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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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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聚餐,我喝得酩酊大醉,公司新来的男员工是刚步入社会的名校大学生,他让我想到了我的前男友,清澈透亮的眼睛,腼腆又俊秀的脸庞,他大概对我也有意思,我们对视过后,借着酒意发生了关系。
酒店醒来,他说那是他的初夜,我笑笑,打车回到家。
我没有刻意去遮掩脖子上显眼的吻痕,一身酒味地扑向卧室,小真正在我的房间写作业,闻着浓郁的酒味,他默默关上门走了出去。
再睁开眼,他端着蜂蜜水,站在我的床边掉眼泪。
我问他哭什么,酒精刺痛大脑,和他说话的语气也显得不耐烦,听着他抽抽噎噎的声音,我感觉脑子里有无数人小人在敲锣打鼓。
迷迷糊糊间,我感觉脖子上湿漉漉的,他用湿巾替我擦着别人留下的痕迹,我实在抬不起眼皮,快速地睡去。
我是不守信用的狡猾大人,之前对他说我爱你,现在又说,对不起,妈妈是骗子。他不懂,凑过来吻我的唇。
我开始频繁和那位男员工往来,我看出他的野心,他想往上爬,而我可不是会被情情爱爱冲昏头脑的傻女人,他从我身上捞不到什么好处,不过,他的身体的确很令我满意。
我把男人带回家,迫不及待地和他在客厅接吻,没有注意到门锁打开。
妈妈。
小真僵硬地站在原地,我连忙把人推开,他却发疯似的冲过来,像愤怒的小牛,用拳头将和我接吻的男人砸得鼻青脸肿,他一直很乖,我第一次见他情绪失控。
不准抢走我妈妈,他这样喊着。
我拉开他,他脸上挂满泪珠,身体颤抖地抱住我。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我作呕的血腥味,我想我错了,我有罪,我害了他,他病得不清。
我抬起手,巴掌烙红了他半张脸,我意识到继续纵容下去,他会变得更无可救药。
我将人送上救护车,出于逃避,那件事以后,我以加班和出差为借口很少回家,平常只给他微信转账,学校里也有食堂,足够解决他的三餐。
每次转账都会收到他发来的消息,无一例外都是那句重复的话。
[我想你,妈妈。]
[我想你妈妈。]
[我想你。]
我装作没看见。
这天,我正与好友约会,照常向他转账,好友凑过来说,你儿子可真黏人,我尴尬地笑着回:“还好吧。”
[我爱你妈妈。]
看着屏幕上出现的消息,我关上了手机。
我没有意识到那句话是他在向我告别。
等我回到家,家里已经充斥着一股腐烂的臭味,我捏住鼻子,猛地想起什么,冲向洗手间。
他躺在浴缸里,尸体浮了起来。
03
早年丧夫,中年丧子,不知为何,我竟有些想冷笑,捧着他的骨灰来到海边,天空阴沉,指间那点猩红的火光将要燃尽,吸入肺里的烟辛辣呛鼻,望着翻涌的海面,心情沉闷到极致。
料峭的冷风穿过我的大衣,我打开骨灰盖,白色的粉末,我的儿子。
我这样胆小的人竟然没有任何害怕,掬起一捧骨灰,他未完全煅烧的碎骨轻轻落在我的掌心。风起,我不得不握紧拳,奋力朝大海扬去。
我说,妈妈送你最后一程。
他离开后的两个月,我正式接受心理治疗。
心理医生还是那位,他问我痛苦吗,我说不,只是有点想念。
想念,我向他形容,就像我平时泡的那杯速溶咖啡,没有多浓烈的苦味,也没多提神,但就是贯穿着我的日常生活。
他问我想念的频率。
我回答,一个寂寞的中年女人渴望能有年轻的男人匍匐在双/腿间时,异常想念。
他用手指敲敲桌角,转移话题问我是否失眠,我说偶尔,接着问他是不是单身。
他掩面咳嗽了两声,而我露出淡淡笑意。
最终我们顺利交往。
对我来说他还是个初出茅庐的男人,连摘下眼镜接吻都要害羞,表面沉稳的男人赤/身/裸/体时往往有种别样的风情。
许多时候,我咬着他的耳廓,事后烟圈熏得他屏住呼吸,滚动着喉结,向我投来目光,他清楚我烟瘾染上的原因,因而只在忍无可忍时,才伸手掐灭我手上的女士香烟。
后来我又养了只刚满月的小狗,从前没时间养,现在终于可以弥补遗憾。
小狗很听话,毛茸茸的小金毛,身体轻巧,我喜欢抱着它在家走来走去,或者放它到地上,拍拍手对它说,快快,到妈妈这来。
他有轻微洁癖,每当我把小狗抱上床都要皱着眉,但又无可奈何。
直到那次,我正和他女上,小狗跑上床,对着他汪汪乱叫。
我抛下他抱起小狗,毛茸茸的小脑袋埋在我胸前。
他从背后抱住我说,他吃醋了,没等我反应,小狗突然抬起脑袋咬住他的手不放,一人一狗的梁子就此结下。
我也不明白小狗为什么和他那么不对付。
小狗很快变成大狗,我有些可惜不能再轻易抱起它,它也好像意识到自己比较重,选择坐在我的旁边,然后把脑袋靠进我的怀里。
对人类而言,狗狗的寿命太短。
相处的时间像流水般逝去,我看着它越长越大,日益衰老。
在一个午后,它不知道从哪叼来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是小真。
我看着它泛白的眼圈,不明白原因,它放下照片,冲我叫了两声。
汪!汪!
妈妈。
我莫名读懂了它的话。
是你吗?小真。
我眼眶湿润着问。
它又叫了两声,但似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步履蹒跚地走向我,最后倒在我的怀里。
我在那里坐了很久,直到它的身体彻底变得冰凉、僵硬。
而我也和他,再一次永别。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