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痕剑/卓司]怎无泪》涂中

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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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青心里其实是很看不起那个高高在上白衣胜雪的男人的——无他，只是因为不管怎样看，一个连妻子红杏出墙到旁的人尽皆知自己却浑然不觉的丈夫，一个虽然地位崇高有着不败传说却少有自己主张万事依人的上位者，无论如何都无法让人打从心底尊敬吧？
　　郭青在见到司马超群本人之前，还是心怀向往的，在红花集前听到马上意气风发带着慵懒贵气的紫衣男子那句“长安多英雄，长安有司马超群”，郭青就暗自下了一定要去长安的决心——不是为了因为自己唯一的大哥在大镖局，只是想去看看那个可以让眼前这个优雅危险的强大存在如此推崇如此自豪自傲的“司马超群”到底是何等人物？
　　真见到了，英雄气概倒是英雄气概，白衣裹在身上，更衬得人挺拔俊毅，只是眉眼间总有种郁郁的压抑，无形里一抹颓唐隐在眼角眉梢，实在不似自己想象中的张扬旷达。
　　正式进了大镖局之后，偶尔见得对方，也不过一个低眉顺目一个随意轻瞥，其实并无什么交集，反倒是那道翩然的紫影更容易占据目光——郭青一直觉得，卓爷才是真正有资格值得人们尊敬佩服的人，与其当个像司马超群一样面上风光背地里却连做一件新衣服这样的琐碎小事都不得不任人安排的“英雄”，他郭青宁愿当个隐在台后掌控一切的“影子”。
　　对于吴婉，郭青虽然并无好感，但与生俱来的本能仍然让他对之保持着一种若即若离的适当距离，有情无情，转念之间的举手投足表情变化而已。他不喜欢吴婉，因为这个风情万种的女子有着过于执拗的怨念，更因为她明明红杏出墙却依旧一副深爱丈夫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可是郭青也不能说自己讨厌她，毕竟，若他身为女子，若他也有着这么一个万事全听兄弟安排的夫君，他也必然无法忍受，即使那个兄弟的确才华出众将所有所有打理得极为周全。
　　郭青有时候真的不明白司马超群这人怎会如此的没心眼？吴婉不忠的事，整个大镖局上上下下没有不知道的，就连他这样一个刚刚进门的都不过几天便听到了风声，那个最应该知道的却好像压根不知道有这回事一样无风无浪的沉寂。
　　郭青对司马超群有所改观缘于一次阴差阳错的命令。那日他奉卓爷的命令去主宅见司马超群，正逢对方不在，便在接见厅里等了。接见厅地势颇高，站在外缘的轩栏处可以将主宅后方那片占地颇广的花园尽收眼底，郭青百无聊赖的看着阳光下翠绿粉红交织的灿烂景色，心里只想着早点交差回卓爷那边去。
　　当一抹白色映入眼底时，郭青马上收回了懒洋洋的思绪，本来想高呼一声，转念想到这样未免太显不敬，又将呼声吞了回去。正考虑着怎样才能不失规矩地引起那人注意，就见白影一晃，似是俯了身下去，马上又重新直起来，左手却攥了条先前没有的轻纱，透明的，带着金线镶丝，在大好日头下闪着点点刺目的光芒……
　　然后，郭青看到掩在绿荫后的一双男女——司马夫人和他大哥，郭壮。
　　两人俱是衣衫不整的模样，搂搂抱抱嘻笑打闹间说不尽的情迷意乱。
　　郭青心里一紧，有些后悔当初实在应该全力劝阻大哥的，另一方面，他内心深处却生出几分期待：不知道司马超群对着妻子与其他男人偷情的场面，会有如何反应？
　　那道白色的身影先是往前走了几步，然后猛然顿住，身形凝滞间有种迫人的气势酝酿，却在最后消散无形，只余下点点压解后的怆然。那条浅金的长纱从手中缓缓飘落，勾结在旁的灌木间，摇摆不定左右轻拂着，偶尔掠过那雪白的袍子，交结而错的瞬间有种惑目的晕然。
　　郭青不由自主地眨了眨眼，一瞬的功夫，再看时，白衣白冠的男子已转了身悄然离开，背影在花丛树荫里时隐时现，竟窥不出什么异样。
　　等司马超群出现在厅里，郭青一边转述着卓爷交代的话，一边却暗自观察那负手立于栏轩前的人，可惜那张依旧显得年轻的面容静若止水，没有一点蛛丝马迹可循。
　　或许，他错估了司马超群？
　　郭青不能不如此疑惑——一个人，要是能忍常人所不能，那么这人绝对不是那种可以轻视的宵小。而能像眼前这人一样忍得让别人看不出他竟然在忍耐，那就只能说这人实在是个危险、强大的存在！
　　“知道了，你回去告诉东来，就照他说的去做好了。还有，这般小事，以后他就用不着特意差人跑一趟，自己决定便罢……”
　　司马超群听完郭青的话，淡淡的回了两句，眼睛并没有看着微弯着腰的青年，漆黑的眸子瞅着下方繁盛盎然的花圃，不知在看什么。
　　“是。”
　　郭青小心翼翼地打量了明显心不在焉的人一眼，抬眸间却不意对上了那双黑瞳，双方俱是一惊——司马超群惊的是这个紫衣青年那带着探究与好奇的眼神，有些无机质的透亮，感觉上像是突然撞上了冰冷的蛇眼；郭青惊的，则是这个本应志得意满睥睨群雄的男人刚才那一瞬间露出的消沉脆弱，黑色的眼睛焦点游移仿佛找不到聚焦物，散散的反射着清澈的阳光，连带附近的氛围也有了一种散散的分离感。
　　并不明显的空白。
　　然后司马超群微微扯了扯薄得过分的唇，表情温和，却透着无言的压迫，似是在提醒对方已经逾矩了；然后郭青低头行礼转身退了出去，低垂的眼睫恰当的阻住了若有所思并不温顺的目光。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