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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玉盈枝找到两人的时候,他们刚打完第三轮。

      无一例外,都是谢清渺赢了。

      君衍舟整个上衫都已经湿透,他扔了剑,往后一仰,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气。

      谢清渺没比他强多少,她双手拄着剑,单膝跪地,大口呼吸。

      “……你们还真是闲不下来啊。”玉盈枝摇了摇头。

      “王妃已经在等你们了,先跟我去换身衣服吧。”

      正殿内,王妃披着玄色的披风,批复往来西域的文牒。

      玉盈枝轻快地迈进正殿。

      “谢姑娘和君公子来了。”

      “多谢你,盈枝。”王妃生涩地喊着玉盈枝的名字。

      “不用了,提婆蒂姨母。你喊我伊帕尔就好。”玉盈枝摇了摇头,她把辫子放在颈侧,双手背在身后,有些羞怯地对王妃一笑。

      当上王妃后,已经很少有人喊她的真名,提婆蒂愣了愣,看着玉盈枝又蹦蹦跳跳地离开了正殿。少女纤细的身形消失在门边,似一阵攥不住的风。

      提婆蒂忍不住想到,若是夜逻是个女孩……她摇头打断了自己思绪。

      片刻后,三人到了正殿里。

      君衍舟翻领窄袖的短衫,配一条长马裤,比来时那破破烂烂的白袍要好很多。谢清渺依旧是长衫筒裙,肩上则多了件琉疏国的丝质帔帛,上面绣满了繁复的花纹。

      “国王陛下如何了?”

      “他很好,只要能把夜逻救回来,他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王妃叹了口气。

      “夜逻是个男孩。是我们唯一的子嗣。”

      “是您想要我们去救夜逻?”

      王妃摇了摇头。“是纳沙特拉。”

      “纳沙特拉不就是您?”君衍舟有些困惑。昨天国王对着王妃喊了许多次纳沙特拉,他还以为……

      “纳沙特拉,是琉疏国的守护神。每天夜里我去纳沙宫占卜赐福,便是请纳沙特拉降临于我身,指引琉疏国的方向。”王妃转头看向身后。

      昨夜兵荒马乱,几人从未注意过屋内摆设,此时才发现,大殿的后方,摆放着一具雕像。

      那是一名女性的雕像。

      女子有四只手臂,身披拖地长裙,蒙着头纱,将月亮向上托起。

      她的身后,巨大的羽翼舒展开来。羽翼上的花纹,同玉坠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只不过,是反过来的。

      “前些时日,夜逻被人绑走,马匪帮以夜逻性命相要挟,要求我替他们问纳沙特拉一个问题,我没有同意。当晚占卜之时,纳沙特拉告知于我,西域将迎来一场浩劫,避无可避。唯有东方前来此地的四名中原少年可逢凶化吉。”

      王妃转过头来,用湖泊一般的眸子沉沉望向三人。

      君衍舟跳了起来,他张大了嘴巴,用手指向自己,“我我我我我们?等等,还有一个是谁?”

      玉盈枝也结巴了起来,“啊?我?王妃,您,您怎么事先不告知我……”

      谢清渺却打断了他们的话。“恕我无礼,王妃,我们中原人并不相信西域的神明。”

      “你小心着点说话,万一让纳沙特拉听见了,责罚你怎么办!“君衍舟用腿碰了碰谢清渺,被谢清渺一脚踹了回去。

      “无妨。纳沙特拉从不责罚任何人,祂是琉疏国最慈祥的月亮母神。”

      “纳沙特拉已于昨日给予我指引,夜逻就被困在琉疏国北面的遗迹里。他虽然被他父王惯坏了,但并不是个坏孩子。如今离家几日,吃了不少苦头,已是因果相报,自食其果。我恳请几位,将带他回来。”

