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向塌房》咖喱豆

9、第 9 章

　　除夕夜我缩在被窝刷视频，特别关注突然弹出更新。古均意顶着「crush 是个大色迷」的 ID 发布首条视频，画面里他正在做栗子蛋糕。
　　"步骤错了！"我激动地发弹幕，"要分三次加蛋液！"
　　镜头忽然转向，他对着屏幕轻笑：「这位同学很懂嘛。」我这才发现背景是我的书桌，上周失踪的星黛露玩偶正在他手边卖萌。
　　电话铃声炸响，古均意的声音带着电磁波特有的酥麻：「下楼，给你补跨年礼物。」
　　我冲到阳台，看见他站在初雪里捧着蛋糕。无人机的灯光在夜空拼出星月夜，他仰头时雪花落进梨涡：「赵深深，现在够浪漫了吗？」
　　我砸下去的羽绒服精准罩住他脑袋，带着体温的羊毛围巾却悄悄缠上他脖颈。
　　当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时，我终于尝到比栗子蛋糕更甜的东西——某个傲娇鬼终于学会好好接吻了。
　　尾声.
　　我第一次见到赵深深，是在高二那年盛夏的物理实验室。
　　蝉鸣穿过纱窗漏进来，我正对着示波器调试波形，突然听见走廊传来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抬头时，穿着蓝白校服的女孩倒退着经过窗前，马尾辫扫过玻璃的瞬间，她正举着手机给同伴看视频：「这个腹肌！这个腰线！人类进化是不是单独给他开了挂啊？」
　　我看着示波器上的正弦波突然扭曲成自己慌乱的心跳曲线。
　　后来我才知道，她总在周三下午溜去小卖部买烤肠。每次经过我们班后门时，都会不经意踩到那块松动翘起的地砖。我听了三个月帆布鞋踏上水磨石砖块的声音，在不知不觉中熟悉了她刻意压低的喘气，像小鹿奔跑在雪地上。
　　十七岁的我不敢让任何人知道，那个总被老师夸赞的勤奋学生，会在满是课堂笔记的手机相册偷偷夹一张关于她的照片。内容是她在运动会摔倒时皱成包子的脸，光影模糊，构图更是一塌糊涂。
　　唯一一次对话是高考后到学校取离校材料，我在教学楼下的入口等到了她。烈日把她的影子投在「市级三好学生」的奖状上，我攥着裤脚憋了半天，说出口的却是："同学，你鞋带散了。"
　　重逢是在大三秋天的地铁 6 号线。
　　我攥着实验室报告昏昏欲睡，突然听见熟悉的咯咯笑声。抬眼时她正踮脚够吊环，卫衣帽子翻起来罩住脑袋，像只摇摇晃晃的企鹅。当发现她在偷瞄我时，我故意放慢翻论文的速度，让印着校徽的图案完整暴露在她视线里。
　　她跟着我下车时，我差点同手同脚。经过北区樟树林右边第三盏路灯时，她突然「哎呀」一声，演技拙劣得像竖屏短剧的路人群演。
　　"同学，我好像崴到脚了..."她扒着我袖口的模样，和当年举着冰棍躲教导主任时如出一辙。
　　我蹲下身给她系鞋带，这次终于鼓起了勇气：「要不我送你回宿舍吧？崴脚不是小事。」
　　……
　　当她第 38 次在食堂对着手机傻笑时，我失手摔碎了培养皿。
　　「又在看哪个『人类进化漏网之鱼'？」我擦着溅到白大褂上的培养基，余光瞥见她锁屏上八块腹肌的滑雪教练。
　　她叼着奶茶吸管含糊不清：「互联网帅哥更新换代太快了，我都鉴赏不过来，哎，你看这个博主会徒手攀岩哎！」
　　她永远不知道我注册短视频账号那天深夜，打碎了三个马克杯。镜头对准料理台时，突然想起她多年以前的朋友圈「理想型要会做甜点」。
　　第一支视频拍废了九锅巧克力，最后用的是她去年点赞过的"男友视角"运镜教程。镜头里那些"不经意"的锁骨特写，其实对着镜子排练了二十遍。当她给肌肉男博主的视频点赞时，我正在厨房跟打蛋器搏斗，裱花袋炸开的奶油糊了满墙。
　　「小古同学最近人设崩得有点狠呐！」师兄看着我不务正业，整天研究视频拍摄技巧和如何让对方保持新鲜感，直接在我的脑门上贴了张便利贴——上面画着大大的红十字，写着「恋爱脑绝症患者」。
　　知道顾明川这号人物的前一晚，我在天文台调试望远镜直到凌晨三点。冰凉的目镜硌着眼眶，却怎么也找不到上周标注的那颗小行星。
　　所幸这段插曲只是虚惊一场，我真正的对手不是青梅竹马的顾明川，而是手机里层出不穷的新鲜擦边男！
　　她甚至不会给我的视频点一个象征性的赞！
　　我感觉自己穿进了《甄嬛传》，赵深深的喜好比大胖橘还难猜！
　　停更后，我开始摆烂，没有立场质问对方，每天只敢在操场跑圈，某天跑到第十圈时，天空开始飘雪。路过第七个垃圾桶时，突然听见熟悉的咋呼声：「古均意你属雪橇犬的啊！」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神情，仿佛我的那些拙劣的表演从未出现，慌张中，我的手脚都不听大脑使唤，同手同脚的样子让她笑得前俯后仰。
　　后来的后来，她总问我究竟从什么时候心动，我永远只说「你猜」。
　　其实那年盛夏物理实验室的窗外，那阵吹起赵深深额前碎发的微风，在十七岁的古均意心里，从未静止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