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梦到西洲》青涩小橘子

3、第三章：变故

　　“你躲在衣柜里就以为我看不见你了吗！？”
　　岚生额头冷汗凛冽，他打开衣柜，看见的却是一位长发飘飘的女人，她的模样与先前的岚生一模一样。
　　他略有些迟疑和反应，“你是岚生？”
　　岚生不知如何回答，“岚生……是谁？我不认识他，好汉饶我一死。”
　　雷声雷电交加，她看清了他的面容，是三年前的绑架犯，那个刀疤脸。
　　“你就是岚生！”
　　刀疤找了她三年？
　　岚生看淡生死，面容冷淡，“对啊，我是！来啊！杀啊！”
　　他僵住一会，拿起刀，她闭着眼睛深呼着气，眼角残留倔强的泪花。
　　刀疤脸却迟迟没有下手。
　　“嗯？怎么了？”她睁开眼反问，刀疤脸却对她说：“死很疼。”
　　她不可置信，大概是自己的勇敢以及他一路上的心态也和以前大不相同了吧。
　　岚生妄言，丝毫不忌讳在这个节骨眼上依旧洒泪余生：“我有幸死里逃生，辗转多地依然被你寻到，说明死在你的刀下是我的命运，可是我不甘心，你是贼人我是好人，裴欢也是好人，凭什么我要死在你的手下？”
　　刀疤脸冷哼，觉得他自作多情：“我有说过要杀你吗？”
　　岚生泪眼婆娑，轻声问道：“那你来我家是所为何事？”
　　刀疤脸语气停顿：“你可知，裴欢这个人？”
　　他继续道：“我当时只是随便抓人，竟然没想到真让我抓住了一个身份高贵的贵人。”
　　“那人就是当天和你在一个马车的少年郎。”
　　他面色仿佛还在昨日的喜悦，略有陶醉但想到现在的遭遇、模样，他握紧拳头，一拳打在了橱柜上。
　　岚生知道了，裴欢很可能是被人救走了，他是权贵？岚生与他也仅仅是短短两天的生死之交，什么都不了解的岚生一头雾水。
　　岚生家境贫寒，家徒四壁，但有一副妙手，可画花鸟，可画山海，凭借一腔热血闯到了徐州第一。
　　“我知道你是无辜的，但是，你必须按照我说的做！”
　　刀疤脸一把揽住岚生，强行喂下了一瓶毒药。这个药无色无味，名为七星海棠，每三个月复发一次，复发时服毒者必然遭受断肠之苦，在没服下解药之前，会全身经脉断裂而死。
　　“我知道你在艺术上的技艺高超，我要你在齐国的西方寺海选上拔得头筹，潜入宫廷，当宫廷画师。”
　　他凶狠的盯着不断咳嗽的岚生，“听明白了没？”
　　岚生：”你竟然如此恶毒？！”
　　刀疤脸：“每三个月我会在宫门外的糖水铺的老板递给你解药。”
　　“第一个任务就是进入西方寺，第二个任务就是无论如何都要杀了裴欢。”
　　岚生想要从他口里套话：“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他？……”
　　他也毫不吝啬，透露了点：“谁叫他身为质子，又有兵权在手呢？我也是替人办事，你少问！”
　　刀疤脸转身准备离开，独留岚生一人匍匐在地上，绝望着。
　　岚生关上门，背靠着门，手抱着膝盖，眼泪打湿衣襟。
　　下意识地回想刚刚他说的话，“裴欢……”　一个久远又陌生的名字。
　　“我的愿望是和姑娘一起活下去。”
　　她不自觉的担心后怕。
　　起身拿起纸墨，练画，睡不着时不能浪费时间，她都会选择练画。
　　白天醒来，她趴在布着纸墨砚台的书桌上，看着窗外的蓝色海棠花开满了树，早已落进了她的房间里。
　　她不得不收拾东西离开徐州，这里是她安生的地方，却遭遇如此大的变故要离开。
　　西方寺的考核很简单，对于胸有成竹，有才情也有才艺的自然是很好通过的，而且是国家编制，管吃管喝还管住，自然也是一个相当好的去处。
　　至于岚生为什么没有三年内没有考西方寺，也是因为她在告示栏里看见了那张熟悉的面孔，一个少年模样走失的权贵，就连名字也和他一样，同时也担心自己与众男人在一起会被识破女儿身。
