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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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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寒灯在一场大火中睁眼,下意识施法灭火,可刚抬头,施法的手停了下来。
这地方的陈设,他再熟悉不过。
九华西氏,他待了十七年的地方。
房中生花,以草代砖,整个九华西氏只有二公子西陵有此闲情逸致装扮成此。
但他没活长久,十年前一场大火烧光了他和他的所有门生,只一人活了下来。
只有隋寒灯从中活了下来。
并非运气亦或能力,只因那场大火由他所放。
九华西氏神秘又强大,其家主西华少年天才,美名在外。
三公子西袁功法诡谲,虽后来闭门不出,美名闭关,但其强大令人无法忽略。
唯有二公子是个意外,他是管不着的雀,常归家的燕。
在他门下出不了头,只能杀之来脱离其门下。
后来一切就顺其自然,这场大火水到渠成。
也亏得他天资过人,而西陵和其门下又都寄情山水,修为低下,使得那火将他们烧的干干净净,无人逃出。
这火确实燃的诡异,但彼时是新魔尊降世屠戮百家仙门之际,除了西华外再无人肯纠缠下去。
而隋寒灯那时仅八岁,又是西陵留下的唯一门生,怜惜至极从未对其有过任何疑心。
从此他成为西华门下,成了他最得意的弟子,天材地宝的养着,声名大噪。
九重朗月隋寒灯,那些仙家都这么说。
他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回忆中断,盘腿坐等他们到来,不远处大火中的人被定了身,只发得出呜咽声。
他边瞧着边运转体内灵力,垂眸:“灵力被封了呀,体内只有这具身体的灵力。”脚步声愈响,来的人不少,“唉要是灵力没封,我哪还会在这陪着演戏……家主。”
他们快进来了,隋寒灯身上燃出大火。
他自焚了。
当年也是如此,他从大火中逃出若毫发无损,怎会有人信他?
西华到时只看的隋寒灯满身燃着火的在地上爬着,急忙祭出法术扑灭了他满身的火。
至于那些人,都已成了一地枯骨。
隋寒灯眼中泣出血泪,小声不停的重复着魔尊杀我四字,这声音刚好叫全场人听清。
“血债血偿……”西华跪倒在地,满地的
骨灰掩盖了金衣。
泣不成声,字字泣血。
“啊——!”
“救命!家主救命!”
“护山阵破了!”
“家主!三公子被抓了!”
“魔尊来了!”外面声音在一刻间纷扰嘈杂极难分辨,只有最后一句听的格外清晰。
绝无可能!
隋寒灯一改虚弱模样,以极犀利的目光看向声音来源处。
九华西氏隐于山门,非宗门嫡系之人带路绝无可能找到!
就因这一原因,在那场魔尊单方面对仙门的屠杀中,九华西华未损失一草一木。
“来了呀。”西华倚着剑起身,朝门外而去,漫天日光为他披上了纱。
“血、债、血、偿。”身后门生闻此也都拿了剑,叫嚷着要杀他个天陷地塌。
他最后回头看了那些他养大的门生们,挥手为门上了封印:“这是我一人的血海深仇,和你们无关。
“以后,九华西氏靠你们了……”
“家主!”那些门生奔到门前狂拍着封印,嚷着哭着。
而隋寒灯脑内一片混乱,魔尊的突然到来杀了他措手不及。
不对不对,他怎么会找到这啊,非嫡系之人……
不,还有一个人可以找到。
他十七岁那年,神督降世把他从这携上九天之上。
家主,危止他也知道九华西氏的路!
“家主!”手中凝力攻向那道封印,可亦无法使其有破损之态。
他贴着封印看向外面的情景,尸山血海中魔尊清音凌驾于空中,双手各持傀儡丝控制着西袁与一狐族女子。
而除这三人外,再无活人。
一道不容忽视的目光传来,那狐女转头发现了他。
那目光是惊讶,是无奈。
反正不该是那狐女应看他的目光。
是……是家主!
危止心里是无可奈何的,但也预料到了他会来,真是一向拿他没有办法。
隋寒灯的魂魄,即使换了面容,他只要靠近就能发现,更遑论是他本身的模样。
不过,现在不是可以去与他见面的时机。
他才十八神魂不稳,离开这里只能宿体死亡,他承受不了这样的冲击。
现如今赶快离开这里,不叫清音发现他们才乃上策。
“吾儿,如今大仇得报,吾也甚是畅怀!吾出门前已嘱托慈阳备好酒菜,已迫不及待与吾儿畅饮一番!”
“母亲,您不是说过不会再与我有任何欺瞒吗。”清音睥睨着他,手中傀儡丝转动,危止瞬间感觉四肢错位扭曲。
那一刻的转头还是被她发现了……
“还有苟活着的小老鼠呀。”清音转头,松开对危止的控制,后者跌在地上,血肉模糊,“抱歉了母亲,得晚点才能与您畅饮了。”
说罢欲催动傀儡丝打向隋寒灯所待之处,不料已有人先他一步而动。
危止在脱离控制的那刻,把全身筋骨打断重组,先清音一步攻向了他:“母亲只是想快些与吾儿畅饮!”
封印被打破,他掐着隋寒灯的脖子,把他提到空中:“吾儿千万别不开心,母亲现在就替您杀了他!”
