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穷农家致富路》平家阿喵

12、酒楼卖菜

　　周大勇在前面用三齿耙开垦着地，德顺跟在后面将翻出来的草根一一挑出来。父子两这样配合着来回走了三圈，即使在这样有丝丝冷的微雨天，周大勇也一身大汗。

　　“顺子，休息一会儿。”周大勇放下工具，将德顺喊道身旁坐下。德顺靠坐在周大勇身旁能感受到爹冒出的热气，农人的辛劳不是一两句能够说清的，是日积月累的早出晚归，是汗水糊住眼睛的酸痛。周大勇抹去一脸汗，从筐里拿出一块饼递给德顺，饼用猪油和的面，里面还包了糖，两人就着一壶水一口接一口。

　　“顺子，和爹种地累不累?”周大勇注视着长大不少的小子。

　　“比念书累，但是莫名很踏实。这些地是我和爹一起开的，到时我们会在这块地上种大豆，到夏末收了豆子交税换粮食。咱们家会比去年宽裕不少。”德顺注视着自己开垦的土地。

　　“是啊，爹今年想给咱家修房子，爹娘一间、你们三人各一间。你觉得怎么样？”

　　“那当然好了，原来在老家我还是和阿姐一间屋子。”

　　“有了自己的屋子，你想在屋子里放些什么？”

　　“不知道……”德顺知道爹想问什么。在老家时他已经开蒙，爹专门替他打了一张书桌读书写字。可是一场洪水冲的什么都没有，他不敢再想了。逃难那年很苦苦，可是到了白马村那天爹娘说这里很好不会再有洪水。后来阿姐受伤，全家都是愁容满面。若他念书会比阿姐药钱花得更多，那全家以后会更加愁容满面。

　　"没事，你慢慢想，等到修房子还有一段时间。我们把剩下那一小块开完就回家，走吧。”周大勇率先站起来，拉上德顺一起。

　　连着三天雨，出门卖菜和买菜的人都少。菜没卖完徐花也不气馁，找到一个愿意接收的酒楼便宜出，还说若是卖得好，每天都来收。坛子也买的这家酒楼的二手货才花了三十文。又去买了一斤盐、一斤糖花了三十六文，三串糖葫芦六文钱，除去入城乘驴车的钱还有六十文。为了省钱，徐花还是步行回家。回到家时，孩子们还在熟睡，收拾好一切，她拿出之前买的布头开始纳鞋子。

　　福珍醒时看到徐花在床边全神贯注的纳鞋底，她试探地喊出声：“娘。”

　　“珍娘醒啦，娘给你买了糖葫芦在桌上快去吃。”徐花骤然抬头笑着回应。

　　福珍吃着糖葫芦看着徐花纳鞋底，来了兴致，“娘，我也想试试。”徐花将手中的东西递给福珍教她从何处下针，出针要注意，料子捏好别打皱。这是她从没体验过的手工，一个完整的鞋底福珍花了足足三天，才勉强成样子。又花了七天将鞋面做好，样子不够美观，但做得很扎实。收到这双鞋的周大福对其爱不释手，说这是他姑娘给他做的第一双鞋，要好好爱惜。

　　福珍一边纳着鞋一边和徐花闲聊：“娘，我也想去市集卖菜。在家有些无聊，去市集能给你搭把手。”

　　“好啊，明天开始你和娘一起去。”徐花爽快的答应了，“女儿家自在的日子没多少，只要娘能答应你的都可以。”

　　“娘，你真的太好了。”福珍开心的抱住，想了会儿问道：“那永安一人在家不安全吧。”

　　徐花宠爱的抱着福珍说：“没事，让你爹带去地里。但你可不能再睡懒觉了。”

　　“娘，你放心我肯定早早起。”福珍保证道。

　　过一会儿，徐花开始收拾上山摘笋和蕨的工具，两人一起上山去摘笋。

　　“娘，这里有香椿！摘些香椿回去。”福珍走了好远的路看到了一大棵香椿树，激动不已。春天是慷慨的，熬过了冬天的寒冷，在春天就能收到毫不吝啬的馈赠。刚发出来的香椿还是很嫩的，福珍采摘着嫩芽闻香椿散发的独特香气，这是大自然的香水味。

