素是那个11号所带来的影响。
那个参与灭族的战斗狂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竟然向他露出了取笑的轻视表情。
“去死啦！谁要告诉你。”
男子这么说道，咧着大嘴满不在乎的发出豪气的笑声。
随后，心脏破裂。猛然间从口鼻中涌出大量鲜血来。那么多那么多的血，他的嘴角却仍是翘着的。到死都未消失的骄傲看起来是那样的触目惊心，不止烙印在少年的视网膜上，更深的刺进了少年曾以为坚不可摧的内心。
作为毁灭了全族的凶手之一，暴徒难道不该是愚蠢并且面目可憎吗？有什么资格摆出类似于“高洁”的姿态来？！
酷拉皮卡正是无法甩脱内心对于这样一个难以理解的问题的纠结，才在自己老板面前表现的不如人意的。
也许护卫团其他幸存人员或多或少透出了对酷拉皮卡的依赖，但这肯定不是诺斯拉会顾及的方面。
除了过去作为心腹的达佐孽之外，护卫团可说是随时能够全员解雇的外层员工，诺斯拉并不把这个连面见雇主的重要时刻都显得心不在焉的年轻人太当一回事，何况，根据各方报告，这眼前的金发小子也未必就对他的本职工作有多尽心尽责。
妮翁平安无事，遗憾的是达佐孽死了。
当然前者的价值要绝对高于后者，但诺斯拉仍惋惜于失去一个将忠心维持到生命终结之时的手下。
如果没有达佐孽的统领，护卫团群龙无首，雇来的念能力者们就只不过等同于客串的临时工。
诺斯拉觉得能和揍敌客家搭上线是他人生最正确的决定之一。尽管他们是让人敬而远之的危险杀手，而不是保镖，收费又高得惊人，并且不可能长期跟随，另外还有着过多的不可控因素。但在他看过达佐孽死亡惨状照片后，立刻深感当时揍敌客的人带着妮翁果断脱离约克鑫市的判断有多必要。
也许杀手一族的人总是会对危机有着特别敏感的嗅觉吧。诺斯拉深深的感叹着，连一个执事都显得那么坚实可靠。于是比较之下便愈发显得目前护卫团的剩余人员有多灰头土脸，不上台面。如何冷遇他们倒谈不上，不过信赖感也无从谈起。
必须承认，达佐孽亲身参与交出被俘的旅团成员，这是一个错误。因为诺斯拉的指示是要求他“只负责看守妮翁”。但他也很难指责达佐孽的擅自决定，毕竟当时处在约克鑫市中有资格代替诺斯拉家出面与□□上层接触的人也只有达佐孽一个而已。谁会料到那些临时工当中还真的有人能成功抓获蜘蛛呢？达佐孽想要确保诺斯拉家族的功劳也是完全可以想象的。
而根据回报，当其他护卫团成员发现达佐孽死亡，准备撤退，发现妮翁等人早已转移时，这个被众人推举为代理队长的酷拉皮卡却并未与其他成员在一起。
他在何处，和什么人见面，在做什么。这些问题没有一个人能够回答。
当然雇员也肯定有着自己的私生活，这点，诺斯拉是理解的。不过若是有谁，准备用这样的理由来搪塞自己的失职，自认向来脾气不坏的老诺斯拉绝对会勃然大怒。
目前，提拔一个能够替代达佐孽指挥和管理护卫团工作的队长是很重要，可诺斯拉不会把宝贝女儿的安危托付到都不知该不该信任的人手里。
信赖感究竟从何而来？
并不是说首先要求雇主做出一个怎样无条件的接纳姿态来，你才愿意付出你的忠诚和努力。
恰恰相反，正是由你流露出的态度和实际表现，来让雇主决定是否应该对你产生信任的。
虽然决定暂时收起自己的骄傲受雇于人，以达到最终实施复仇计划的目的，但在酷拉皮卡心中，“复仇”始终都是毫不动摇的摆在人生目标的首位，这使得护卫团雇员的位置往后退开了一射之地。
这本也没什么，毕竟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对事物重要程度的衡量标准。但，你能指望你的老板“人傻钱多”、心无介蒂的就决定依赖你信任你吗？
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对于缺乏足够信任的手下，能够交托的也仅只有外围工作罢了，重要的核心部分是不会让他们轻易接触到的。这是在任何地方都通用的道理。
所以其他人在听到酷拉皮卡被派去杀手团队时各自或惊异或不解的表情，在诺斯拉看来都属于大惊小怪。
既然他能够独自抓获旅团成员，就说明具有强大的战斗力。与其让他困守某处却因为“私事”而再次出现擅离职守的可能，还不如充分发挥自己的本事，去替诺斯拉家族好好的露一下脸。这才是合理的适才其用。能顺利打响名号的话，自然是好事，若是失败了，也不至于造成什么大的损失。
这个金发少年能在短时间内被推举为代理队长，除了战力，领导能力应该也不弱才是。
然而这并不能让诺斯拉给酷拉皮卡打出高分。因为不管你有多强、多聪明，无法忠实执行命令始终都是一个无法回避的硬伤。
