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浮生》挽君笙

5、糖葫芦

　　等裴辞和晚禾回到军营，夕阳早已名落。

　　裴辞回到自己的营帐中，谢安迎了上来，“将军，可有收获？”

　　言罢，晚禾微微垂眸，识趣地退了下去，她明白，有些事，不是她该听的。

　　裴辞与谢安对视一眼，“细作之事已了，宋麟和宋太傅都按捺不住了。”

　　谢安闻言，眉头紧锁：“那将军打算如何应对？”

　　裴辞勾唇一笑，“既然他们想玩，那我们就陪他们好好玩玩。”

　　谢安微微皱眉：“将军，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宋太傅在朝中根深蒂固，若是贸然行动，恐怕会打草惊蛇。”

　　裴辞冷笑一声，“宋太傅在朝中势力再大，也不过是只纸老虎罢了。”

　　谢安沉默片刻，低声道：“将军还是小心为上，宋太傅手握兵权，不可小觑。”

　　谢安明白，裴辞向来不会打无准备之仗。

　　裴辞拍了拍谢安的肩膀，“我自有分寸，你只需按照计划行事即可。”

　　谢安微微颔首：“是，将军。”

　　裴辞转身坐下:“我让你带人在临安城外围设下埋伏，如何了？”
　　谢安略一点头：“回将军，都已安排妥当。”

　　裴辞轻笑一声，“好，那便等他们入瓮。”

　　谢安欲言又止：“将军，此事是否要告知陛下？”

　　裴辞眸中闪过一抹厉色，“不必，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谢安了然，微微颔首：“末将明白。”

　　裴辞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对了，你安排一下，过几日我要去上京一趟。”

　　谢景闻言一愣，连忙开口：“上京？将军，此去上京路途遥远，您为何突然要去上京？”

　　裴辞淡淡地应了一声，“有人想去上京寻亲，我准了。”

　　言罢，谢安就明白了过来：“那将军此去上京，是为了保护晚姑娘？”

　　裴辞瞥了谢安一眼，“怎么？你很闲？”

　　谢安连忙摇头：“末将不敢，只是……”

　　裴辞打断谢安，“行了，此事就这么定了，我不在的这几日，营中小事便交于沈共，大事则由你做主。”

　　谢安无奈，只能应下：“是，将军。”

　　裴辞坐在案前，手中把玩着毛笔，“李淑然等人何时到？”

　　谢安连忙回答：“回将军，李淑然等人明日便可抵达临安城。”

　　裴辞闻言，微微颔首，“嗯，到时候我便亲自去接应他们。”

　　谢安微微点头：“末将这就去安排。”

　　言罢，便转身离开。

　　裴辞独自一人坐在营帐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他的脸庞忽明忽暗。

　　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毛笔，神色晦暗不明。

　　忽然，裴辞垂眸，笔尖在纸上勾勒出晚禾的面容，一笔一划，一颦一笑，都像刻在了他心里。

　　烛火微动，裴辞的笔尖也渐渐停下，他看着纸上那栩栩如生的女子，嘴角微微上扬。

　　晚禾明眸皓齿，笑容明媚，虽未施粉黛，却自有一番动人之处。

　　裴辞看着画像，心中竟生出一丝柔情，他从未如此认真地看过一个人，也从未如此细致地画过一个人。

　　他垂眸，指尖轻轻抚过纸上的女子，似乎想要将她镌刻在心底。

　　良久，裴辞回过神来，他将画像轻轻折起，放进一个精致的木盒里，然后小心翼翼地收好。

　　裴辞将木盒放在案上，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他并不知为何会如此，也许，只是因为她太过特别吧。

　　裴辞看着案上的木盒，嘴角微微上扬，“真是傻，千里寻亲。”

　　他轻轻呢喃，声音虽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一夜无眠。

　　次日一早，裴辞便带着谢安等人前往临安城门口迎接李淑然等人。

　　他骑在马上，身姿挺拔，一身戎装，显得威风凛凛。

　　谢安在裴辞身旁，低声道：“将军，李淑然等人到了。”