　　那件事惊动了魏国，同样的裴欢很快被找到的消息也传回了他的家乡，两国才安息，但是暗潮涌动，虽然裴欢不是魏国唯一的皇子，但是太子之位却始终空着，魏国皇帝一直有意让裴欢回来，但是裴欢因为母妃自缢身亡的事情耿耿于怀不肯回去。
　　岚生担心自己女人身份被识破，于是鼓足了勇气买了个偏远地区的假身份，并且已经托人给了银两做假证。
　　西方寺在宫外的一处僻静的地方，柳暗花明，过了桥才到一处四通八达的大马路，然后在马路的左侧便是四正八方六层楼高的西方寺，右侧远处则是一个十八层高象牙塔楼。
　　岚生不禁粗着声音感叹道：“这里真是恢宏气派啊！”
　　“那是自然的，我们齐国对琴棋书画的造诣颇高，三个国家里我们的文学造诣和素养贡献都是最好的。”
　　带头的太监忍不住夸耀，一路把他们带进了西方寺，西方寺有很高的楼梯要走，刚要上楼梯，就看见不少画师刚下课出来。
　　太监一一解释到：“这是新生班，隶属于西方寺，专门用来培养优秀新人的，西方寺共有四个班级，有花鸟班，爬兽班，人物画班以及山水画班，所以，有些不能直接进宫廷画师的，择优录取在新人班级里。”
　　岚生心头生出一技，要不然放水进新生班，好拖延他的计划，现在处境很危险，一时想不出太多办的，而且她根本无法完全的接近裴欢，听说，裴欢在西方寺里是有名的断袖，他所在的班级是贵族专门上学的月下门，里面可不是随便进的。
　　突然她身边和她一起进来的万事通小喇叭张卿尘对她小声的说道：“他明显漏了一个班级，就是那个名门望族苟和的月下门，里面听说有很多贵族，但是最出名的莫属于西方寺长老的儿子端木清一，太子陪侍颜艾，还有苏白芷，苏白玉两兄弟，以及一个叫什么来着的质子，哦哦哦哦！裴欢！”
　　听到这个名字她心里一沉，已经十分沉重的名字在张卿尘的嘴里激动的说出来之后形成了反差。
　　岚生没有知声，只是一味地低头不语，小心翼翼的跟着前面的人上台阶。
　　“你怎么不说话啊，岚兄？”
　　“没什么，我天生不爱说话。”
　　“你看你，就是知道的少，以后什么事都问我就好了。”
　　一路上张卿尘喋喋不休，岚生也没有觉得烦，但是觉得有趣。于是好奇问道：“你家是不是不只有你一个孩子？”
　　“你咋知道我还有个姐姐？我姐老烦了，经常不让我讲话。”
　　太监拿着拂尘，开始介绍今天的题目，一题论输赢，只需要一幅画，宫廷画师来判断去留。
　　“考题是《山海经》，八炷香的时间，请。”
　　大家开始议论，苦思冥想，发下纸笔后，岚生心里长叹一口气，自己之前的想法太过于幼稚不说这都是来自大江大海的各路神仙画家，连新人班都不一定能进去呢。
　　可是，万一，进不去，他会不会把我杀了呢？
　　岚生忧愁，但是眼下时间紧迫，只能倾尽所有，拿下名额。
　　山海经，上面都是上古神兽和众神，华丽的服饰和惊人的神姿透露着诡秘危险以及神秘和神圣。
　　岚生决定结合自己的风格，想必最多的人的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刑天，应该会有人画，但是想脱颖而出还得画工精美才行。
　　岚生口水蘸墨，开始了第一笔，她决定画一个出其不意但是极其精美有活力的鲲鹏。
　　鲲鹏翱翔于瑰丽的云海，藏蓝色，青蓝色，午夜蓝以及金色，和金蓝色，画风不脱离现实，有要有山海经的诡异，于是在下面她又画上了连绵的艳丽的青蓝色山丘，太阳在云朵上的光芒照耀着鲲鹏前方的路。
　　岚生一时间投入太久，时间也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此刻裴欢正在上课，是骑射课，他驾马在马场上射箭。
　　“九环！”
　　裴欢下马，摸了摸马头，“千里兔不错啊，性格乖巧，跑的还稳。”端木清一拿着弓箭，手背后，穿着青色黄纱衣。
　　“是啊，只不过它好像累了。”
　　裴欢认真的样子折射进端木清一的瞳孔里，他很欣赏自己的爱人。
　　这个时代里男同之风盛行，尤其在权高望重的官宦人家，但是仍然不是被大多数人接受。
