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鸦圣徒》橘子郡的喵

2、暗河上的舞者

　　在1597年的圣烛节，泰晤士河在涨潮时分吞噬了第七具尸体。这具尸体随着汹涌的暗流，缓缓沉入下水道，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理查德站在码头的阴影处，冷眼望着自己的杰作被河水吞噬。他脸上没有丝毫的愧疚与不安，反而流露出一种近乎完美的成就感，仿佛完成了一项伟大的艺术创作。月光如水般倾泻在他手中的青铜怀表上，表盘上刻着但丁的诗句：“地狱不在彼岸，而在人心的裂隙中。”这句话仿佛是对他内心世界的真实写照。
　　理查德将每次谋杀都设计成精密的机械装置，如同一位技艺高超的工匠在雕琢自己的作品。1595年冬，他在圣彼得教堂的忏悔室听取老妇人伊莎贝尔的告解。当伊莎贝尔虔诚地低头祈祷时，理查德突然用藏在圣经里的淬毒匕首刺穿她的心脏。那一刻，他的动作迅速而准确，没有丝毫犹豫。当午夜的钟声响起，尸体正好坠入涨潮的泰晤士河，被冲入错综复杂的下水道系统，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这一定是恶魔的杰作。”探长托马斯·格雷站在漂浮着腐尸的河岸边，紧攥着卷宗，眉头紧锁。然而，他却忽略了一个细节：每具尸体的喉部都有一道极细的切口，那是理查德用自制的喉管钳留下的记号。这个记号如同理查德的签名，宣告着这些谋杀都是出自他一人之手。他在日记里详细记录着潮汐时间表：“退潮时尸体沉入水底，涨潮时流向伦敦塔方向，完美。”他的字迹工整而娟秀，与他残忍的行径形成鲜明对比。
　　解剖室的秘密更为恐怖。理查德在剑桥大学医学院拥有独立的解剖室，那里收藏着三十七颗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人心。每个心脏上都刻着受害者的名字和死亡时间，他时常在深夜用银针刺入心室，观察液体流动的轨迹。解剖室里弥漫着福尔马林的味道，灯光昏暗，气氛阴森。理查德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他沉浸在死亡的艺术中，无法自拔。“怀特教授，您最近脸色很差。”助教约翰·哈林顿某日撞见他在解剖室用拉丁文念诵《死灵之书》。约翰的声音打破了理查德的沉思，他突然转身，手术刀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银弧：“有时候，死亡才是生命最美的姿态。”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狂热与痴迷，让约翰不寒而栗。
　　1598年夏，理查德遇到了第一个挑战者。裁缝店老板乔治·哈特在为他量体裁衣时，发现了袖口暗红斑点。“您需要定制新的礼服吗？”哈特的话让理查德心中一惊，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暴露了。于是，他迅速抽出怀表，用链坠的尖针刺入对方心脏。血溅在金丝绒布料上的瞬间，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重复父亲书房里的那个噩梦。“为什么我会失控？”他在日记里质问自己。那晚，他梦到所有受害者浮在泰晤士河上，腐烂的脸对着他发出无声的嘲笑。月光穿过解剖室的玻璃窗，在三十七颗心脏上投下细密的阴影，像无数双凝视的眼睛。这些眼睛仿佛在诉说着理查德的罪行，让他在恐惧与疯狂中挣扎。
　　从那以后，理查德开始频繁地做梦。梦中，他站在泰晤士河畔，河水变成了猩红的血海，无数的尸体浮在水面，每张腐烂的脸上都带着嘲讽的微笑。他惊醒后，发现汗水已经浸湿了睡衣，心脏在胸膛里剧烈跳动，仿佛要挣脱束缚。他开始怀疑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真的如他所认为的那样，是一种艺术。但每当夜深人静，他独自站在解剖室前，看着那些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心脏，他的内心又会涌起一股无法抑制的冲动，想要继续这场死亡的游戏。
　　他开始更加谨慎地选择目标，更加精细地设计谋杀过程，试图避免任何可能的失误。然而，随着尸体数量的增加，伦敦城内的恐慌情绪也在蔓延。人们开始谈论那个隐藏在暗处的连环杀手，说他的手法残忍而狡猾，仿佛能预知警方的行动。探长托马斯·格雷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他深知自己必须尽快找到凶手，否则整个城市都将陷入混乱。
　　在这样的背景下，理查德的行为变得更加极端。他开始尝试在尸体上留下更复杂的记号，甚至开始尝试用不同的毒药来制造不同的死亡效果。他享受着这种掌控生死的快感，同时也被内心的恐惧和挣扎所折磨。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回头，只能在这条黑暗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然而，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了一个怪物，一个被死亡所吞噬的怪物。他的灵魂已经被黑暗所侵蚀，他的内心只剩下了一片荒芜。在这场死亡的游戏中，他已经迷失了自己，成为了一个真正的“暗河上的舞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