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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遇神山 ...


  •   隐藏在大山里的边陲小镇被层层翠绿叠盖着,远处的神山穿过云层闪着金光。

      都说这里是天的尽头,是离神最近的地方,蓝天与群山靠得很近,抬手就能碰到轻飘飘的云。

      江念群顶着烈日来到这的时候,脑子里第一个冒出的念头便是——这里很适合浪费时间。

      江念群胡乱想着,她应该在这条路上漫无目的的随意走走,可惜她还没有找到一个供她落脚的地方,在陌生的地方露宿街头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这座镇子叫普吉特萨瓦达,藏语的意思是吉祥如意,镇子面积很大人却不多,有一条通往镇子深处的主路,道路两旁种着七彩小花,时不时有居民牵着马走过,马蹄声时远时近,颇有几分曲径通幽的味道。

      “你好。”

      江念群拉着笨重的行李箱,费力的掏出一只手朝路对面的男人挥了挥。

      男人听到声音朝这边看了过来,和善的问道:“需要帮忙吗?”

      江念群重新抓住自己乱跑的行李,在他转过身后看清了他的脸。

      眉目舒展挺阔,皮肤在阳光下白的有些晃眼,很高很瘦,袖子为了方便牵马挽了上去,站在路旁自成一道风景。

      江念群被他看得有些难为情,低头示意道:“先生,你的马不太礼貌。”

      男人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了自家马驹的杰作。

      马粪不偏不倚,正好落到江念群的白色运动鞋上,黏糊糊的黄褐色与洁白的鞋面融为一体,很难让人忽视。

      “不好意思啊,实在抱歉,”男人连忙替自家不懂礼貌的小马道歉,快步走过来,“你看我先帮你把这处理干净怎么样?”

      江念群倒是没有生气,她向来感知迟钝,没觉得天降马粪是件多倒霉的祸事,更何况,她长期以来被周围人养成的性格也不容许她咄咄逼人。

      轻易原谅已经是刻入江念群骨子里的习惯,她从不给人添麻烦,说“对不起”的机会少之又少,所以对她来说,“没关系”比“对不起”更容易说出口。

      她说:“没关系。”

      许是震撼于江念群淡定的态度,男人处理马粪的途中还看了她一眼。

      “我叫顾易,今日实在是抱歉,带出来的马多,一个没看住就给你添了麻烦。”顾易帮江念群把鞋子脱下来,起身后再次道了歉。

      顾易,故意,主人的名字倒是与小马的行为相得益彰了。

      男人的普通话说得很是流利,只有个别几个读音带着些独属于藏族人民的淳朴和神性。

      江念群看了眼躺在地上的臭鞋,不自在的缩回了脚。

      顾易察觉到她的小动作,主动搭话说:“我看你是游客吧,住在哪家民宿啊,我送你过去。”

      江念群对陌生人的警惕心很强,尽管顾易看起来不想是坏人,她说:“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

      顾易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江念群随手捡了根木棍,挑起鞋光着脚朝前走去了。

      顾易看着江念群远去的背影,不由自主的拍手叫好,实在惊叹这位不拘小节的女中豪杰。

      “在这干什么呢?”

      路边咖啡店的老板娘好奇地探出头,学着顾易的样子朝远处看去,却连半个人影都没见着。

      顾易笑着和老板娘打招呼:“早啊孟姐。”

      “刚才这是谁?”孟珏点点头,把手里的花生米揣进兜里,忽地,她脸色一变,仔细闻了闻,说道,“你把马停在我门口了?”

      顾易牵着缰绳的手紧了紧,选了一个好回答的说道:“一个游客。”

      孟珏一脸不相信的说道:“顾易,你有秘密。”

      顾易转头看天,没有要说的打算。

      “行行行,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管不了你,随你的便吧。”孟珏见状“砰”一声关上了窗户,“你这马臭的要命,离我家店远一点!”

      顾易摸着小马的头,温柔的安抚道:“乖,咱们不听。”

      顾易养的小马很有灵性,又或许是这片土地上所有的生命都有一套独属于自己的运行法则,小马轻轻蹭了蹭顾易的手,同他一起向天边看去。
      普吉特萨瓦达送走荒无人烟的凛冬,迎来了热闹的旅游旺季,附近的民宿已经被抢光了,江念群在镇子上逛了一圈都没找到个合适的落脚处。

      湍急的河流把镇子均匀的分成两半,一半过春天,一半被雪覆盖着长久的过着冬天。

      江念群实在没办法,只能过河。

      她走到河边最近的码头,朝码头上的船夫打了声招呼,她说:“您好,请问现在能过河吗?”

