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之城]奔赴向你》飞鸢栩栩

4、第 4 章

　　难得一见，傍晚的福克斯在天上小雨渐息之后得到了阳光的垂怜，拥来了几缕夕阳的暖光，穿过空中水雾，映入车窗，为车中人添上了几分朦胧光晕。
　　或许是为了照顾我这个还为痊愈的病人，卡莱尔的车开得并不快，很稳。夕阳的暖光勾勒着他的轮廓，就像是他自己在发光。
　　卡莱尔的注意力大部分都放在了塞勒涅身上，女孩上车之后一直很安静，看了他一会儿便扭过头去。不知是因为疲倦还是其他什么——例如他抱着塞勒涅走出医院时旁人的一些闲言碎语。
　　输完液之后我的体温已经降到了37.3°，但还有些使不上力，是卡莱尔半扶半抱着我出来的。等我坐上副驾驶之后又弯下腰妥贴地帮我系上了安全带。他浅金色的发丝在我眼前晃动，似是蛊惑着我去触碰，而我也确实付诸了实践...卡莱尔的发质偏软，摸着很舒服。
　　“在想什么？别太在意那些人的话塞勒涅。”
　　“我不在意那些，就只是有点紧张。这样有些太麻烦你和你的家人们了。”女孩轻声回答道，“听说您的妻子也很优秀，还有人说卡伦家的人好像并不太喜欢和外人接触……”的嗓音依然有些沙哑，她此刻偏着头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只留了一个侧影给卡莱尔，看不清她现在的表情。
　　我下意识捻了捻指尖，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卡莱尔身上冰冷的体温，很奇妙。
　　卡莱尔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了一瞬，他和埃斯梅确实基本上都是以夫妻的身份示人的，在福克斯也不例外。他想，他该和塞勒涅说清楚。“他们都很欢迎你。而且我们并不是不喜欢和人接触，只是更想把时间用在自己喜欢的人身上．”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更加温柔了一些：“比如你，塞勒涅。”
　　我应该是开心的，我知道卡莱尔是认真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莫名有些酸涩。
　　“塞勒涅。”卡莱尔将车急刹停在路边，俯身向我，皱着眉为我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他的担忧毫不犹疑，目光纯粹，满是怜爱与心疼。
　　“卡莱尔。”我轻轻唤了声他的名字，顺着他手上的力道抬头看向他。“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们才刚认识不久不是吗。太温柔是会被讨厌的家伙缠上的。”或许我该顺其自然等着我们的关系慢慢转变，可我心中此刻有道声音在不断催促，迫切地想向他寻求一些答案。
　　卡莱尔叹息了一声，动作轻柔地捧着我的脸，在我眉心落下一吻，又将我抱入怀中。他的怀抱冰冷，我贴着他地胸膛，那里面没有心跳只有寂静。可我环抱着他的腰，却感到了莫名的心安和温暖，就好像我曾经也这样被他抱在怀中过。
　　“不要这么说，塞勒涅，你是个好孩子。”他声音比平时要低沉一些，又带着某种释然。他松开我，低下头与我对视，坦诚道：“你应该已经感觉到了，我冰冷的身体，已经不再存在的心跳和呼吸…我想，你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当然，我想听。”我眼中的泪水已经止住，也隐约意识到了，他是想和我说什么。
　　"这个故事要从三百年前说起。"他双目微阖，回忆着那些并不愉快的记忆。"那时我还是个能活在阳光下的普通人。我的父亲是位牧师，他对所有的黑暗生物都抱着除恶务尽的想法，包括女巫、狼人、吸血鬼还有其他所有能和‘邪恶’沾边的人。"
　　“后来他的年纪大了，我便接手了这项铲除邪恶、消灭黑暗的职责。直到有一天在一次追捕中，我被吸血鬼咬伤。从消灭邪恶的牧师变成了黑暗生物。”
　　“而对于吸血鬼来说，有一类人是他们几乎无法拒绝的存在，那就是那个吸血鬼的歌者。歌者的血液和气息对他而言是难以抗拒的诱惑，有些人会选择吸干歌者的血液以增强己身，也有人会爱上歌者，与他相伴一生。”
　　“所以…我是你的歌者。那天你情绪忽然有些不对劲，也是因为我的伤口流血了，对不对。”我的手停在他唇边，“那你呢，卡莱尔，你想要什么？”
　　“我不知道。”他的确对塞勒涅抱有好感，甚至可以说是喜欢，但他还是坚持之前的想法，对他来说塞勒涅还只是个孩子。或许他们可以尝试着相处，但他会尊重塞勒涅的意愿。
　　“我永远不会伤害你。你还小，需要有人照顾。”他几乎是把主动权都交给了塞勒涅。随即又想起了自己还没来得及说的解释。
　　“至于埃斯梅…我们确实以夫妻的身份示人，但这是为了方便我们融入社会。有一个健全的家庭关系，能避免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雨丝重新续起，带着微风，压下了空气中的土腥味，只剩下草木的清新，也吹散了他们身上属于医院的特殊味道，一时间竟有种奇特的安宁感。
　　“所以……”我看着他隐隐变色的瞳孔，状似好奇的凑得更近了一些。
　　在卡莱尔的嗅觉中，从塞勒涅身上散发的甜蜜香味越发浓郁，他竭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继续说道：“实际上，我们的关系更像是兄妹，是彼此之间重要的家人。但，不是伴侣。300多年来，我是第一次遇见自己的歌者。”
