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玖》栖烛

1、谢玖

　　谢玖x尘宣

　　凌晨三点十七分，尘宣的白大褂口袋里传来震动。

　　他头也没抬，左手握着解剖刀，右手翻开手机——是市局刑侦队长的消息：“西郊烂尾楼，又一起。和上个月一样。”

　　尘宣把刀尖上的血擦在纱布上，回复：“监控？ ”

　　对方发来一段视频。

　　画面里，死者独自走进电梯，却在升至13楼时突然脖颈后仰，像是被无形的绳索勒住喉咙。

　　他的四肢诡异地扭曲起来，手指抠进电梯墙壁，指甲缝里全是血和碎屑。三十秒后，尸体倒地，电梯门打开，外面空无一人。

　　尘宣按了暂停，放大死者的脸。

　　瞳孔扩散的最后一刻，死者的视线死死盯着电梯右上角的摄像头，嘴角扯出一个笑。

　　像是知道有人在看。

　　西郊烂尾楼在雨里泛着潮气，尘宣踩过积水，手里的勘查箱沉甸甸的。

　　电梯早停了电，他走楼梯上去，脚步声在空荡的混凝土结构里撞出回音。

　　十三楼的走廊尽头，刑侦队长蹲在尸体旁边抽烟，见他来了，抬抬下巴：“这次有东西。”

　　死者是个年轻男性，仰面躺在地上，双手交叠放在胸前，像在模仿某种安详的葬礼姿势。

　　但他的喉咙被整个剖开，伤口边缘平整，像是被极薄的东西一刀划断——尘宣戴上手套，指尖轻按伤口。

　　“不是刀具。”他说。

　　“废话，”队长吐了口烟，“法医组初步判断，可能是……某种金属丝。”

　　尘宣没吭声。他掰开死者的手指，掌心里有一张被血浸透的纸条，上面用钢笔写了一行字：

　　「尘法医，你相信有鬼吗？」

　　回程的车上，尘宣把纸条塞进证物袋。

　　雨刮器在玻璃上划出半弧，他盯着前方模糊的路灯，脑子里过了一遍近三个月的类似案件——四起“自杀”，全是没有目击者、没有凶器、没有动机的悬案。

　　唯一的共同点，是死者最后都笑了。

　　手机又震，队长发来一条语音：“忘了说，鉴证科在电梯里提取到一组指纹……不属于任何一个死者。”

　　尘宣按了按太阳穴。

　　就在这时，后视镜里突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猛地踩下刹车，轮胎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擦出尖锐的声响。

　　车后座传来一声轻笑。

　　“看路啊，尘法医。”

　　尘宣的呼吸一滞，后视镜里，一个男人懒洋洋地靠在他的后座上，黑色衬衫领口敞开，皮肤白得几乎透明。

　　——而车门，自始至终没被打开过。

　　“你……”

　　尘宣的手已经摸到了座位下的配枪，后座的男人却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别紧张，我只是搭个顺风车。”

　　他的手腕上有一道陈年疤痕，像是被什么利器割断过静脉。

　　尘宣的枪口没动：“你是谁？”

　　“谢玖。”男人歪了歪头，“或者按你们的说法——‘那个不该存在的指纹’。”

　　雨声忽然变大，车内的温度骤降。尘宣的指尖触到了扳机，谢玖却突然前倾，整张脸凑到后视镜前，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浅色。

　　“顺便，”他笑眯眯地说，“你口袋里的纸条……是我写的。”

　　尘宣的枪响了。

　　子弹穿过谢玖的眉心，在车后窗上炸开蛛网般的裂纹——而谢玖连眼睛都没眨，弹孔在他的皮肤上像水痕一样愈合。

　　“哇，好凶。”他夸张地捂住心口，“我特意挑了张好看的便签纸呢。”

　　尘宣的呼吸终于乱了：“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谢玖笑了。

　　他伸手，指尖穿过前座椅背，直接触到尘宣的后颈——冰冷，像尸体的温度。

　　“这个问题，”他在尘宣耳边轻声说，“不如去问问你抽屉里那本《往生咒》？”

　　车外的雨停了。

　　后座空无一人，只有尘宣的颈侧留着一道结霜般的指痕，缓缓渗进皮肤里。

　　尘宣的解剖刀插在《往生咒》封面上，刀尖钉穿了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照片里是1904年的警局档案，年轻男人穿着旧式制服，胸口别着编号徽章，面容和谢玖一模一样。

　　下方潦草写着：“谢玖，刽子手，执行死刑三十七例。宣统二年，死于狱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