　　裴辞闻言，微微颔首，他抬眸望去，只见一队人马缓缓而来。

　　不一会儿，那队人马便来到了临安城城下，为首的正是李淑然，他身穿绯色官袍，头戴乌纱帽，一副文官打扮。

　　裴辞见状，立刻翻身下马，大步流星地迎了上去。

　　裴辞走到李淑然面前，抱拳行礼，“李大人一路辛苦了。”

　　李淑然连忙回礼：“裴将军言重了，下官也是奉旨行事，不敢言苦。”

　　说罢，裴辞与李淑然寒暄几句后，便命人将李淑然等人安顿下来。

　　李淑然等人被安顿在临安城的一处府邸内，这处府邸虽然不大，但胜在环境清幽，李淑然等人住下倒也舒适。

　　李淑然环顾四周，满意地点点头：“裴将军有心了。”

　　裴辞淡淡地应了一声，“李大人客气了。”

　　李淑然笑了笑：“裴将军，此番前来，多有叨扰，还望裴将军见谅。”

　　裴辞摆了摆手，“李大人言重了，你我都是为了临安城，何来叨扰一说。”

　　李淑然微微一笑：“裴将军果然爽快，下官佩服。”

　　裴辞与李淑然又寒暄了几句，便借口还有要事在身，离开了府邸。

　　谢安跟在裴辞身后，低声道：“将军，李淑然此行前来，只怕没安什么好心。”

　　裴辞挑眉，语气冷峻：“李淑然此人，虽为文官，但城府颇深，他此行前来，必然是为了打探临安城的虚实。”

　　闻言，谢安眉头紧锁：“那将军打算如何应对？”

　　裴辞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谢安，“静观其变。”

　　谢安点点头：“末将明白，末将会暗中派人盯着李淑然等人的。”

　　裴辞点头，“嗯，此事便交给沈共，切记让他不可打草惊蛇。”

　　谢安应声，“是，将军。”

　　裴辞继续往前走，“还有，临安城内的布防也要加强，以防万一。”

　　谢安记下，附和道：“将军放心，末将会安排妥当。”

　　裴辞“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他抬头看向远处，只见乌云密布，似乎要下雨了。

　　谢安顺着裴辞的目光望去，也看到了那黑压压的乌云：“将军，要下雨了，我们回去吧。”

　　裴辞收回目光，“不必，你且先回去，我还有事要处理。”

　　谢安闻言，也没再多言：“那末将先回去了，将军也早些回营。”

　　裴辞“嗯”了一声，便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谢安看着裴辞远去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裴辞独自一人走在临安城的街道上，街上行人寥寥无几，两旁的店铺也大多紧闭着门。

　　忽然，他注意到一个卖糖葫芦的摊位，他停下脚步，脚步不由自主地朝着糖葫芦摊位走去。

　　裴辞走到摊位前，看着那红彤彤的糖葫芦，脑海中竟浮现出晚禾的身影。

　　他不自觉地伸手拿了一串糖葫芦。

　　摊主见裴辞身着华贵，连忙热情地招呼：“这位爷，您尝尝这糖葫芦，保证甜到您心里去！”

　　裴辞“嗯”了一声，随手扔下一锭银子，拿起糖葫芦转身就走。

　　他并没有吃糖葫芦的习惯，只是脑海中浮现出晚禾的模样，鬼使神差地就买了。

　　摊主拿着银子，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忙道谢：“多谢爷！爷您慢走！”

　　裴辞拿着糖葫芦走在街上，雨水已经淅淅沥沥地落下来，他下意识地抬手挡住糖葫芦。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糖葫芦，轻轻笑了笑。