不能逮住旅团成员，之后还能有其他露脸的机会。可妮翁要是出事呢？会有挽回的余地吗？所以酷拉皮卡在诺斯拉改变主意之前，已经失去了一个很好的取信于诺斯拉家族头领的机会。这使得酷拉皮卡无意中距离成功复仇又拉远了相当的一段距离，而他自己还尚未发现。
其实诺斯拉和那些老古板不一样，他很看好能干的年轻人，哪怕对方年纪再小，他也不会轻视。
可既然是人，就一定会有比较之心。
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长处及缺点。拿你某一次显露出的失误对比别人的高分，这固然很残酷也很不公平。但这就是现实。
在酷拉皮卡这一边，以他的立场是无法当面拒绝雇主的命令的。无论心理上有多厌恶都一样。
也许由于单枪匹马抓获旅团11号的缘故，他在护卫团成员中颇受关注，同期中的旋律和芭蕉和他处得还相当不坏，但这不能影响雇主的意志。
酷拉皮卡隐约感觉到，诺斯拉对于他在护卫团中的人望并未持有乐见态度。
是啊，哪个老板愿意看到某个雇员在下属之中拥有脱离自己控制的威望呢？也许达佐孽那种程度的领导能力才是刚刚好的。
这里不得不提一下，诺斯拉对于亚路嘉·揍敌客的态度则可能要归入特殊对待的一类去。
严格来说她也应该算是“临时工”，但不管是诺斯拉还是妮翁都局限不了她的行动。
处在编制外，却因为绝对的武力而拥有了足够的话语权。不说她带来的那位阴沉面色的执事先生，护卫团的人包括达佐孽都对她很是客气。揍敌客家的响亮名号固然是重要原因，可更重要的是妮翁在其庇护下多次受益的事实。
也许有人暗自嘲笑，明明是杀手，却捞过界去做什么保镖的活儿，不过谁也不会——或者说是不敢——当面去招惹那个杀手家的小小姐，毕竟大家都是珍惜性命的嘛！至于负责买单的诺斯拉，他高兴还来不及。如果不是由于妮翁的那次意外，诺斯拉家族根本不可能和揍敌客搭上线。
诺斯拉深信，拥有好的人际网可以帮助他更快的获得更高的地位、更多的金钱。而目前，至少后者是货真价实的实现了的。
只是，因为增多的工作，妮翁的不开心显而易见，加之先前拍卖会中止的突发事态，让她的情绪变得格外低落。
砸东西撒泼之类的小女孩招数虽然已经用老，却也足以令诺斯拉继续焦头烂额。他特别希望出现一个能让妮翁听话并且配合的人物。比如亚路嘉，又或者是她那个面孔相似度颇高的兄弟。或许年龄接近又相貌好看才是让妮翁接受度较高的关键？猜想着种种可能的老诺斯拉不禁有些发愁了。
然而发愁的程度却还在持续增强中。
尽管妮翁人没有能跑出去，消息倒是仍旧极其灵通。
不知哪个笨蛋说漏了嘴，让她得知了拍卖会重开的事，于是妮翁大小姐当即以拒绝占卜相威胁，对参与竞标表现出了无限的憧憬与渴望。木乃伊，火红眼，及其他同类的宝贝全都是她的目标，非要不可。
看着宝贝女儿又哭又闹把占卜纸撒的漫天飞舞，老诺斯拉觉得自己当真非常需要一颗止疼片来镇压一下自己抽疼不已的脑袋。
他承认凡事皆是有舍才有得。可既然拍卖会都已经组织起杀手团队来了，妮翁亲自竞拍的要求就已不再有商谈转圜的余地。
很少主动开口的揍敌客家执事小松来到了诺斯拉所在的居室门口，礼貌的低头行礼。
“诺斯拉先生，打扰了。”
“哦！请坐下来说。”
对这个寡言的男子，诺斯拉很是客气，并不因为他的执事身份就轻慢对待。转头向侍女吩咐道：“给我们送茶上来。”
小松完全没有受宠若惊或者紧张局促，不卑不亢的态度依旧，他拒绝了诺斯拉的邀请，直接说出了来意。“其实我是来传达我家少爷的讯息。请问诺斯拉先生是否愿意拨空接受和我家少爷的直接通话呢？”
诺斯拉对此倒有点意外。
“是上次那位奇犽小少爷吗？”
“不，是揍敌客家的长子，伊尔迷少爷。”
这下就并非简单的意外，简直是大吃一惊。
。 。 。
揍敌客家大少爷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清冷，不过遣词用句倒是足够客气的。他礼数周道的向诺斯拉致意，甚至没有忘记说上一句“妹妹一直承蒙照顾”。哪怕那声音实在是冷了些，都无法让人不生出起码的好感。
见过这家年幼组成员的诺斯拉能想象到，电话那头大致是怎样一个相貌英俊的青年。应该有着与他弟弟妹妹相似的气质，行事果断内敛；可能看起来像是出身良好的年轻公子，却拥有瞬间杀人的危险暗杀技能。
毕竟通常情况下同一家族的成员总是感觉非常接近的。既然那对姐弟都有着如出一辙的凛冽压迫感，那想必当大哥的也是一样，或者说，他会更强。