他感受到手上滚滚热泪,隋寒灯哭了,这是他第一次见他哭,那般委屈,那般叫他心碎。
“抱歉……”道歉声湮灭于风中,只叫得双方二人听见。
而清音歪头抱拳,好整以暇的看着这一幕。
看来隋寒灯今日死于他手下是必然的了。
可没有办法,这是他从死局中窥得的唯一生机。
“春生,这事我一人承担就好,你们别再淌进来了呀……”他催动心魂,一缕魂魄从他体内被强硬拽出,附着在了隋寒灯的神魂上。
这种情况下缺了魂魄,那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这确乃下下之策,可这也是唯一保他神魂无虞的法子了。
“家主,家主,对不起,我真的再也不杀人了,您别不要我,不要抛下我呀!”他少年天才,心比天高,他曾自诩自己是玩弄人间的好手,曾经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有他隋寒灯如此狼狈的一日。
危止强忍着内心酸痛,忍的喉咙溢血,心头泣血。
可清音还在一旁看着,她若察觉不对,其后果才是万劫不复……
危止逼着自己忽视隋寒灯的泪水,手下正欲折断他的脖子时,一条傀儡丝又勾了他的脖子把他又带回清音身边。
“母亲,瞧他那狼狈模样,可真好玩呢。”明明是笑着的语气,可她脸上却寻不到一丝笑意 ,“带回去玩吧。”
“好。”
“唔,至于里面那些……”清音终于展现了笑颜,“不好玩,去死吧。”危止什么都还没有来得及说,清音就挥手用傀儡丝将那些个门生斩的个七零八落,肉块碎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了。
……
危止,冷静,都是假的。
不是你带她来的这吗,不是对这一切早有准备吗。
以恶制恶,以战止战,不都已经这样活了百年吗!
清音的执念,自他与其见面时就知道了,她只想杀尽九华西氏嫡系之人。
她说杀那些仙门百家无非是要问出九华西氏究竟在哪。
至于虐杀只是想试试能不能把西华给逼出来而已。
就因为这个,短短几日她就把人间变成了地狱。
所以他入镜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带她到这来,他得纵着她屠杀干净这边的人。
只有这样,才不会有更多人枉死。
况且都是虚像……危止,一切都是假的,冷静下来呀……
突的,危止脖颈的傀儡丝深嵌皮肉,血珠顺着皮肉隐于衣,无法忽视的疼痛迫使他冷静下来。
“母亲,这是第二次喊您了。”再一晃眼,眼前景象突变,危止被扔到了魔宫白玉铺作的地砖上,“这是第二次犯错了。”
当机立断,危止生拔了自己的一根手指,咽下喉咙溢出的鲜血,挤出卑微的像苟活着的猪狗般的笑,“母亲错啦,抱歉让吾儿伤心啦”
“好母亲。”她笑着蹲下摸了摸他的头,摸到了满手的血确也没在意。
转身拽着不远处昏迷着的西华,慢慢从黑暗中隐去。
清音刚走,门口候着的青慈阳就冲了过来,拾起断指,要接回去。
颤抖的手阻止了他,只能让那断指一次又一次的再摔回到地下。
“慈阳,我没事,一切都是虚像,别着了魔。”一手悄悄隐去了断指,抬起那另外一只完整的手抚摸着跪倒在他面前的人,正色:“春生也进来了,方才可有瞧见?”
“未曾。”面上闪过豫色,“家主,九华西氏嫡系已死绝,可为何……弟子在这的每一秒都如同身在无间地狱,万分恶心!”
“他把西三公子带了回来,还未身归混沌。”但仍存在着另一种可能,他最深执念并非如此。
若是那般……
“慈阳走,去找春生,你们得离开这里,离开镜像!”
他不愿再看这些孩子们在他面前出事了。
“不要……”
“这是家主令!”
“不要!”
“春生,你最小的师弟,他神魂不稳要快点离开,我已经无碍……”
“呜呜呜家主,怎么可能无碍!师弟现在情况再差又怎么差得过您呀!
“您这具身体里的妖丹,九尾都被清音师妹给生生剖下,才休息几日今天又断了一指,重组了筋骨……呜呜呜弟子死也不走!”
“慈阳,都是虚像呀……”
“可伤是真的!痛是真的!”
他正又想了个借口欲搪塞过去时,大门被推开。
有人来了。
偏挑二人最虚弱之时来了,心中警钟狂响。
但见来人身体娇小似是幼童,二人稍稍宽了心。
“春生?”
无人应答,待人影从黑暗中走进,才看清原来只是一只小妖来送药。
原是他想错了。
但这来人,他还模糊着有丝印象。
是个小哑巴,他被剖妖丹后昏沉了三日,她是唯一来照看他的小妖。
向她招了招手:“是吾儿叫你送来的吗?”
后者突然一阵脸红,嘴唇嗫嚅着,半晌才重重点了头。
啊,原来是这小妖给他攒的药。
那药上还飘着药渣,于他而言委实算不上什么好药,但对这世道的小妖来说已是极好。
“不用了,这药于我太过珍贵,我伤得不重……”
“额嗯!”小妖喉咙里发出听不懂的声音,猛地抓住了他的手,执拗的望着他的眼眸。
……
“谢谢。”
真的谢谢你,小妖。
危止早自以为已经成了一副行尸走肉,不再需要任何的食物,唯一要做的就是跌跌撞撞地朝着死亡而去。
可他其实需要食物,只要一些食物就可以让他知道又变回了人。
这食物太少,但是还好,来得不晚。
郑重的端起那碗珍贵的药,可药刚到嘴边,他就停了下来。
好苦啊。
眼神转向那小妖,他看见肉/体之上那乞求狂热的眼,肉/体之下满目疮痍的神魂,狂跳的心脏,他又瞧见青慈阳正感动的拭泪。
所以即使那药再苦,他还是会一饮而尽。
#天墟宫伪骨茶话会【匿名版】
伪骨甲:“呜呜呜家主”
伪骨乙:“怎么了慈阳师兄!家主怎么了!”
伪骨甲:“家主又跟寒灯师弟跑了,没带上我呜呜呜……对了,不是匿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