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玖》栖烛

4、林世渊

　　第四章

　　“闭嘴。”尘宣拽着他手腕按在自己前，“动手。”

　　监控录像最后画面：程法医的解剖刀刺穿镜面，鲜血喷溅的瞬间，所有屏幕显示同一行血字——

　　「契约成立」

　　尘宣的解剖刀抵在谢玖心口，刀尖下是百年未愈的伤。

　　“解释清楚。”他的声音比刀锋还冷，“什么叫‘我们的心跳’？”

　　谢玖笑着抓住他手腕，突然将刀尖往里一送——没有血流出来，只有细碎的金光从伤口溢出。

　　尘宣的监护仪突然尖叫，心电图竟与谢玖胸口的金光同步闪烁。

　　“现在懂了？”谢玖的指尖描摹着尘宣的唇线，“当年我割走的不是你的心头肉……”

　　金光突然暴涨，映出两人之间无数丝线般的血线——

　　“是把我的命，缝进了你的心跳里。”

　　档案室的老式放映机自动运转。黑白画面里，七岁的尘宣躺在火场，而穿血衣的谢玖跪在他身边，徒手撕开自己胸膛。

　　“看好了……”现在的谢玖蒙住尘宣眼睛，在他耳边轻笑，“这可是限制级。’”

　　荧幕上的谢玖挖出心脏，指尖蘸血在尘宣胸口画符。

　　那颗鬼心碎裂成七块，最大的一块被他塞进尘宣胸腔——

　　“借命术要七个童子心头血，我抢先把你变成‘已死之人……”谢玖的犬齿磨过尘宣耳垂，“聪明吧？”

　　尘宣反手掐住他脖子：“剩下的六块呢？”

　　谢玖眨眨眼：“喂狗了～”

　　太平间的冷气突然失控。

　　尘宣呵出的白雾里，谢玖的身影越来越淡。

　　“契约反噬？”尘宣扯开领带捆住谢玖手腕，却直接穿了过去。

　　谢玖歪在尸柜上笑：“程法医终于信鬼了？”他的指尖已经透明，“可惜啊……你要守寡了。”

　　尘宣一拳砸在柜门上：“解约！”

　　“不行哦～”谢玖用最后实体化的手拍了拍他脸颊，“除非……”

　　他突然吻住尘宣，将一枚冰凉的铜钱渡过去——1904年的斩首钱，正反两面刻着同样的生辰八字。

　　尘宣的瞳孔骤缩。

　　那是他的生日。

　　黎明前的解剖室，尘宣站在镜子前划开掌心。

　　鲜血顺着铜钱滴落，镜面浮现出燃烧的契约书。

　　“以血还血……”谢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你确定？”

　　尘宣的刀尖抵上心口：“闭嘴。”

　　刀锋入肉的瞬间，监护仪发出长鸣。

　　镜中的契约书轰然碎裂，而尘宣的最后一瞥，是谢玖在火光中凝固的笑。

　　“笨蛋……”

　　铜钱落地，所有灯光熄灭。

　　铜钱在血泊中旋转，尘宣的瞳孔里倒映着两段人生。

　　——七岁那年，有人在他胸口埋下引魂香；

　　——二十四岁这年，谢玖用吻渡来斩首钱。

　　监护仪发出刺耳长音，而尘宣捏着铜钱冷笑：“出来。”

　　解剖室的白墙渗出鲜血，凝聚成枯瘦人形。

　　法医主任林世渊的脸从血中浮现，手中捏着六枚跳动的心脏碎片。

　　“乖徒儿，”他舔了舔指尖血渍，“现在杀你……算医疗事故还是清理门户？”

　　谢玖的残魂被钉在墙上，胸口插着尘宣的解剖刀。

　　“别动！”林世渊掐诀念咒，“他早该在百年前魂飞魄散——”

　　尘宣突然抬手，钢笔扎穿自己心口。

　　鲜血喷溅在铜钱上，整个房间骤然亮起七星血阵。

　　“你教我的，”他拽出嵌在肋骨间的鬼心碎片，“借命术要七块……”

　　林世渊的狂笑戛然而止——尘宣手中攥着的，是谢玖当年藏进他心脏的，最后一块魂魄。

　　“你疯了？！”林世渊的符咒烧焦了袖口，“没有这块镇魂玉，你会——”

　　尘宣捏碎心脏碎片，金光如洪流席卷。谢玖的虚影在光中凝实，指尖与他相扣。

　　“会怎样？”尘宣抹了把唇边血，看向监护仪——心电图正显示着1904年的频率。

　　谢玖的犬齿硌在他肩头：“会变成我的……”

　　林世渊在尖叫中化为血雾，而尘宣咬住谢玖的喉结：

　　“早就是了。”

　　结案报告上，尘宣的钢笔顿了顿。

　　“写什么呢？’”谢玖趴在他背上吹气，发间还别着那柄解剖刀。

　　尘宣写下最后一行：

　　**死因：心源性猝死

　　**备注：建议家属领回

　　谢玖抢过钢笔，在“家属”旁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爱心。

　　窗外阳光正好，监护仪的心跳声平稳有力——

　　一下。两下。

　　与百年厉鬼同频。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