      “他欺压百姓是因,被我们收拾是果;霸占驿站是因,被赶出驿站是果。可被他欺压的百姓,究竟是什么因,才结了此等恶果?王妃,我们既不信神佛,也不信因果。我们只信亲眼所见之事,只行天下正义之举。但有一件事,如果你能答应,我们便同意救他。”谢清渺毫不畏惧。

      “但说无妨。”

      君衍舟忍不住捏了捏谢清渺的衣角,反被谢清渺抓住了手。

      “我要见纳沙特拉。”谢清渺站到两人身前,“既然祂给予的指引映照到了我们身上,那更应该亲自同祂对话。”

      玉盈枝没料到谢清渺竟然做了此等要求,她捂着嘴,惊讶地说不出话。君衍舟早有所料,他忍不住又捏了捏谢清渺的手。她的手并不像寻常女子一般绵软,但正是这样一双手,一次一次将他保护在身后。

      王妃顿了顿,停下了手中的笔。

      “此事我不能僭越,更不能替神明做出决定。但今夜我会询问祂的意愿。”

      “好。如果祂同意了,我们今夜便动身去救夜逻,回来之后,再同纳沙特拉相见。”

      当晚,琉疏国王妃请降神明纳沙特拉。月亮母神纳沙特拉同意了谢清渺的请求。

      子时一刻,谢清渺三人骑上西域的快马,带上充足的干粮与水源,自琉疏国北方的城门离去。

      他们身后,是王妃遣给三人差使的一只骑兵队。

      队伍一路北上,马蹄扬起阵阵尘埃,朝着荒无人烟的大漠而去。

      三日后。中午。

      君衍舟取出水袋猛灌了一口,将头上的纱巾摆正。

      烈日辣的他睁不开眼。

      “喂,谢清渺。到时候回去了,那什么,又不肯见咱们了怎么办?说是请神,那不全看王妃演戏?”

      君衍舟一提到王妃,身后的骑兵队就怒目而视。

      谢清渺骑马在最前端,玉盈枝同她一起。

      谢清渺摇了摇头。

      “也罢。此事终是因我们而起,无论如何也该走一趟,更何况,王妃说夜逻在一处上古遗迹中,那里或许能找到玉坠的线索。”

      “指望那什么还是不靠谱,还是得靠咱渺渺。”君衍舟双手环在脑后,懒洋洋地骑着马往前。

      “……你不许再这么喊我了!”谢清渺恼了。

      这人从三天前的夜里就开始这么喊,不知道是缺了哪根筋。

      “她能这么喊,凭什么我不行?”君衍舟指了指玉盈枝。

      “……你也不许这么喊了。”谢清渺只得对玉盈枝摇头。

      于是怒目而视君衍舟的人又多了一个。

      君衍舟摊了摊手,叼着发带慢条斯理地整理头发。

      队伍行进了三天,广袤无垠的沙漠一眼望去,没看见什么建筑。

      路越走越低,周围全是风化的沙石障壁,更看不清四下有什么东西。

      “停。”谢清渺抬起手来,阻止了队伍前进。

      “盈枝,前面那是什么?”