　　徐花走过来：“摘大一些，回去养着。明天早上我带去卖。”徐花上手用镰刀斜砍下一枝，插在背篓里，两人不多采，留着下次再来。收获满满两大筐的新鲜菜，心满意足的下山了。

　　“阿姐，你们去山上怎么不叫我。”永安醒来没看到人，等了好久才看到娘和姐姐回来，想人想得紧，黏在福珍身上不肯下来。

　　“永安，阿姐身上脏你快下来。桌上有娘带回来的糖葫芦，你去吃一串。”福珍将周永安从身上扒下来哄道。

　　徐花麻利的将背篓卸下来，香椿枝插在地里养着，春笋堆在屋前。坐在门口摘蕨菜，用清水搓洗几遍，焯水备用。今晚吃藠头炒蕨菜和香椿炒蛋。家里母鸡下的蛋只有两个了，徐花叫来永安说：“永安，提一篮子笋去顺子家换两个鸡蛋来。”

　　顺子姓王，是王家最小的儿子同永安差不多大，两人是最好的玩伴。王顺的爹王茂是个手艺人会做木工，做桌子打柜子都是手到擒来。还时不时去城里学些新潮的款式，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手艺好，人也厚道。他家刨木做活场地要大，因此在村子里位置也偏，是离周家最近的一户人家。周家五口刚搬来时一个个瘦骨嶙峋，他家没少偷偷接济。周家起黄土屋时，王茂只收木料钱给他家打了一套桌椅，两张床，两个箱子。可惜房子起一半，周家闺女出了事没钱再盖房子，因此这房子就只有半间，剩下的还是茅草屋。王茂却还是将没付完钱的桌椅床箱搬了过来。说没钱也要生活，以后再给也不迟。周大勇和徐花觉得羞愧，不好意思再经常来往。不过现在家里稍稍宽裕了一些，徐花才好意思再上门。

　　永安立马应下，装了一篮子春笋去了小伙伴家。福珍坐在廊下收拾藠头，准备做德顺爱吃的酸甜藠头，叮嘱永安出门注意安全。

　　藠头切去根须和绿叶部分，剥去外皮，拿盐腌上静置一晚，第二天把晾好的藠头水倒掉，藠头倒入干净无水的坛子里，装到一半时放入适量的盐和一些冰糖继续放藠头，在顶部再加一些盐和冰糖，倒入米醋盖好盖子密封，腌制七天就能吃了，三月的天还冷可以多腌制一些时间会更加好吃。

　　徐花开始准备晚饭，第一个藠头炒蕨菜。蕨菜先扔入釜中炒干水汽捞出，再舀一勺猪油，油热放入蕨菜翻炒，炒到断生加入藠头叶继续翻炒，放一点酱油和盐调味炒匀出锅。第二个香椿炒蛋，焯好水的香椿切碎和鸡蛋液混在一起放一小撮盐拌匀，切碎的香椿独特的味道直勾人的馋虫。釜内倒油油热倒入香椿鸡蛋液，翻炒至完全熟透出锅。菜炒好，父子二人正好进家门，赶紧洗手吃饭。蕨菜的口感脆脆的，香椿鸡蛋是软嫩的。吃着这些美味的菜，粗糙的杂粮大豆饭都不剌嗓子了。徐花还拿了两根酸辣椒给周大勇下饭，一家人大快朵颐，将菜全部一扫而光。

　　夜晚，徐花把这些天赚的钱数了数，足足有一千零一十七文，一千拿出来用麻绳串起收好。剩余的十七文放到身上用。

　　第二天，徐花带着福珍早早出门，早餐也只是随意拿块饼垫着。一路上虽然没下雨还是潮湿的很，在进入城内的那一刻，迎来第一缕晨光，天光还未大亮，徐花就在酒楼后门等着。小福开后门看到等在门口的乡下母女都下了一大跳。

　　“花娘子，你吓我一跳。今天怎么来这么早，这是你家小娘子？”小福笑呵呵的问道。

　　“福伙计，我们这粗人不懂礼，你叫我花婶就好了，叫娘子真是折煞我了。这是我家闺女，不懂事非闹着要来城里看看，您多担待。昨日我们摘了些新鲜的香椿您看要不要。”徐花笑眯眯的回应着，却不着痕迹的挡了挡福珍，福珍看懂了母亲的意思，识相的低了低头，瓮声瓮气的喊了声福伙计好。这可是奴隶社会，她可不敢过于出风头。小福也不在意，乡下人总是这样怕这怕哪儿。

　　“花婶，你这菜够新鲜！笋和蕨菜按之前说好的两文钱一斤。这香椿我去问问东家，但我估计肯定会要的，这一片还没哪家店上这些新鲜野菜呢！”小福说完先给笋和蕨菜过称，一共五十斤，共一百文。做完他拿着一枝香椿去屋内，母女二人等了一会儿才出来。