　　岚生在最后一刻，描上最后一笔，结束。
　　“收卷！明天下午在西方寺的告示栏里将会公布成绩，请诸位先回去歇息吧。”
　　岚生交完卷，便回去了，出门时就听见远处马场激烈的马鸣声，她不经意间望去，是一抹熟悉的声影印在她的心头。她不该这么如此挂念一个人，一个肩负重任的人。
　　在她离开不久，裴欢心里隐隐作痛，他看向四周像是想找到让他心绪不宁的来源，终于在岚生走后他看向那个空空的台阶。
　　颜艾发觉异常关心：“怎么了，是头痛病又犯了吗？”
　　“没有。只不过我想起了一个人。”
　　“谁啊？”苏白芷上前。
　　端木清一手一抖，他心里有点不安，因为裴欢对于他来说很重要，但是他对于裴欢，只是个陪侍，他回国之后都不一定会带着端木清一。那个当初救下裴欢，徒手扒开山土的人到底是谁？让他挂念那么久？难不成那个人就在附近？
　　“那个当初拼了命救我的人。”
　　苏白芷又惊又喜，心里倒还想端木清一应该不开心，但是，：“你现在全记起来了？”
　　“没有，就是想起有这个人。”
　　苏白玉搂住苏白芷和裴欢，问道“那好事啊，诶，今晚去哪里？你们有安排吗？”
　　“要不我们去星海云庭吧，但我不想去贵宾席，干脆穿平民衣服去听琵琶弹唱吧。”
　　裴欢低声附议：“行啊，都可以。”
　　傍晚，皇宫外灯火通明，华灯再上，人潮人海。
　　今天是上元佳节，岚生也忍不住出来看看热闹，出来陪同的还有张卿尘。
　　不久，两人累了，“张洋尘，我有些肚子饿了，要不去吃点什么吧？”
　　“那你可问对人了，我跟你说，星海云庭今天有特价活动，平民美食只需要五两银子，管你吃个饱！”
　　“但是也挺贵的。”
　　“别怕，有我，我可是商户人家，有钱的很。”
　　岚生立马改口不好意思道：“不用不用，我其实也有钱。”
　　裴欢一行人进了星海云庭，小二立马打点贵宾席，可是他们却取消了，说是要与民同乐，只点了一个平民桌。
　　裴欢在东边，岚生在西边，听同一首《清平调》
　　差不多半个时辰过去了，这时候一个掌柜似的人出现在台上。
　　“诸位今日上元灯会，我们星海云庭准备了一个猜灯谜环节。”
　　“猜中了，可以免单！在东南西北各放置了一个铜锣，有想法的可以敲锣，报出谜底即可。”
　　张卿尘笑到，“肯定很难！”
　　岚生跃跃欲试，目不转睛的看着舞台：“卿尘兄，我们努努力就能拿到免单了。”
　　“听题，第一个灯谜：倚阑干柬君去也，霎时间红日西沉。灯闪闪人儿不见，闷悠悠少个知心。”
　　岚生只是思考了片刻，“这题太简单了，是门！”
　　“咚咚咚～”她敲响了锣鼓，“答案是门！”
　　掌柜立马贺喜：“恭喜这位青年才俊！好的，十九号桌免单！”
　　裴欢从声音望去，那声音让他安心无比，从人头攒动中，他只看见了那人的灰蓝色帽子。于是他准备主动去找到那人，交个朋友。
　　“清一，我想认识刚才那位猜了灯谜的仁兄。我对他的感觉很熟悉，也许就是我要找的人。”裴欢起身，没想到端木清一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没事，我陪你一起去。”
　　岚生正在大口朵颐，满嘴是油，丝毫没有注意到已经来到餐桌前的两人，过一会张卿尘和岚生才同时注意到穿着红衣挂着玉佩，青衣黄衫的二人正朝他们走来。
　　端木清一行礼：“打扰二位用餐了，想问阁下尊姓大名？交个朋友可否？”
　　岚生看见站在端木清一旁边的裴欢浑身不自在，一心只想逃。但是这里哪里能逃？突然不理别人走掉应该会很怪。
　　张卿尘眼尖，立马认出了这二人是位高权重的端木清一和裴欢，
　　“你们是……”张卿尘激动的连话都不会说了，“当然可以！”
　　“在下裴欢，请问二位是？”
　　“我们是西方寺的考生，我叫岚生，这位是张卿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