　　“这种命中注定的特殊的吸引力，确实很难让人控制好自我。”
　　他太过坦诚，太过真挚，他、不…应该说他们一家人都有着善良的特质，这反而让我开始犹豫起来，如果我昏迷时看到的场景是真的，那我的存在会为他们带来一些不小的麻烦。
　　可是…我舍不得放手，“要是当时能在你身边就好了，一定很难受吧。”
　　连我自己都记不清，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暗无天日的厮杀中，爱了他多久，如果不是有这突如其来的汹涌着的爱意作为支撑，我想我早就变成另外一个我自己都讨厌的样子了。
　　“已经过去了。不过，不害怕吗？”卡莱尔握住了停在他脸颊上的手，女孩脸上没有恐惧和厌恶，只有心疼和明晃晃的爱意。
　　三百多年，他见到过的，因他外表而来的热情与爱意很多，但都没有像塞勒涅这样澄澈与坚定，或许还要加上几分怜惜。
　　他心中在欣喜的同时，也有几分不解，他不知道为什么塞勒涅会对他抱有如此深切的爱意，就像她说的，他们才认识不久。却又忧心塞勒涅太容易相信他人，太没有防备，哪怕她相信的、爱的人就是他。
　　“不怕，你说不会伤害我，我相信你。”
　　她对他只有毫无保留的信任。
　　“我应该再补充仔细一点。我会本能地渴-望你的血液、你的生命、你的...身体。”卡莱尔的眸色看上去越发深沉，他看出了塞勒涅的依赖，他在引诱着眼前的孩子。“或许还会失去理智，对你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情。”
　　“那就遵循你的本能。”我的气息拂过他冰颈间凉的皮肤，将头埋在他肩膀处，“就像我也渴-望你一样。”
　　卡莱尔的手忽然收紧，力道大得让我忍不住闷哼出声，又在下一秒惊慌地松开。他推开我将视线转到我的小臂处，白皙的皮肤上出现了几道红痕，他盯着那道痕迹，表情有些难看。
　　“抱歉，等到家之后我为你上药。”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声音带着几分嘶哑。
　　我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突然笑了。“卡莱尔，你没有弄伤我。”我活动了一下手腕，故意让那圈淤青更加明显。“只是一点点印记而已，不要紧的。”
　　女孩的温声安抚并没有缓解他心中的歉意，反而让他眼中的情绪变得更加复杂。
　　“如果是卡莱尔的话。”我故意放慢语速，温吞道：“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似乎被这直白的话惊到，整个人都僵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深吸一口气，缓和过来。他轻轻捧起我的手腕，指腹小心翼翼地抚过那些正在逐渐变青的红痕。
　　“塞勒涅。你不该这么轻易就付出你的信任……”他缓缓说出这句话，像是在为自己的失控而忏悔。
　　“其实，我知道。”我慢慢将手指滑入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我早就知道你是吸血鬼了。我甚至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亲爱的卡莱尔先生。”我觉得我似乎也应该尝试着坦诚一些。
　　他的瞳孔骤然紧缩。
　　“你在想…”我的声音轻得像是梦呓，“这个孩子很奇怪，居然不害怕一个会吸血的怪物。"我向着他的方向靠近，重新靠在了他胸膛上，"你在想该怎么保护我，该怎么克制自己的欲-望，还有为什么我会如此信任你..."
　　“我这里也有一个故事，但它有些繁杂，需要整理，你愿意等一等吗？”我微微抬头调整好位置，亲吻了一下他的唇角。
　　卡莱尔的身体有些颤-抖，像是在竭力克制着什么。他的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什么，犹豫了几秒，只开口说了个：“好。”
　　此时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雨也从雨丝化成了雨幕，天空中忽然响起轰鸣的雷声，打破了这略显古怪的氛围。
　　卡莱尔如梦初醒般松开和女孩相扣的手，坐回驾驶座，动作快得带起了一阵风。他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击了几下，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我们...该回家了。”他发动引擎的动作比平时急促，却仍然不忘先帮我重新系好安全带。
　　“这个时间，他们应该已经快做好晚餐了。他们都很期待你。”他已经恢复了平常稳重温和的模样，他对自己情绪的控制力确实很好。
　　“今晚只是一些简单的菜色，但埃斯梅新买了中餐的烘焙书，他们打算先练习几道……”
　　我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朦胧树影，听着卡莱尔温柔的声音，突然感到一阵疲惫袭来。高烧后的不良反应还未完全消退，再加上卡莱尔身上的气息莫名让人心安。我的眼皮开始变得沉重，意识逐渐模糊，沉入梦中。
　　迷蒙中，我恍惚听到有人在呼唤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