　　“花婶，我们东家说了香椿全收了，给您按五文钱一斤。这香椿你赶紧从枝上摘下来，我给你过称。”说完他又递给徐花一百文，拖着装笋和蕨菜的筐去了后院。

　　“珍娘，快摘。”徐花和福珍蹲下麻利的摘起香椿，小福放完菜也出来蹲着和她们一起摘。徐花本能的要拒绝，小福却说三人一起快些，搞完这些她们能早点去摊位卖菜。福珍偷偷地观察着这个热心的伙计，十五岁的小伙子，眉清目秀。小福感受到了福珍的目光，抬头看了她一眼。福珍立马低下头假装认真的摘香椿。三人快不少一会儿摘完，小福过了称有四斤，二十文，立马现结。

　　“花婶，东家说明日要六十斤春笋，还是同今天一样不剥壳，蕨菜要三十斤，香椿有多少收多少。还是今日这个时候收。”

　　“要这么多，这酒楼消耗的完吗？”徐花被这个数字震惊道。她和周大勇生意最好的时候也才卖了100多斤，这一家酒楼就能消耗这么多。

　　“这个你放心，我们东家的生意大得很。你只管送来，这是五十文定金你收着。”说话间小福放到徐花手上。

　　“这…这不合适吧…”徐花有些不知所措的转头看向女儿，福珍悄悄在她身后杵了杵，示意她收下。小福将母女俩的小动作看在眼里说：“东家说你一妇人带着女儿讨生活想必不容易，这五十文是给你吃的定心丸，下次有好东西只管送来。花婶，我们东家最是心善，你就放心收下。”

　　徐花还要说，福珍向小福回了个礼说：“那我和娘亲就谢谢福大哥了。”

　　“多大的事，你们赶紧去卖菜别耽误了正事。”小福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

　　去集市的路上徐花还没有回过神来，“珍娘，你说娘是在做梦吗？”

　　“娘你没在做梦，东来酒楼以后都会收我们的菜了，还给了50文的定金。”福珍很高兴这样一来整个三月份家里都会有稳定的收入，“娘，你是怎么把菜卖到酒楼去的？”

　　“昨天，集市上生意不好，我坐了快一个时辰只卖出去四十文。这时来了个中年人问我能不能把菜都卖给他，算便宜点两文钱一斤。我想生意不好，砸手里不如全卖给他。买完他说要喊个伙计来背，我说不麻烦我给他背过去。就一起去了东来酒楼的后门，是小福来接的菜。折腾好他们又和我订了一些春笋和蕨菜。珍娘，你说是不是菩萨显灵了？突然这么眷顾我们。”

　　“娘，这是我们勤劳致富，主要是我们每天在市集里卖最新鲜的春笋和蕨菜，才吸引了这个大主顾。”徐花听着福珍的夸奖觉得很有道理。这个集市上自家的春笋个头最大最新鲜，蕨菜也是嫩的掐出水，没道理不选。

　　“等赚了钱，要去买个铁锅。我真的受够了用陶瓮做菜了。娘再给你们做套新衣，好不好！”徐花愉快地畅想着未来，福珍也开心的应和她。

　　两人到市集时已经有些迟了，摊位摆在了靠里面。不过手上菜没多少了，卖的也算快，还卖了一些酸豆角出去。母女二人欢欢喜喜的早早收摊，徐花带着福珍去米粮店，春耕起来累对身体消耗太大，人不吃些实在的精粮根本熬不住。一斗白面比大米还贵，咬咬牙徐花还是买了，但软磨硬泡的让掌柜送了两斤玉米面。

　　徐花拿出一块杂粮饼，递给福珍：“珍娘和娘一起走路回家吧。”

　　“娘，我喜欢走路，我不怕累，走路能强身健体。”

　　“福珍真乖。”徐花慈爱的摸着福珍的小脸，“累了和娘说，娘背你。”

　　两个小时的山路，福珍硬扛着走完了。走到后面她的脚都麻木了，还是坚持走，没让徐花背，以后要走的路还多着，现在不走以后不是更加走不动，那她在这个艰难的环境如何生存下去。

　　回到家福珍直接就去床上休息，大清早出门到现在，她实在是太累了。徐花则去地窖里拿出专门用来育苗的发芽土豆和红薯，去菜地里种下。土豆和红薯一直是家里最重要的粮食，这些天吃大米和面消耗了很多，要适当掺点土豆红薯吃，不然家里根本消耗不起。福珍醒时徐花刚好做完，嘱咐女儿去灶上拿红薯吃，又收拾收拾准备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