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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溃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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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林安以为这只是一件小事,可是在其他人眼里好像不是这样。
“麻烦让一下。”周末大扫除,林安再次被安排扫地。
站在自己位置上的陆时明听见林安的请求,就是不让开。只是把手伸进抽屉,然后扒拉出来一堆垃圾和饮料瓶丢到地上。
“扫吧。”
“……”
我请问呢?
晚自习,周围吵吵闹闹,尤其那些后排的男生聚在一堆,美其名曰“探讨问题”。
林安没有说一句多余的话,只是向同桌借了尺子。
第二天就发先自己又被安排打到卫生。
她去问劳动委员,对方只说:“你晚自习讲话,被记名字,所以罚你扫地咯!”
“……”
我请问呢?
林安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高三生活过得越来越不顺。
不仅是因为难以把握的知识,也不仅是因为付出努力却持续下滑的成绩。
而是这些所有加上被人排挤。
那些掩埋在和平友好底下的矛盾突然在高三爆发。
后来林安回想起来,觉得这一切的导火索就是那张自己忘记回收的纸条。
高三这一年跟着成都x中的网课学习对林安而言就是噩梦一般的存在。
跟不上的学习节奏,繁多的学习任务,沉重的学习压力,令人筋疲力尽的学习作息,还有令人喘不过来气的学习氛围。
“哎,那个视频里的女生真好看,就坐在最前面的!嘿嘿……”
“我觉得那个坐在左边第三排的更好看!”
……
晚自习还是很吵,林安的身后还有两个讨论别人长相的恶臭男。
“能不能别说了,再怎么好看,你们也配不上人家。”
林安忍无可忍地转回去去说。
伍谢的表情狰狞了一下。
“你是不是羡慕了啊,自己长得没别人好看自卑了啊!关你什么事,转回去,看见你就烦。”
“你以为我想转回来见你,每看见你一次我前一天吃的饭都要吐出来了。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觉得自己最好看,我单纯觉得你很吵。”
伍谢看见林安看着傻逼的眼神,刚想张口反驳,隔壁桌的李翁怡就出现了。
“哎,林安,我在跟伍谢说话,你每次都进来插嘴,真的挺令人讨厌的。伍谢说什么关你什么事啊?”
林安有点惊讶,虽然知道李翁怡平常跟那群男生玩得好,但没想到“这么好”。
林安没说话,她早该想到的。
“哎,林安,刚刚来找你的是谁啊,长得挺帅的,介绍给我当兄弟呗。”
“哎呀,你知道我跟这些男生关系就是很好,一到生日,一个个都会给我送礼物。”
“初中的时候,全班女生抽屉里都有镜子,就我抽屉里没有,因为我不喜欢照镜子。”
“我真的看xxx很不爽啊,天天围着那些男生转,一看就是想吊男人,不像我,我跟这些男的才真的是兄弟。”
“呜呜呜,你们天天跟xxx玩,我都没有朋友了。”
“你们女人就是麻烦,天天那么多事。”
“我不要选文科,文科班都是女生,天天勾心斗角。”
……
林安对此表示,事实证明,有没有勾心斗角与文理科无关,与性别无关,只跟人品有关。
(七)
林安回到座位上,桌子上被人用马克笔写满了东西。
“普信女!”
“你长得真的好丑啊!”
“天天装清高!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
“跟刘烨作对是羡慕人家有男朋友你没有吧!”
“像你这样的人,没有人会喜欢你!”
“你真让人恶心。”
“死肥婆!”
“没人会喜欢你的,所有人都讨厌你!”
“你这种怪胎,所有人都恶心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
……
林安的桌子每天都要洗一遍,林安知道是谁干的,这么飘逸的字体和恶毒的语言也就只有被自己说破防的伍谢和他那些兄弟能写出来。
哼哼,被我说破防了吧!
每一次林安都只会在心里骂回去。
这种下头男,他就是希望自己会跟他一样像条狗一样无能狂吠。
林安告诉自己她永远不会像伍谢一样发疯。
对付这种通过欺负别人来获取自己渴求的关注的下流贱胚,最好的办法就是蔑视。
他们对我的百般注解构不成万分之一的我,却是一览无遗的他们。
(八)
林安第不知道多少次的把后桌挤上来的桌椅移回原地。
“喂,你动我的桌子干嘛?”
