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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救人,赵宗瑾重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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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鹤回家翻出一把短刀,又朝着阿爹阿娘坟墓方向拜了一拜,请愿阿爹阿娘保佑自己。
待到天黑,溪鹤独自在田家墙角蹲着。
听着田家房屋里说话声音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细一粗的呼噜声。
她知时机已到。
凭着对田家房屋的了解,轻松攀上高墙,顺着墙边大树滑进院落。
先小心拨开大门的门栓,确定大门能打开后才蹑手蹑脚的走到狗笼旁。
狗笼由木头打造,笼门上挂着一把新的铁锁,锁扣紧紧咬合在木条之间,只要将锁扣处的木条锯断,铁锁便会直接脱落。
溪鹤借着月色看清笼中人,一袭蓝衣,白嫩圆润的脸蛋。
不是溪月。
失望的情绪瞬间压得她胸口发闷,她攥紧了拳头,掩饰掉此刻的哀伤。
她伸臂轻扯蓝衣女孩儿的头发,轻唤道:“醒醒,快醒醒,别害怕,别出声,我救你来了。”
笼中的女孩深陷梦魇,听到有人呼喊自己,猛的睁开眼,惊慌失措,身体紧紧地缩作一团。
“轻点,轻点,嘘,嘘。”溪鹤焦急的唤道。
女孩这才借着月色看清眼前的人,是一个比她还小的姑娘,正焦急的竖起手指抵在唇边,压低声音急促地作“嘘”,生怕惊动屋内人。
“我要锯木头,你不要怕,我会救你的。”溪鹤把嘴贴到狗笼上讲到。
小女孩眨巴着大眼睛,望着溪鹤,沉默一会儿后轻轻重重点头。
溪鹤从怀中摸出小刀,开始锯锁扣处的木条,小刀锋利,锯木声弱。
夜晚的时间格外漫长,女孩用双手捧着铁锁,双眼泪汪汪地盯着溪鹤,静静的等待溪鹤相救。
只差几下木条就要断开,二人目光相对,喜色抑制不住地爬上嘴角。
忽地,屋内尖细的呼噜声停止,二人身体顿住。
一会儿屋内传来摸索声。
溪鹤急忙钻入院落的木梯下边,三步阶梯,刚好够一个小孩躲入。
痦子半眯着眼,提着裤子快步走到木梯处开始放水。
哗哗——哗哗。
黄汤带着一股腥味从木梯的缝隙滴入,溪鹤强忍着恶心不敢有一点动作,心里大骂:“熏死人了,臭拐子,太臭了。”
痦子甩了甩,随手提起裤子走到狗笼旁,溪鹤听着动静,心控制不住的狂跳。
痦子半眯着眼扫了狗笼一眼,又狠狠的踢了狗笼一脚,铁锁在剧烈的晃动,笼中女孩颤抖着身体,微微睁眼看向铁锁,生怕被痦子发现蹊跷。
痦子咂巴咂巴嘴,在狗笼上抹了一把鼻涕,慢吞吞的走回房间。
“哐当”,是关门的声音。
蓝衣女孩迅速撑起身子,伸手摸向那把铁锁,刚触到冰冷的金属,锁扣便“咔嗒”一声松脱,铁锁砸到她的掌心。
幸得上天垂怜!
爬出狗笼的女孩紧紧拉住溪鹤的手,一瘸一拐,紧跟着溪鹤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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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风声呼啸,溪鹤背着女孩快步逃离长溪村。
“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家吧!”溪鹤不敢带着女孩儿回家,村子就这么大,躲哪儿都有可能被发现。
“家……不知道,在很远的地方。”语气黯然。
“那我带你去城里,城里可大了,拐子一定找不到我们。”溪鹤成了孤家寡人,去哪儿都不怕,还不如去城里找活路。
“嗯,听你的。”女孩儿双手紧抓着溪鹤的肩,试图攥紧活命希望。
月光下,依偎在溪鹤背上的女孩,目不转睛的盯着溪鹤瘦弱的侧脸,在她耳边娇娇软软的说道:“谢谢你,谢谢你来救我。”
溪鹤转头看着女孩坚定崇拜的眼神,油然而升的责任感包裹住她,她害羞的抿嘴一笑。
她背着女孩儿也不知走了多远,汗水浸湿衣裳。
走到一棵歇脚的大树下,把女孩儿轻放下背,看着女孩儿惨白的脸色,喘气说道:“我太累了,我们休息一下吧!”
“嗯……好。”女孩儿身体似乎不太舒服。
溪鹤想着,“还真是娇弱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我们这里的人,不知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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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盘悬空,清辉万里。
忽地一阵阵强劲的夜风吹得树影摇曳。
赵宗瑾睫毛簌簌颤动,指节重力的揉搓眉间。
她想将这不知原由的痛楚揉散。
脑袋疼得快要炸开,一股冷意窜满躯壳。
她倏然睁眼,视线清晰的那一刻,她竟看见小小的溪鹤站在她前方。
不知哪儿来的野风吹动林叶簌簌,她听见,这名被自己亲手害死的丫鬟,眨巴着眼睛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啊?”
风声呼啸,带着前世今生的记忆灌入她的脑海,她屏住呼吸,生怕眼前人如幻影消散。
她如坠五里雾中,前世今生的记忆纠缠。
黑瘦丫头兴奋大喊:“小姐,我要伺候你在一辈子。”
貌美丫鬟柔声说道:“瑾娘,我会一直跟着你的。”
华服妇人含泪问道:“瑾娘,我好害怕他,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凤袍贵人捂住流血嘴角,痛苦说道:“瑾娘,你要好好活着?”
