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逼我攻略王爷》林子郁郁葱

4、月下交心

　　黎明前的校场弥漫着铁锈与皮革混合的气息，霜花凝结在兵器架上，在初阳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温子然呵出一口白气，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指。自从三日前萧璟下令带他赴边关，整个镇北王府就像被捅了的马蜂窝般忙碌起来。

　　"发什么呆？"

　　一声粗喝在背后炸响，温子然还未来得及转身，一摞厚重的账册就重重砸进他怀里。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差点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垮膝盖。

　　李副将抱臂而立，络腮胡上还挂着晨露："王爷命你今日之内理清这三年的军需往来。天黑前送到帅帐，听明白没有？"

　　"属下明白。"温子然勉强稳住身形，账册边缘深深陷进他的臂弯。

　　待李副将走远，他找了个背风的角落坐下。翻开泛黄的纸页，密密麻麻的数字如同蚁群，记录方式更是混乱不堪——有的按时间排序，有的按物资分类，还有的居然用只有记账人才懂的暗号标注。墨迹深浅不一，显然经过多人经手。

　　"系统，兑换'会计学基础'技能。"温子然在脑海中呼唤。

　　淡蓝色的光幕在眼前展开：
　　【兑换"会计学基础（初级）"需消耗5点好感度，当前余额10点。确认兑换？】

　　温子然咬了咬下唇。这相当于消耗他半数"积蓄"，但眼下别无选择。

　　"确认兑换。"

　　一股暖流突然涌入脑海，现代会计学的知识体系如画卷般展开。复式记账法、T型账户、资产负债表...这些概念在他思维中变得清晰可见。他找来细绳和废弃的木片，用随身小刀削成整齐的长条，又向厨娘讨要了不同颜色的丝线。

　　日影西斜时，李副将掀开帐帘，顿时僵在原地。

　　原本杂乱的账册已被拆解重组，用自制的活页账夹重新装订。异常项目用红丝线标记，旁边附着写满批注的竹纸。最令人称奇的是，一张半人高的宣纸上绘着精致的折线图，清晰显示出三年来各类物资的支取波动。

　　"这..."李副将的络腮胡微微颤抖，"你会妖法？"

　　"只是算术罢了。"温子然指着图表解释，"去岁冬季的棉衣支取量是前年三倍，但边境驻军名册显示兵力反而减少了三成。这些物资去了哪里？"

　　屏风后突然传来清脆的击掌声。

　　萧璟大步走出，玄铁铠甲在暮色中泛着冷光。他拿起账册细看，指腹在那幅手工绘制的折线图上停留许久，沿着棉衣数量的异常峰值缓缓摩挲。

　　"墨里掺了胶？"他突然问道。

　　温子然一怔："是...加了少许鱼鳔胶，防止晕染。"

　　萧璟的目光从图纸移到温子然脸上，深邃如古井："明日启程前，把可疑项目誊抄一份。现在，跟本王去书房。"

　　书房里炭火烧得正旺，驱散了北地特有的寒意。一张边关地形图铺在紫檀案几上，四角压着青铜镇纸。

　　温子然只看了一眼就皱起眉头。这是典型的二维平面图，虽然标注了山川河流，却难以体现战略要地的海拔优势。在游戏中，这种地形误判曾导致玩家部队全军覆没。

　　"王爷可否允我重绘此图？"他试探着问。

　　萧璟挑眉递过狼毫笔。温子然却没有接，而是从袖中取出几块不同深浅的墨锭，又请亲兵取来一盆清水和干净的宣纸。

　　他将宣纸浸湿后轻轻铺在沙盘上，用拓印的方式将地形立体呈现。高处用深墨，低谷留白，再用晕染技法表现光照角度。最后用鼠须笔蘸金粉，标出所有隘口与水源。

　　"这是..."萧璟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

　　"立体地形图。"温子然差点说出"3D建模"这个现代词汇，"深色代表高处，浅色是低谷。您看这个马蹄形峡谷，两侧高差超过百丈，若在此处设伏..."

　　他的笔尖停在峡谷入口，一滴墨汁在宣纸上晕开，像滴入水中的血。

　　萧璟突然抓住他执笔的手，带着他在图上划出一条进攻路线："北狄骑兵必走此道。他们的战马钉了特制马掌，最擅长在碎石地奔驰。"

　　两人的手叠在一起，温子然能感觉到王爷掌心的茧子，粗粝却温暖。萧璟的体温透过相触的皮肤传来，带着松木和铁锈混合的气息，让他耳根莫名发烫。

　　"系统提示：目标好感度+8，当前18/10。超额完成任务，奖励'初级军事谋略'技能。"

　　烛火爆了个灯花。萧璟似乎这才意识到两人过近的距离，猛地松开手，转身时铠甲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你究竟还藏着多少本事？"

　　温子然低头整理图纸，掩饰发烫的脸颊："家学渊源。先父...曾任兵部职方司主事。"

　　这个回答显然不能令萧璟满意，但出征在即，他无暇深究。当夜，温子然被安排住在萧璟寝殿旁的耳房——既是优待，也是监视。

　　……

　　中秋夜，大军行至落雁峡。营地篝火映红了半边天空，军官们分食着从京城快马送来的月饼。温子然注意到萧璟独自站在崖边，手中银壶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

　　他捧着刚烤好的兔腿走近："王爷不与众将同乐？"

　　萧璟仰头饮尽壶中酒，喉结在月光下划出锋利的线条："你觉得他们真愿与本王同乐？"酒气氤氲中，他的眼神罕见地流露出疲惫，"陛下派来的监军，二皇子安插的眼线...这场仗未打已输三分。"

　　温子然心头一颤。在游戏设定中，萧璟的软肋正是这份无人理解的孤独。他鬼使神差地开口："不是所有..."

