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赛博草莓熊

3、危机暗藏

　　那晚之后，顾言消停了一阵。

　　听圈子里的人说，他大概是被季辰那天的话刺激到了，又或许是被我的“无情”伤到了，开始对林薇也冷淡了不少。

　　林薇自然不甘心，几次三番想找我麻烦，都被季辰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

　　我和季辰的关系，则在一种微妙的默契中持续升温。

　　他带我去他常去的餐厅，告诉我他喜欢的菜。

　　带我去他周末会去的射箭馆，手把手教我拉弓。

　　带我去见了他几个真正的、可以信任的朋友，介绍说：“这是苏晚，我的女朋友。”

　　他不再扮演“顾言”，而是以“季辰”的身份，一点点渗透进我的生活。

　　我没有戳破那层窗户纸，他也默契地没有再提“失忆”的事。

　　我们像一对真正的情侣一样约会、相处，彼此试探，也彼此靠近。

　　他会在我工作累了的时候，默默给我送来一杯热咖啡。

　　会在我随口提起想看某部老电影时，第二天就准备好投影仪和零食。

　　他从不追问我的过去，也从不强迫我回忆什么。

　　他只是……陪着我，以他自己的方式，对我好。

　　这种被珍视、被呵护的感觉，是顾言从未给过我的。

　　顾言的爱，热烈而自我，像夏日骤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带着掌控欲。

　　而季辰的爱，更像春日细雨，无声无息，却润物无声，温柔而坚定。

　　我知道，我的心，正在一点点偏向他。

　　快到年底的时候，公司组织了一次去邻市海岛的团建。

　　很不巧，顾言的公司和我们公司有业务往来，他们也被邀请参加。

　　更不巧的是，林薇作为顾言的“家属”，也跟来了。

　　真是阴魂不散。

　　海岛风光很美，阳光、沙滩、海浪。

　　但我没什么心情欣赏。

　　因为顾言的视线，几乎无时无刻不落在我和季辰身上。

　　尤其是当季辰旁若无人地给我涂防晒霜、帮我整理被海风吹乱的头发时，顾言的眼神简直像要喷出火来。

　　晚上的沙滩篝火晚会，气氛更是诡异。

　　大家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

　　瓶口转了几圈，指向了林薇。

　　有人起哄问她：“你现在最想对你身边的人说什么？”

　　林薇娇羞地看了顾言一眼，然后拿起话筒，声音甜得发腻：“我想说，谢谢你这段时间的陪伴，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像活在梦里。我希望这个梦，永远不要醒。”

　　她这是在宣示主权，也是在提醒顾言。

　　顾言没什么表情，只是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然后，瓶口指向了我。

　　提问的人是顾言部门的一个同事，显然是得了授意。

　　“苏晚，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

　　“好，”那人笑了笑，“请问，你现在对你的‘男朋友’，是什么感觉？”

　　又是“男朋友”三个字，带着戏谑的意味。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等着我的回答。

　　顾言紧紧盯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待。

　　林薇则挽着顾言的手臂，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我迎着众人的目光，转头看向身边的季辰。

　　篝火的光芒跳跃在他英挺的侧脸上，他的眼神专注而温柔。

　　我笑了笑，拿起话筒，声音清晰而认真：

　　“我的感觉是……很幸运，能遇到他。”

　　“虽然我忘记了很多事，但和他在一起，我感到很安心，很踏实。”

　　“他很照顾我，很尊重我，和他在一起，我觉得……很幸福。”

　　我说完，定定地看着季辰。

　　他愣了一下，随即眼底泛起温柔的涟漪，伸手握住了我的手。

　　周围响起一片抽气声。

　　我没去看顾言的表情，但我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气息。

　　林薇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篝火晚会不欢而散。

　　我和季辰沿着沙滩慢慢往回走。

　　海风吹拂，带着咸湿的气息。

　　“刚刚……谢谢你。”季辰突然低声说。

　　“谢我什么？”

　　“谢谢你……愿意那么说。”他握着我的手紧了紧，“我以为……”

　　“以为什么？”我停下脚步，转头看他。

　　他看着我的眼睛，月光下，他的眼神格外认真：“我以为，你对我……只是利用。”

　　利用他来气顾言，利用他来度过这段“失忆”的尴尬期。

　　我沉默了。

　　一开始，或许有。

　　但现在……

　　“季辰，”我看着他，“如果我说，一开始或许有，但现在……不是了呢？”

　　他眼中瞬间迸发出惊喜的光芒，紧紧抱住了我。

　　“苏晚，苏晚……”他把头埋在我的颈窝，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等这句话，等了很久了。”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知道我在演戏，知道我的犹豫和试探。

　　但他一直耐心地等着，等着我真正放下过去，走向他。

　　这个拥抱，打破了我们之间最后的那层隔阂。

　　然而，平静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团建回来的第二周，我的邮箱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