　　雨越下越大，裴辞看着街上行人纷纷躲雨，也不自觉地加快脚步，朝着军营走去。

　　忽然，裴辞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雨中。

　　裴辞定睛一看，竟是晚禾。

　　他有些恍惚，站在原地，一时忘了上前。

　　晚禾似是察觉到什么，抬头看去，正巧与裴辞四目相对。

　　晚禾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朝裴辞走去。

　　她见裴辞站在雨里，连忙上前，踮起脚将伞举到他头顶。

　　晚禾撑伞的动作有些吃力，伞面并不能完全遮住他，雨水溅到他的衣服上。

　　裴辞看着她，眸光微动，他伸手接过晚禾手中的伞，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伞下。

　　晚禾微微一愣，抬眸看向他，只见他神色淡然，眸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裴辞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你怎会在这里？”

　　晚禾轻轻抿了抿唇，柔声道：“奴见将军接应李大人迟迟未回，恰逢下雨，便想着出来看看将军。”

　　裴辞闻言，心中一暖，他看着晚禾，声音也变得柔和起来，“如此大雨，你怎知我一定会回来？”

　　晚禾微微一笑，语气带着几分俏皮：“将军乃是人中豪杰，自然不会轻易被雨困住。”

　　裴辞闻言，轻笑一声，“你这嘴倒是甜。”

　　晚禾被他这么一说，笑了笑：“奴说的都是真心话，将军不信吗？”

　　裴辞看着她，心中一动，“信。”

　　晚禾抬头看向他，眼中带着笑意：“那将军可要好好赏奴一番。”

　　裴辞闻言，唇角微勾，“你且说，要如何赏？”

　　晚禾眨了眨眼睛，故作思索：“奴要将军……”

　　裴辞挑眉，“嗯？”

　　晚禾轻轻一笑，眸光流转：“奴想要将军手中的那串糖葫芦。”

　　裴辞闻言一怔，他低头看向手中的糖葫芦，又看向她，“就这个？”

　　晚禾点点头，故作严肃：“嗯，就这个，奴从小就喜欢吃糖葫芦。”

　　裴辞看着她认真的模样，不禁失笑，“好，给你便是。”

　　说着，将手中的糖葫芦递给晚禾。

　　晚禾接过糖葫芦，笑得眉眼弯弯：“多谢将军。”

　　裴辞看着她，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晚禾轻轻咬了一口糖葫芦，酸甜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将军也尝尝，奴没骗您，糖葫芦确实好吃。”

　　说着，她将糖葫芦递到裴辞唇边。

　　裴辞看着近在咫尺的糖葫芦，鬼使神差地咬了一口。酸甜的滋味在口腔里散开，他竟觉得有些美味。

　　晚禾见他吃了糖葫芦，笑得愈发开心：“奴没骗将军吧，糖葫芦确实好吃。”

　　说着，又咬了一口。

　　裴辞看着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确实好吃。”

　　晚禾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与他并肩走在雨中：“将军，李大人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晚禾虽然不喜那些勾心斗角，但也不笨，看得出李淑然此行并不简单。

　　裴辞微微垂眸，“李淑然此行前来，明面是陛下派来督军，实则是奉了宋太傅之命，来探查临安城虚实的。”

　　晚禾低头咬了一口糖葫芦，漫不经心道：“那将军打算如何应对？”

　　听罢，裴辞将手中的伞向晚禾那边倾斜了些许，“静观其变。”

　　晚禾微微颔首，心中已经明白他的打算：“奴明白了。”

　　言罢，晚禾抬眸看向他，眼中带着一丝笑意：“将军，您是不是该换一身衣服了？”

　　裴辞闻言，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雨水打湿了。

　　他看着晚禾，勾唇一笑，“无妨，本将军皮糙肉厚的，不怕。”

　　晚禾轻轻皱眉，语气带着嗔怪：“将军是钢筋铁骨，奴可是娇弱的小女子。”

　　裴辞闻言，不禁失笑，“倒是我考虑不周了。”

　　晚禾抬头看着他，说道：“那将军可要保护好奴，不然奴病了，谁来照顾将军呢？”

　　晚禾故意加重了“照顾”二字。

　　裴辞闻言，唇角微勾，“放心，本将军自会保护好你。”

　　一路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