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代码：但丁启示录》晚晚类卿

5、第五章：仇恨引擎

　　键盘滑道将程光送入一个巨大的球形空间，四周墙壁全是实时滚动的留言板，数以百万计的恶毒言论在上面流淌。空气中弥漫着臭氧和血腥味的混合气息。
　　"欢迎来到互联网的下水道。"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
　　程光转身，看见个穿连帽衫的瘦削男子坐在由报废键盘堆成的王座上。令人不安的是，他的每根手指都额外接驳了机械延长器，可以同时操作十几个终端。
　　"第五层守卫，网络暴民领袖'审判者'。"男子咧嘴一笑，露出经过锐利化改造的牙齿，"也是你亲爱的林夜学姐最成功的改造品之一。"
　　程光拳头攥紧："你对林夜做了什么？"
　　"错了错了。"审判者敲击虚空，调出一段全息录像，"是她对我们做了什么。"
　　录像显示林夜被强迫站在中央平台上，数十个囚犯向她投掷虚拟石块。每击中一次，她的形象就模糊一分，而那些囚犯则变得更加凝实。
　　"她把系统分配给自己的痛苦能量反向解析，创造了'共情病毒'。"审判者疯狂敲打键盘，"让我们这些纯粹的仇恨容器...产生了该死的愧疚感！"
　　程光突然明白为什么这一层的墙壁在不断刷新——系统需要用海量新信息冲刷掉林夜植入的病毒。他注意到某些滚动到特定位置的留言会短暂变成林夜的脸。
　　"她还在系统里..."
　　"像顽固的广告插件。"审判者突然暴起，机械手指如利刃刺来，"让我帮你彻底卸载她！"
　　程光侧身闪避，帽衫男的攻击在留言墙上撕开一道口子。透过裂缝，程光看到了不同的景象——无数被网络暴力逼死的受害者，他们的数字灵魂被困在系统深处。
　　"看到了吗？"审判者狂笑，"这就是愤怒的终极形态！永恒的狩猎场！"
　　程光突然冲向中央平台，那里是唯一没有滚动留言的地方。当审判者追来时，他猛地拍下平台上的紧急停止按钮——这是林夜在录像中反复触摸的位置。
　　整个球形空间瞬间静止。所有仇恨留言都变成同一句话："你伤害的每个陌生人，都是未被识别的亲人。"
　　审判者抱住头尖叫："不！又是这个病毒！"他的机械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打字，打出的却是大段道歉信。
　　地面裂缝中伸出无数苍白的手，将审判者拖入深渊。程光脚下的平台开始下降，通往第六层的通道竟是部老式电梯，内壁贴满各种暴力执法现场的图片。
　　"愤怒之后是暴力..."程光看着显示面板上的楼层标识变为"6F"，"林夜，你究竟在创造怎样的迷宫..."
　　电梯门开时，扑面而来的是刺鼻的消毒水味。程光发现自己站在一条纯白走廊里，两侧是透明的囚室，每个囚室里都关着个穿橙色囚服的犯人，他们正被强制观看各种暴力影片。
　　"第六层，施暴者矫正中心。"走廊尽头的广播响起，"通过厌恶疗法重塑守法公民。"
　　程光悄悄查看最近的囚室。囚犯被机械装置固定住头部，眼皮被夹具撑开，正前方屏幕播放着他曾经犯下的罪行——但受害者被替换成了施暴者自己。
　　"林博士的创新设计。"一个穿白大褂的女性突然出现在程光身后，"让暴力形成条件反射般的自我厌恶。很优雅，不是吗？"
　　程光转身，看到医生胸前名牌写着"首席矫正师"，但那张脸分明是林夜的复制体。
　　"又一个克隆体？"
　　"不，我是原始样本的1:1复制品。"女医生微笑，"保留了她全部的记忆和人格，除了那个讨厌的道德洁癖。"她突然按下手中的遥控器，"比如我就能心安理得地做这个。"
　　程光周围的囚室全部变成红色，里面的囚犯开始痛苦抽搐。他震惊地发现这些囚犯长得一模一样——全是不同年龄段的他自己。
　　"系统用你的DNA制造了这些'教育材料'。"女医生陶醉地看着这一幕，"每当你产生暴力冲动，就会有一个克隆体替你受罚。林夜称这个设计为'自我惩罚循环'。"
　　程光感到一阵眩晕。他早该想到——路西法集团不会放过研究他神经同步技术的机会。
　　"放他们走。"程光声音低沉，"你要的是我。"
　　"聪明的男孩。"女医生递给他一把手术刀，"不过规则是——你必须亲自执行矫正。选一个克隆体，用你发明的方法消除他的暴力倾向。"
　　程光接过刀，走向最近的囚室。克隆体惊恐地看着他，那眼神让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在实验室见到林夜时的情景。
　　"你知道吗？"程光突然转身，"林夜给我讲过她祖母的智慧——任何系统如果只惩罚而不救赎，就只是台精致的复仇机器。"
　　他将手术刀刺入控制面板。所有囚室的门同时弹开，克隆体们像接收到指令般集体转向女医生。
　　"不！系统没有这种指令集！"她惊恐后退。
　　"当然有。"程光亮出手腕上的条形码——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D-0923，"林夜早就给了我管理员权限，只需要足够接近核心终端。"
　　克隆体们平静地包围了女医生。"我们不会伤害你。"他们齐声说，"我们原谅你。"
　　这句简单的宣言像病毒代码般击溃了女医生的程序逻辑。她跪倒在地，皮肤下开始透出蓝光——核心代码正在崩溃。
　　地面打开，程光落入第七层的污水池。在没过头顶的污水中，他最后听到的是维吉尔断断续续的声音："小心...第七层...谎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