　　没有正文，只有一个附件。

　　点开附件，是一段音频。

　　音频的背景有些嘈杂，像是在某个餐厅或者咖啡馆。

　　里面是两个女人的对话。

　　一个是我自己的声音，另一个……是林薇。

　　“……所以，你根本就没失忆？从头到尾都是装的？”这是林薇惊讶的声音。

　　“是又怎么样？”这是我带着嘲讽的声音，“顾言自己犯贱，把我推给季辰，我顺水推舟而已。”

　　“你就不怕季辰知道？他要是知道你一直在骗他……”

　　“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他喜欢我，你看不出来吗？就算知道是假的，他也心甘情愿。”

　　“苏晚，你真是……太可怕了！”

　　“彼此彼此。你费尽心机爬上顾言的床，不也一样？”

　　音频到这里戛然而止。

　　我浑身冰凉。

　　这是什么时候的对话？我完全没有印象！

　　是林薇偷录的？还是……合成的？

　　但我声音里的那种不屑和算计，听起来……又那么真实。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林薇想干什么？

　　把这个发给我，是警告？还是……下一步她要把这个发给季辰？

　　或者，更狠一点，发给顾言？

　　她想彻底毁了我？

　　我捏着手机，手心冰凉。

　　必须在林薇行动之前，想好对策。

　　直接去找季辰坦白？

　　告诉他音频是伪造的？或者承认一部分，解释一部分？

　　不，不行。

　　以季辰的敏锐，他恐怕早就怀疑我没有失忆。

　　如果我去坦白，反而坐实了音频里那个“利用他感情”的恶毒形象。

　　去找林薇？

　　质问她？威胁她？

　　更不行。那只会打草惊蛇，让她更快地把音频散播出去。

　　冷静，苏晚，冷静。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林薇发这封邮件的目的，无非是想逼我离开季辰，或者挑拨我和季辰的关系，让顾言看到我的“真面目”后彻底厌弃我，然后她好坐收渔翁之利。

　　既然如此……

　　我看着电脑屏幕上那封匿名邮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你想玩，我就陪你玩到底。

　　我没有回复邮件，也没有删除。

　　第二天，我像往常一样去上班，和季辰一起吃午饭，晚上一起回家。

　　只是，我开始“不经意”地在他面前，流露出一些对过去的“困惑”和“片段闪回”。

　　比如，看到某个熟悉的街景，我会突然停下脚步，喃喃自语：“这里……我好像来过？”

　　比如，听到一首老歌，我会皱着眉问季辰：“这首歌……我以前是不是很喜欢？”

　　季辰每次都会很耐心地回答我，眼神里带着鼓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我知道，他在等我自己“想起来”。

　　同时，我也开始留意林薇和顾言的动向。

　　林薇最近似乎春风得意，好几次在朋友圈晒出顾言送她的礼物，或者暗示两人“好事将近”。

　　而顾言，却显得越发沉默和……烦躁。

　　他几次想约我单独见面，都被我以“季辰会不高兴”为由拒绝了。

　　我知道，他在动摇。

　　林薇大概也察觉到了，所以才想用那段录音做最后一搏。

　　机会很快来了。

　　周末，季辰的一个朋友生日，在郊外别墅开派对。

　　顾言和林薇也在受邀之列。

　　派对进行到一半，林薇突然端着酒杯走到我和季辰面前。

　　“晚晚，季少，”她笑意盈盈，眼神却带着算计，“我们单独聊聊？”

　　季辰皱眉，想拒绝。

　　我却按住他的手，对他笑了笑：“好啊。”

　　我们跟着林薇走到别墅后面的花园。

　　顾言不知何时也跟了过来，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

　　“苏晚，别装了。”林薇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嫉恨和得意，“我知道你根本没失忆。”

　　我挑眉：“哦？你怎么知道？”

　　“你还想狡辩？”林薇冷笑一声，拿出手机，“我这里有段录音，想听听吗？听听你是怎么得意洋洋地说自己如何玩弄季辰的感情，如何把他当成报复顾言的工具的！”

　　季辰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看向我的眼神带着一丝探究。

　　顾言也从阴影里走了出来，目光复杂地看着我。

　　“是吗？”我看着林薇，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反而露出一丝悲伤和自嘲，“原来……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我转向季辰，眼眶微微泛红：“季辰，你……也这样认为吗？”

　　季辰看着我泫然欲泣的样子，眉头紧锁，沉默不语。

　　林薇见状，以为抓住了我的把柄，更加得意：“录音我带来了，要不要现在就放给大家听听？让所有人都看看，你苏晚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够了！”顾言突然低吼一声，脸色难看地看着林薇，“林薇，你闹够了没有！”

　　林薇一愣，不敢置信地看着顾言：“言哥？你……你帮她说话？”

　　“我不是帮她，”顾言深吸一口气，目光转向我，带着一种疲惫和……决绝，“苏晚，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从来没有失忆？”

　　他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花园里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