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犯》帝俊缔结

16、第十六节

　　第九章 （上）

　　我被停课了。余英和玉彪将我反锁在家里。他们已经弄清事情的前因后果，两个人轮翻在我耳边轰炸，好话歹话全都说出来，用他们的话讲，是要叫我“迷途知返”。呸！他们这样做还不是为了他们自己！ 在他们看来，我和罗萱的事要是传扬出去，会叫他们颜面扫地。想想，这两个人为保住光明的政治前景而不离婚，表面上装出恩爱夫妻的模样，背地里却各自找相好，像这样的父母他们有什么资格来对我的未来指手划脚！我干脆关上房门，由他们在门外的世界胡说八道。

　　我躺在床上，只想着罗萱。别人对我说三道四，我倒不放在心上，只怕罗萱吃不消。余英曾说过后果严重，说罗萱败坏师德，败坏风俗，勾引良家子弟（呸！不懂就不要乱说，是我先爱上她的。）即使不开除公职，也要将她贬到最偏僻的山村，以示惩罚。余英是教育局副局长，如果她略施手段，再加上玉彪的县领导头衔，或许她做得到……不！绝不能让她用卑鄙手段拆散我们！我必须到学校去，我要见罗萱，我要守在她身旁！

　　下午，乘小姨看守出了疏忽，我赶紧溜出去。等我气喘吁吁的冲上三楼教室时，放下午学的铃声打响了。同学们一哄而散冲出教室，他们看到我，脸上都露出一种怪异的神色。我不在乎，昂着头往前走，直冲教师办公室。我习惯性的从走廊上往下看，我看见罗萱了，她急急忙忙的穿过球场，混入一群学生的背影中。

　　我急忙抽回身，急着要赶下去找她，一个人影突然挡在面前。

　　又是任静静！

　　这个晦气的女人，她到底要纠缠到几时才罢休？这个时候多占我一分钟，就是我不共戴天之仇。

　　“等一等。”她叫起来。我本是想充耳不闻，却听到小伍唤我的声音。走廊上看热闹的同学都意味深长的交换眼色，然后又窃窃私语。真是该死！任静静摆出贞静的样子，她红着脸，低头看脚尖，又瞄瞄我，一双手绞在一起，什么话也不说。我气昏头了，狠狠白她一眼，冲下楼梯。小伍紧跟在后边嘟囔，说什么任静静一切都是为我好，叫我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一股怒气全发泄到他头上：“不满意我的态度吗？你再追她呀！”

　　小伍的脸青一阵红一阵，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我“噔蹬噔”的大步跑着。我知道罗萱是没指望追得上了，甚至她现在在什么地方我都不清楚。可是我还是想找到她，恨不能把所有的时间全用在她的身上，我想一辈子都陪在她身边！街上人来人往，就是不见罗萱。我傻傻的站在街边，哭不出来。往往来来的人都带着淡漠的表情，漠不关心的打我身旁经过 。街面和天空一种颜色，灰灰的，雾雾的，像要把所有光明的东西淹没。罗萱，这样真的很悲哀。你明明是我的，现在我却碰不得摸不着，我们突然像被隔离在不同的世界，我张开双臂，到头来抱住的还是空气。我们之间到底是隔着什么，你为什么要像月球般遥不可及？求你了，别站在我够不着的地方！罗萱，我已经被父母抛弃了，求你别再一次抛弃我！你既然给了我幸福，请别再拿走，我害怕孤独，害怕那些冰冷的感受，我不想再一次堕落！

　　罗萱，别背叛我！

　　是罗萱！那个身影绝对是罗萱，再隔一百米我也认得！ 我使足劲，跑着追上去。连着撞了好些人，被骂了好些话，我快乐得不及理会。现在，我只听得到自己的心在跳。快了，我快追上她了。我张开口，想要温柔的呼唤一声 —— 我不愿突兀的冒出来，再像很久以前的一次那样吓着她——她停下来，她明明已经看见了我，她还是坐在摩托上，被一个男人的背影载走，一闪即过。刹那，我的心直往下滑，无法遏止。

　　罗萱，你已经背叛我了吗？

　　罗萱，你已经背叛我了吗？

　　就像余英说的那样，你只是在玩弄一个情窦初开的小鬼？也像她说的那样，一旦我身上的新鲜味没了，就一脚把我踹开？

　　罗萱，难道你真是个贱女人？或者是说，以前的事情果然还是我会错意了，从一开始就是我在一厢情愿；你不是无情无义，而是从来就没有情义？

　　真的这样吗？那我死算了。我懂，我是个多余的人，对学校，对父母，对你。萱，我现在就站在教学楼的楼顶，四层楼总也有一二十米吧。如果是头朝下的话，一定会脑浆迸裂，死相难看。到那时，你会不会有丝丝悲痛呢？或者，你还会内疚和自责？还是说你什么感觉都没有，就只会像那些多嘴多舌的女人一样评头论足——即使死去的学生曾经个像傻瓜一样的迷恋过你——

　　我不甘心！

　　要死很容易，可在那之前，我想弄懂你到底是怎么了！从我们认识以来，虽然贴心的谈话次数不多，但是我清楚你是个不容易改变的女人。原因是出在我身上，对不对？余英和玉彪肯定是向你施加压力，叫你做出某种决定，旁边肯定也还有人向你灌输那种爱一个人就应该为他默默牺牲之类的观念，是不是？呸！那样的话，全世界的有情人为什么还要拼命的挤在一块，做着终成眷属的美梦呢？瞧，你知道我在楼顶上看见什么？羊蹄甲花！都已经五月了，它早该过了花期，可是在树顶上，竟还开着几朵小小的花。而且，它们和三月里一样光鲜、漂亮。罗萱，你应该还记得三月份的那个早上吧？我们一块坐在树下看着他们。现在他们迎风傲立，我们的爱情却随风调谢……

　　不！我绝不允许！你是爱我的，你绝对不会背叛我！看看眼前的羊蹄甲花，这就是证明！

　　萱，你一定不知道我们是在哪儿见的第一面，是吧？你一定以为课堂就是我们第一次会面的地方，不对，我们在更早以前就见过。那是去年的三月，我从地区高中转回来，我只在那儿呆了半年便混不下，很没出息吧？当时也是樊振宇做班主任，我报到的时候 ，他便唾沫横飞的对我大谈思想教育。我哪有心思听，一双眼睛溜出窗外，直扑窗外的几株羊蹄甲树。它正花枝摇曳，随风婆娑。看着一朵朵的花儿飘离枝头，我仿佛看到一个个精灵在空中自在的跳舞。在它们翩然的扑向地面之前，我看见了你。你像个孩子般张开手，仰着头，满怀欣喜的迎接落花。就那一下，我嗅到了花的芳香和泥土的气味，就连那些才苏醒过来的小爬虫，也和着从窗外扑进来的风，在我心上咬了一口，让人酥酥痒痒的。也就在那一刻，我心里蹦出个念头：春天来了。

　　后面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在你第一次站上讲台时，我真真切切的感觉到，我正在恋爱。

　　真的，羊蹄甲花可以成为一种证明，我在爱你，你也在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