陈于走进来看见林安动自己的桌子,一瞬间怒气就上来了,一边质问,一边用力地推了一把林安,林安一个没站稳直接摔地上,结果额角磕到了铁皮抽屉,居然冒血了。
“喂,你还碰瓷啊。都有力气动别人桌椅,怎么我轻轻一推,你就摔倒啊?”
“当然是假摔啊。”旁边的男生说道。
林安没管他们,自己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然后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林安没有创可贴只能找同桌要两张餐巾纸擦擦额角上的血。
林安只庆幸伤口不深,否则还要去打破伤风针。
陈于觉得自己又被林安忽视了,心里一股无名火窜起来,再次把自己的桌椅往前推,挤压林安的座位空间。
“你能别往我这边挤了嘛,我这里都没空位了。“
“你自己长得肥,还怪我咯?”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所有人都在笑,这仿佛是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每次上下课,陈于就用力地把自己地桌椅往前推,每次都会用力地撞上林安的脊椎骨。
又痛又难以呼吸。
高三的晚饭有学校专门煮给高三生补充营养的营养汤,为了方便,老李安排劳动委员统一领取,一个班有五十四个人,但是他每次只领五十三份,林安的那份每次都会不小心被漏掉,只能自己去窗口跟食堂阿姨或者叔叔再艰难的解释一遍“自己为什么没有汤”。
好不容易熬到晚自习结束,班主任老李来上课前居然还主动关心了自己一下。
“林安,你的农村专项的材料准备好了没啊。”
“嗯,还有个身份证的复印件,等下弄好就拿给你。”
“什么身份证的复印件?我们要身份证的原件。”
林安晴天霹雳。
“啊?那天发通知的时候你没说啊。”
“我让刘烨来通知了,她没说吗?”
林安摇摇头。
“别是人家说了,你自己不记得还要赖在别人身上。”
“她真的没说。”
“好了好了,现在纠结有没有说都不重要了啊,自己想办法把你和你家长的身份证原件拿回来啊,明天就要,别自己耽误了到头来还要说我没通知到位啊。”
说完他就站上讲台,准备上课。
什么叫有没有通知都不重要了啊?
难道因为刘烨的父母和他一样都是这所学校的老师,是同事也是朋友,所以即使是刘烨的问题也要林安自己承担后果。
林安笑了。
林安觉得自己要疯了。
离开教室去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缓解一下内心的愤怒,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又是一堆乱涂乱画和不知名的纸条。
柳新忙着写题,连看她都不看一眼。
这就是她的好朋友,在她被别人语言暴力,刻意排挤孤立的时候,他们选择成为一群看客。
林安恍然大悟,这也许不是朋友。
他们只是借着朋友的名义把她当成一把枪使用,借着朋友的名义欣赏她孤立无援的绝望姿态。
去厕所打水回来擦掉桌子上的肮脏话语,然后那群打闹的男生就撞上了她的桌子,水盆里的水全都打翻在林安的身上。
没有一句关心,只有哄堂大笑。
林安脸上依旧保持平静。
她想起来之前她的父母跟她说,如果只有一两个人讨厌你,也许是别人的问题,但是所有人都讨厌你,你真的该想想是不是自己的问题。
人要懂得反思。
于是林安冥思苦想:自己真的这么讨人厌嘛?她到底做错了什么?有没有人能来告诉她,她会改的,真的。
可是所有人只是在笑。
林安还看见伍榭拿出一个小相机拍下林安这一身的狼狈。
林安记得那个相机是班主任借给住宿生用来拍对综合素质评价有关的素材的。
现在用来记录林安的出丑时刻。
“落水狗哈哈哈哈哈哈……”
然后大家笑得更开心了。
林安突然之间才发觉自己额头上的伤疤正在隐隐作痛。
那是一道很小的伤口,几天之后就已经结痂了。
可是为什么还是那么痛,就像是万蚁蚀骨那么痛。那道结痂的疤痕表面看着已经痊愈,实际上已经完全溃烂,轻轻一碰,就会鲜血直流。
一直到放学,她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去食堂,平静地打饭吃饭,然后这份平静就被她的弟弟和他的同学一起打破了。
事后林安想起来,只觉得好丢脸,觉得当时的自己就是一只落汤鸡,丢脸至极,颜面尽失。
后来季风却跟林安说:不丢脸。我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