……
记忆碎片闪现,最终汇聚成眼前人。
赵宗瑾呆愣着凝望溪鹤,眼角滚下一串热泪。
我没有死。
我能看见,我还能听见。
“溪鹤,我们真的……来世相见了。”赵宗瑾颤抖着伸出手,紧紧抓住眼前那黑瘦丫头的小脏手,一把将她拉入怀中。
山风吹过树梢,树叶簌簌作响,似在诉说前世的诸多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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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鹤被牢牢的扣在赵宗瑾的怀里,对方哭泣的热气扑洒在脸上。
她轻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一双明眸无辜地问道:“奇怪,你怎么知道我叫溪鹤?”
“难道我们以前见过?”
“你是哪家的人啊?”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溪鹤一连串的疑问,这人太奇怪了,莫不是被拐子吓傻了。
拐子可真不干人事。
赵宗瑾不知如何向溪鹤解释。
难不成告诉她,我是一个死人,我是重生之人,我是害死你的人。
溪鹤见女孩发痴,小手轻轻抹去她的眼泪。
手却又被对方抓住,听对方讲道:“鹤……溪鹤,我是瑾娘,我是赵宗瑾。”
“赵_宗_瑾,我未曾听过这个名字,你怎么会知道我叫溪鹤?”
“我有说过我叫溪鹤吗?”
面对溪鹤的疑惑,赵宗瑾抱着失而复得的心态,摇头笑着回答:“我们先去城里,到了城里我什么都告诉你。”
她了解溪鹤,溪鹤会听她的话。
“好吧,反正我也休息够了,我们继续上路”。
溪鹤一点不纠结对方的奇怪,她倒不觉得对方是什么坏人,自己还有什么值得被坏人惦记的?
更何况,对方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说不定是爹娘旧识的孩子。
溪鹤背着赵宗瑾继续赶路,希望能在明日天黑前赶到县城。
赵宗瑾趴在溪鹤的背上,此刻场景和前世重叠。
前世也是溪鹤从狗笼之中救出自己,背着自己前往县城寻找活路。
她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幼小孱弱的身体,一时无法承受如此沉重繁杂的记忆,疼痛撕扯着她的头皮。
“母亲,瑾娘回来得晚了,没能赶上和你相见。但天怜我,鹤娘还活着。”
赵宗瑾紧扣住溪鹤的肩膀,泪水打湿了她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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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风县。
午时的截风县无比热闹,此处驻守着霍氏统领的军队,无土匪盗贼闹事,周边城镇的商贩多来此交易。
溪鹤和赵宗瑾挤坐在破旧墙角的阴凉处。
溪鹤睁着一双澄澈的大眼睛,四下张望。
街道依旧,与记忆中一家人来赶集时并无二致。
可如今,物是人非,只剩自己孤身一人,妹妹也无处可寻。
赵宗瑾瞧着溪鹤变幻的脸色,心中了然,知她是在思念家人。
她抬手摸着溪鹤干枯的头发,望着瘦弱的小孩,不禁想起前世她和溪鹤相依为命的生活。
这孩子,幼时怎么就过得这么苦,这么难。
“瑾娘,你怎么会被拐子捉住?你是城里人吗?”
溪鹤好奇心向来较重,她有好多问题想问。
她暗想,这人真奇怪,到了城里不去找家人,不报官,拉着她蹲守在墙角,说是要等重要的人出现。
“我从蜣牙国回来途中被人暗害,与同行人走散,被人贩子抓住。”
“我家人没在这里,但这里有我认识的人。”
赵宗瑾轻声答复溪鹤的疑惑,她对溪鹤不会隐瞒。
溪鹤知道蜣牙,她很喜欢蜣牙人的戏法,蜣牙人还曾送给她一块圆润的彩石块,她钻眼编了长绳,串成项链送给溪月做礼物。
“暗害,谁暗害你?”溪鹤惊讶。
“是我母亲现在的丈夫。”
“现在的丈夫?为什么害你?”
溪鹤脑子想不通这些弯弯绕绕。
“我父母在我四岁时便和离,母亲后改嫁给一位商人,前几年跟随着她丈夫前往北漠行商。”
“谁知遭遇战争,母亲又突染疾病,便暂时定居蜣牙,此次我便是去见她,回来途中被她丈夫所害。”
赵宗瑾耐心解释。
“她丈夫为什么要害你?她不喜欢你吗?”
溪鹤想不明白,瑾娘这样柔弱的小女孩,怎么会有人害她?
“母亲因病去世,但她给我留了人和财产,她的新丈夫不想我继承。”
溪鹤捕捉赵宗瑾眼中一瞬间的哀伤:“对不起,我让你伤心了。”
“你不会让我伤心的,对我母亲而言,死亡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溪鹤见对方装大人口气掩饰悲伤,拍着赵宗瑾的手安慰:“你不要难过,我阿娘说,人死之后便入了轮回,又会成为父母的孩子,受人疼爱。”
“嗯。”赵宗瑾盯着溪鹤点头。
看瑾娘不再伤心,溪鹤又追问道:“我们在等谁?还要等多久啊?”她好饿,她想去找东西吃。
“快了,天黑之前,那人就会来。”
赵宗瑾想起前世,溪鹤背着自己到城里报官,却遭驱赶,二人无目的的四处游荡。
后来自己受不了饿,瞒着她去偷食物,被店家追打,溪鹤为了保护自己被打伤手腕。
二人无处可去,打算在城脚处休息一晚,刚走到城门,便遇见了相救之人。
溪鹤看瑾娘又在想事,心里感叹,真是猫儿一般的姑娘,喜一会儿,哀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