      玉盈枝顺着谢清渺的视线望去,只见不远处,密密麻麻的黑点正在朝队伍耸动而来。

      它们的速度很快,离队伍越来越近。隐约响起了轰隆声。

      “散开,去两边!给它们让路。“谢清渺很快下达了指令。

      骑兵队的人其实不怎么愿意听谢清渺的话。中原人凭什么指挥他们前进,他们并不信服。此刻他们不情不愿地撤向两边。

      刚靠边,便听到了轰隆声渐起。

      紧接着,大地也震颤了起来。

      谢清渺终于看清了远道而来的究竟是何物。

      那是一群急速狂奔的羚羊。

      不过一刻钟,羚羊群变飞速从众人面前越过。它们抬起自己高耸的羚羊角,用自己的四蹄飞快蹬地,掀起了一大片尘土。

      君衍舟走到前面,替谢清渺蒙上了双眼。

      其间不乏砰砰作响,有些羚羊冲昏了头脑,竟是一头撞在了沙石上,头晕目眩力竭倒地。

      骑兵队的人一阵欢呼,一会可以把晕倒的羚羊捉来,宰了烤着吃。

      然而,没等他们高兴多久,长长的哨声便响彻在沙漠之中。

      谢清渺立刻拔出了重剑。

      天色渐沉。日头不知何时,藏到了云层之后。不远处,羚羊群的后方,一只浩浩荡荡的队伍显露了出来。他们穿着布袍,披着汗衫,手持铜刀,身骑烈马,一边高声呼喊着一边挥舞着砍刀,冲向了他们。

      谢清渺一拉缰绳,直直冲了上去。

      那队伍中有一人手持长枪,快马加鞭,跑在最前面。他鹰钩眼狮子鼻,身形壮硕,头上一条鲜红的长巾,脖子上挂着一只哨子。

      这便是马匪头子了。谢清渺敢肯定。

      两匹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谢清渺提起重剑,就在即将相遇的一刹那,她重重挥下长剑,同那人的长枪缠斗在一起。

      那马匪没料到打头阵的是个小姑娘,差点被谢清渺一剑撅下马去。

      他侧腰挂在马上,躲过谢清渺挥过来的长剑,笑道。

      “丫头片子。我不打女人,你回去吧!”

      谢清渺又是一剑,马匪头子压下身去,换了个极端的姿势拿枪向上一挑,没挑动。

      他有些意外。

      多数时候只要他用处这一招,对垒之人的兵器便会被他挑飞。

      许是重剑的缘故,抑或是谢清渺确实力气很大,他没能得逞。

      感受到上挑的长枪,谢清渺重剑狠狠朝下压去。

      马匪头子迫不得已弃了长枪,勾着缰绳从马肚子下方换到另一边。

      他刚一爬上马背,下一道剑影已至。他慌忙以最快的速度解下了长刀。

      一阵刀光剑影掠过,他的汗衫被划破了很大的一个口子。而谢清渺毫发无伤。

      马匪头子终于肯正视面前的这名少女。

      谢清渺骑着枣红马,于烈烈风沙之中,又一次扛起了重剑。

      “把夜逻交出来,既往不咎。”谢清渺冷冷道。

      “提婆蒂在哪找到这么个丫头片子?”那马匪朗声笑道。他骑马围着谢清渺转了一圈,随意挥了几刀,割断了飞来的水袖和箭矢。

      “小丫头片子是有些把势,但是在沙漠,这些可不够看。”他对谢清渺摇了摇手指,拉开了架势。

      谢清渺又一次举起重剑。

      在马背上作战,着实不是一件易事。

      要同马匹相互配合,还要懂得借力,控制速度,

      即便是常年游走江湖的谢清渺,骑马作战的本领也并不够好。

      那马匪夹着马肚子,一扬鞭。马嘶鸣一声,速度立刻快了比谢清渺一倍不止。

      骑兵团倒是有马上作战的经验,奈何武艺不精,没过几下就被人挑下了马。君衍舟掏出了弓箭,玉盈枝也拿出了护钺,两人陷入了苦战。

      谢清渺又一次看向马匪头子。他手里的刀,是一把特制的环形弯刀。

      谢清渺不敢冒进,只得将重剑架在身前阻拦。

      马匪头子笑得猖狂,“小姑娘,若是在平地,你的重剑怕是三招就能将我挑翻。但现在是在马上,你的重剑发挥不了用途,还是乖乖投降比较好。”

      谢清渺不回答,她看准时机,又挥出一剑。

      马匪头子环刀一勾,谢清渺的重剑登时便被架在了马鞍上,谢清渺抵住马镫,用蛮力将重剑硬生生又拔了回来。

      “小丫头片子顽固的紧呢!”马匪头子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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