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眸越重楼》方济各

3、章 归海笺

　　霜降的露水凝在青铜简时，我数清了药庐檐角第十二串贝壳风铃的裂璺。花满楼将晒干的星贝砂灌进羊皮囊，细沙漏过他指缝的轨迹，竟与灵蛇岛祭坛的占星盘分毫不差。
　　"南海的浪头能嚼碎龙骨。"陆小凤突然用竹箫挑起我枕边的鲛绡地图，箫孔里突然滚出颗夜明珠——正是三日前我埋在忍冬藤下的灵蛇岛镇物。他两指夹着明珠对着日头细看，珠光里游动的蛇影忽然首尾相衔。
　　司空摘星倒吊在药柜啃盐渍梅子，果核精准砸中我藏在《百草经》里的罗盘："蓝尾船卯时三刻泊在西沙湾。"他变戏法似的抛来半块龟甲，裂纹竟与花满楼晨间占卜的卦象暗合。
　　我摩挲着青铜简上的浪花纹，冰凉触感让腕间旧疤隐隐发烫。那些曾在灵蛇岛刻进掌心的潮汐歌谣，此刻正随着星贝砂的流动在喉间翻涌。花满楼忽然将新编的蓑衣披在我肩头，蒲草间混着的紫藤香，竟与岛上祭坛的熏香如出一辙。
　　"此去若见着双月环礁..."他顿了顿，把改良过的牵星板塞进我包袱，"烦请记下子时的浪涌声。"板面突然浮现的荧光纹路，分明是灵蛇岛孩童都会画的星图。
　　司空摘星突然甩出串青铜铃铛，响声惊飞了檐下白鸽："船老大说这物件能镇浪妖。"我接住铃铛的刹那，青铜简突然在掌心发烫，简底暗藏的机关齿竟与铃舌纹路严丝合缝。
　　暮色染红帆影时，陆小凤用竹箫吹散了港口的晨雾。我望着渐远的百花楼飞檐，花满楼晨起修剪的紫藤花枝，此刻正在船头陶瓶里抽出新芽。那些曾绞杀过波斯刺客的毒藤，如今温顺地缠绕着星象仪，在月光下投出灵蛇岛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