和成年人与未成年人打交道的方式是有所不同的，当然亚路嘉也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小孩子，不过其中区别依旧存在。
生活经验让处事老道的诺斯拉明白，成年人所能给他的，往往会更多。
既然这次通讯绝对不可能是单纯的寒暄，那就说明有些重要的事情与他有关。诺斯拉坚信，不管怎样，那都必定会给他带来极其丰厚的利益。
…………
……
不提伊尔迷与诺斯拉谈话的中心内容，作为长子从旁人处听到对弟弟妹妹的夸赞，都是会心情愉快的，哪怕其中包含了客套的成分。
小松当然一贯都是那么的相当尽职，对于亚路嘉的举动事无巨细一一汇报。但若从其他外头的相关人士处听到，就又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视角观察的结果。
那是非常有趣味性的。只有为人兄长才能理解的、独特的乐趣。
听起来妹妹这段时间在外面始终忙忙碌碌。
伊尔迷对兄弟们各自工作进账的详细数目知道的并不太确切，不过基裘妈妈对于阿糜与亚路出门所赚到的大笔“外快”表示出了高度的赞扬，另外诺斯拉家也不断有酬劳支付。由此可见，即使是目前类似外出历练的状态，亚路也是很努力的。而差不多同时期出门的阿奇据说在天空竞技场赚到一点之后很快就变得身无分文（情报来源：小松先生）。
如果不是席巴爸爸宽容的表态说没关系就让他再在外头玩一阵的话，伊尔迷很想去找不知在胡乱折腾些什么名堂的老三适当的聊一聊……
在具体的数字面前，努力派和天资派的工作态度高下立见。
不过两人的做法从始至终都区别很大。相对于奇犽那种相当随性的态度，亚路就是属于很明确的表现出要做些什么的意愿然后坚决执行的类型。
她似乎从小就是这个样子，哪怕是略显胆小或有所顾虑，也总是有着清楚明确的个人想法。
这一代中只有她是自小就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当然，这也是很可爱的。家长们对于这样的孩子容易给予信任和更多的自由，只因为她能管好自己，并且立场坚定，并不容易受到某些外界诱惑。
而这曾经造成了奇犽的抗议和不满。
伊尔迷还记得在他们小时候，阿奇一句无心抱怨，“都是怪亚路太乖，老爸他们才会管我这么严！”，让亚路一度感到不知所措。她那时候的僵硬表情看上去就好像是突然发现自己犯了什么极大的错误一样。那种猛然间流露出的强烈不安看的人心生不忍。
伊尔迷认为，心灵过于纤细也是“弱”的一种表现。
所幸，亚路固然是顾虑颇多又太过在乎家人的看法，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被击倒。尤其面对在他看来根本是不知好歹的童言时，能很快就放下，并不计较。和不与小孩一般见识的大人一样宽容温厚。真不可思议。
可是她真的始终宽容吗？答案是否定的。
伊尔迷不喜欢叫小杰的孩子，但他觉得那个莽撞小鬼兴不了多大的风浪。而亚路嘉看那小鬼的眼神，就很值得深思了。那根本就是避如蛇蝎嘛。她似乎常被对方无知无畏的蠢话激得发火，却又暗暗隐忍着。
老实说，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家伙——据说他老爹倒是一个厉害人物——那么不喜欢的话，杀了也就杀了，就算不想让人知道，各种处理办法也多得是。伊尔迷不太理解亚路一直忍忍忍的避让想法。
关于这点，哥哥大人听到了一个怎么想都不靠谱的解释，说是青少年很容易在恋情萌发时性情突变。
伊尔迷对此的评价是：“就算不是智商堪忧，你的眼睛也显然有问题，你确认那是爱慕而非厌烦吗？”
“嘛~爱与杀~本也就不是差异那么大的东西嘛~♥”魔术师呵呵直笑。
看在他给自己家介绍的大客户一口气带来大笔生意的份上，伊尔迷决定无视他的疯言疯语。
揍敌客家的人绝大多数都是理性的现实主义者，虽然偶尔也会出现极个别在感情方面非常单纯的个例，却怎么也无法把这和亚路嘉联系在一起，更何况被拿来开玩笑凑对的对象还是那个让人喜欢不起来的刺猬头小鬼。光想象就已足够让人生厌。
亚路嘉一天一天长大、越来越有青春少女姿态。她将来的方向（包含适合的结婚对象类型等等）已被列入家族讨论的重要内容，即使目前仍未得出确切的结论，也绝对不可能是那样一个莽撞的毛头小子。至于理由，那还用解释么？
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78 烦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