　　"报！"斥候疾奔而来，单膝跪地时激起一片尘土，"北狄先锋距此二十里！"

　　萧璟瞬间恢复冷峻模样，一连串命令如珠玉落盘："李副将率轻骑绕后烧粮草，王参将领弓弩手埋伏东侧隘口，其余人随本王正面迎敌。"

　　当将士们匆忙备战，他却把温子然拽进帅帐，将一个锦囊塞进他手中："若战事不利，立刻带着这个去潼关找周将军。"

　　锦囊入手沉甸甸的，隐约露出金属轮廓。温子然突然意识到——这是虎符！萧璟竟将调兵信物托付给他一个"官奴"。

　　"王爷为何..."

　　"因为你不属于任何一方。"萧璟的目光穿透他的伪装，"今晚你说'不是所有'...后面想说什么？"

　　酒香混合着铠甲上的铁锈味萦绕在两人之间。温子然几乎脱口而出"不是所有人都带着目的接近你"，却在最后关头咬住舌尖。系统警告的电流窜过脊椎，提醒他不可泄露穿越者身份。

　　"属下是说...不是所有眼线都藏得好。"他生硬地转开话题，"比如王府总管，他每月十五都会秘密会见黑衣人。"

　　萧璟瞳孔骤缩："你如何得知？"

　　"系统提示：目标好感度+5，当前23/10。解锁支线任务'查明总管身份'。"

　　帐外突然传来喧哗。两人冲出去时，只见粮草车燃起熊熊大火，火舌舔舐着夜空。混乱中，温子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当日送菜的老汉！

　　"王爷小心！"

　　他扑向萧璟。一支弩箭擦着两人发丝掠过，深深钉入身后立柱，箭尾犹自震颤。萧璟反手甩出佩刀，寒光闪过，将那偷袭者钉在地上。

　　火光中，老汉的脸扭曲变形："二殿下...万..."话音未落便咬破毒囊，七窍流血而亡。

　　萧璟拔出佩刀，脸色比月光还冷："传令，全军即刻开拔。"

　　……

　　十日后，大军抵达玉门关。庆功宴上，温子然第一次看到萧璟喝醉。王爷倚在城垛边，玄色大氅被塞外的风吹得猎猎作响。

　　"十五岁第一次上战场...吐得昏天黑地。"萧璟摩挲着酒壶上的铭文，指腹反复描摹那个"璟"字，"师父说...为将者当以士卒性命为重..."他的声音突然哽住，"可那些人还是死了...因为本王的错误..."

　　温子然轻轻取下酒壶："王爷醉了。"

　　"醉？"萧璟突然转头，鼻尖几乎贴上温子然的脸，"你可知道...陛下为何派我来？不是信我...是要我死在这里..."他低笑出声，气息里带着葡萄酿的甜香，"就像你父亲..."

　　温子然浑身僵硬："我父亲？"

　　"温明远...他发现了..."萧璟的话戛然而止，身体向前栽倒。温子然慌忙接住，却被带得一起跌坐在墙角。萧璟的头靠在他肩上，呼吸间酒气混合着松木香。

　　"系统提示：目标好感度突破30，解锁'危机预知'能力。"

　　温子然眼前突然浮现奇异景象——萧璟头顶出现半透明的进度条，数值显示【32/100】。更惊人的是，当他凝视萧璟紧闭的双眼时，竟看到三日后将会发生的刺杀片段！

　　"王爷？王爷？"他轻拍萧璟脸颊，对方却只是咕哝了一声。温子然叹了口气，架起这个醉醺醺的将军往寝处走。

　　萧璟的寝室简朴得近乎简陋。温子然刚将人安置在床榻上，手腕突然被抓住。萧璟睁开的眼睛哪有半分醉意？

　　"你父亲发现的秘密..."他的声音清醒得可怕，"与军械有关。明日去军械库，找出标记'青'字的箱子。"

　　温子然心跳如擂："王爷装醉？"

　　"酒里掺了水。"萧璟松开手，"现在，去查总管的事。"

　　回到自己的营帐，温子然才发现后背已被冷汗浸透。系统光幕自动展开：
　　【新任务：取得青字号箱内物件。奖励：解锁"原主记忆碎片"。警告：此任务危险系数89%】

　　月光透过帐布，在地上绘出斑驳的影子。温子然摩挲着腕上的烙印，忽然意识到——这个看似简单的攻略任务，正将他卷入一场足以颠覆王朝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