      船夫是藏民,听不懂江念群的汉语,礼尚往来的回了些江念群听不懂的藏语。

      江念群无力的抿唇,这才发觉自己今天诸事不顺。

      她把行李箱放在一旁,尽量一字一句的说清楚,边说边比划:“我,想去,河对岸,现在,能,走吗?”

      船夫反应了一会儿,努力理解她的意思。

      江念群不着急,静静的等着,给了他足够的时间。

      “不!”船夫被高原紫外线晒得黝黑的脸急得通红,连连摆手阻止,一连说了好几个“不”。

      江念群被他忽然的激动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

      藏民朋友显然也看出她的害怕,抱歉的双手合十说了句大部分人都能听懂的藏语:“扎西德勒。”

      感受到船夫努力释放出的善意,江念群绷直的脊背松了些,回了句:“扎西德勒。”

      船夫绽放出大大的笑容,黑色的皮肤衬得他的牙齿很白,这样的笑容很难在大城市的钢铁森林里看到,看惯了疲惫麻木的江念群再一次在普吉特萨瓦达感受到神的味道。

      她还想再问些什么,可语言沟通的障碍提醒了她,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倒不如找个饭馆吃口午饭。

      “这么巧,又碰见你了。”

      江念群还没来得及抬头,清脆的盘子撞击桌面的声音在她面前响起,随之而来的是金汤米线的酸香。

      顾易自来熟的在她对面落座,也不管江念群愿不愿意与他拼桌,“你眼光很不错,这家店的米线是整个镇子最好吃的。”

      江念群被顾易的热情烫的缩了缩手,淡淡的看着自己碗里的米线没接话。

      顾易似是丝毫察觉不到江念群的冷淡,依旧喋喋不休的挑起话头:“你的鞋子呢?”

      “扔了。”江念群用这边特有的长筷子搅拌着碗里的米线,没有抬头看他,这是很明显的拒绝交流的表现,稍有眼力见的人就会识趣的闭嘴。

      可顾易不是个识趣的,更不会闭嘴。

      “扔哪了?这边可不让随便乱丢垃圾。”

      江念群终于抬眼看他,试图在这位极其俊美的男性身上找到些什么,却是无功而返。

      江念群说:“没乱丢,丢到垃圾桶里了。”

      即使不愿回答,也会认真的给出真实的答案,江念群不会骗人,也不喜欢骗人,更不喜欢被人骗。

      可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喜不喜欢,或者说喜欢与不喜欢都没那么重要。

      喜欢不值钱,没有价值,这不是住在钢铁森林里的人该烦恼的,他们很忙,忙到连感知喜欢的能力都丧失了。

      顾易被她的回答逗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好看的桃花眼泛着细碎的红。

      江念群不理解他在笑什么,就像不理解他为什么对她这么热情一样,后者不能问,前者却是能闻到准确答案的。

      江念群问道:“你笑什么?”

      顾易深呼吸几口,平复了心情,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转而说道:“我看你还带着行李,是没订到酒店吧,你要是不嫌弃,隔壁咖啡店老板娘家还有一间空房,可以住她家,给你打八折。”

      江念群看不懂他,她很少感受到这般强烈直白的感情输出,父母的爱是内敛的,老师同学更是淡漠,她不理解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横冲直撞的人,就像是雪山上的烈日、冬日里的炭火。

      滚烫、热烈。

      江念群被他的目光烫了一下,米线的热汤划过胸腔,熏烤的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为什么帮我?”江念群问。

      顾易说:“看你样子太惨,应该是需要人关心。”

      江念群米线没吃完就走了,她再和顾易带在同一个空间可能会窒息,其中可能有高反的缘故,可遇见顾易之前,她并没有任何高反的症状。

      ——

      街角的咖啡店门口挂着白色的风铃,“欢迎光临”的木牌子被枯枝举着,店里零零星星坐着几位打扮的很漂亮的游客,老板娘在咖啡机前忙碌着。

      江念群提着箱子推门,门口的风铃发出脆响,老板娘听到声音笑着朝这边看过来。

      “欢迎光临,随便坐。”

      江念群礼貌的向老板娘问好:“您好,麻烦给我一杯热拿铁,不加糖。”

      “好嘞,我马上给你做。”

      其实江念群来这不是为了喝咖啡,她向来对咖啡这种苦哈哈的饮品不感兴趣,对江念群来说,生活的苦比咖啡更能提神。

      她是想来租房子住的。

      顾易说的话她听到了,可她不愿意麻烦一个认识没有三个小时的陌生男人,更不愿意让他知道自己的住处,一个人出门在外得多加小心,不能因为顾易长得帅就放松警惕,江念群就是这样想的。

      老板娘的动作很快,伴随着咖啡机结束它的轰鸣声,一杯热乎乎的拿铁端到了江念群面前。

      许是店里不忙,老板娘开朗的和江念群搭话:“你是今天刚来的吧?来这旅游?”

      江念群点点头,她觉得这是引出租房问题的好时机,于是她试探着开口:“是的,今天刚到。您是本地人吗?”

      老板娘笑着说道:“当然,赫拉族很少离开自己的家乡,这里是我们的根,灵魂靠着根才能安宁。”

      江念群飞快的看了眼老板娘的神色,再次试着开口:“我看这边很多人都在开民宿,您没有开吗?”

      老板娘摆摆手:“没有,既要做咖啡又要开民宿,我忙不过来的。”

      江念群没得到自己预想中的答案,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难不成是自己听错了,可她觉得自己听得很清楚。

      自从她爸打她那巴掌之后,她右耳流了血,听力下降了很多,医生说这是不可逆的损伤,江念群也是这么觉得的。

      咖啡散发着独属于高原咖啡豆的苦香,咖啡顶上的拉花像是盖在雪山上的云,轻盈美丽。

      江念群从回忆中抽回,算了,纠结这些做什么。

      老板娘并没有开民宿,江念群不好再问下去,这是别人的隐私,问多了会很不礼貌。

      “一杯冰美式。”

      少年的吆喝声比门口的风铃先到。

      江念群扭头看去,穿着墨绿色机车服的少年懒洋洋的趴在窗边,发丝被阳光染成金黄,瞳孔都变成了琥珀色,像颗琉璃宝珠。

      老板娘走过去,拿起桌上的菜单拍到少年的脑袋上,骂道:“没有,滚远点。”

      “哟,你也在啊?”顾易注意到了她,笑着朝她挥手。

      江念群握着杯子的手心烫了一下,抿唇朝他点了点头。

      老板娘随着顾易的视线看向这边,好奇的问道:“认识啊?”

      江念群离他们只有五步远,却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只能凭借老板娘时不时看过来的视线判断,他们是在说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江念群忽然觉得很不自在,心脏再一次不受控制的被胸腔挤压,脑袋里的嗡鸣渐起,眼前闪过大片的黑团。

      她突然很想离开这,行李什么的统统不管了,只离开这里就好,不要成为别人议论的对象,更不要让别人知道她是谁。

      她得安静的、漫无目的、像蜉蝣一般活着。

      脑袋里的叫嚣刺激着江念群的每一寸神经,耳边却听不到任何声音,短暂的失聪失明是应激的前兆。

      “喂!”

      右肩上微凉的触感猛地唤回江念群的神智,入目的是顾易担忧的脸,江念群看到他的神情便知道自己又犯病了。

      和很多奇怪的病症一样,江念群的精神疾病也带有“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特殊成分,有好几次她躺在家里,以为自己在睡觉,睁开眼却已经过了两天。

      打开手机,除了10086没有人找过她,江念群毫不怀疑,既是自己死在家里也没人会发现,如果邻居闻不到腐烂的尸臭的话。

      但是这一次她睁开眼看到的是顾易担忧的脸。

      这也是她第一次被人叫醒,第一次在发病时被人拉回来。

      “你怎么了?”老板娘也跟了过来,颇有些担心江念群的身体状况,“是不是高反了?”

      心里有什么东西被轻轻敲了一下,裹在周身坚硬的外壳发出比风铃声还清亮的脆响,江念群发自内心的笑了。

      “这孩子是怎么了?我问你是不是不舒服,你笑什么。”孟珏更加担忧了,她在想要不要叫个救护车。

      孟珏拿不定主意,转头看向顾易,却见顾易盯着江念群的脸出神,她一眼就看出顾易心里的小九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臭小子怕是要栽跟头了。

      江念群看着孟珏,认真地说道:“您放心吧,我没事。”

      顾易的思绪被江念群的说话声扯回来,立马接话:“对了,我刚才和我姐姐说了,你住到她们家的民宿,打八折。”

      江念群看看顾易,又看向孟珏。

      孟珏说:“五分钟之前新开的民宿,你是第一批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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