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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秋收 ...
和昌市医院辞职后,李枝便踏上了去蓉城的旅程。
动车的时间长了点,已经天黑了才到。下班高峰期,地铁站从站内排队到站外。自动扶梯上站满了人,李枝却不急,稍等一会才上去。
宿舍是学校安排好的,双人寝。新认识的朋友叫李如妙,也是同学校的同学,两人同门,只不过细分的话,李枝选了泌尿外科专硕,李如妙是肾内科学硕。
“还没吃饭吧?”李如妙问她,因为李枝是外地的,李如妙显得格外好奇。
一见面,知道她是榕大毕业的,又是从昌市来的,带着艳羡,“真好啊,我爹妈就不希望我出蓉去读书,可是我都在蓉城待了二十多年了……”
李如妙嘟囔着发着牢骚,李枝听了一嘴随即专心铺床打扫卫生……
父母自然是知道自己考上了的,临行前,母亲给了自己一笔钱当做三年学费。而那个男人,起初也是发了信息过来说能不能见一面,而后似是想到还是不妥,便以生意上的事情推辞了。
直到李枝上车前几个小时,才打电话过来,对着她这个女儿嘘寒问暖。
李枝也是久违地心平气和,随意寒暄几句……
“你吃饭了吗?”李如妙问。
李枝一下车就忙活着,一看时间,都快晚上八点了。
“没呢,不过也饿了,要一起吃饭吗?”李枝不是社恐,李如妙又是个性格不错的室友,她没理由拒绝。
“你吃过卤味现捞吗?我一朋友最近在卤味店工作……”李如妙看了看手机,“这个点她那应该还没收摊,我觉得还蛮好吃的,我请你吃吃我们蓉城特色吧。”
“好。”李枝着实饿了,两人收拾了一下,便出了门。
李如妙说的卤味现捞在距离学校三公里处的巷子里,说是巷子,但是紧挨着宽广的马路,对面便是一所高中。
高中往东走,能看到学校的附属医院。
她俩是骑车过来的,李枝觉得,蓉城的风很柔很舒服,能让她肆无忌惮地无声宣泄着什么。
以后夜骑也是不错的,李枝腹诽。
“这位呢叫敖椒,我的闺蜜,小枝你叫她阿椒就行……然后阿椒,这位是我新认识的同门同学兼宿舍舍友,叫李枝……”
阿椒性格活泼,李枝和她见面的第一眼便是她穿着围裙,手里拿着刀,一板一眼地切着酱板鸭。瞧见她俩来了,忙招呼坐下。
蓉城和其他城市不一样,更松弛些。餐饮桌椅直接摆放在街边,来了客人便直接搬条板凳坐下开吃……
李如妙帮李枝点了份特色兔头、又捡了些钵钵鸡,李枝嘴不挑,阿椒倒是自来熟。
“来来来,这是我们店的特色冒肥肠,你们吃吃看,我独家赠送哦,别和老板说哈。”又悄默默,“老板今天不在嘿嘿。”
李枝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烟火气,看着面前对自己好的两人,心中自是感慨万分。
隐忍着仰头看,不想要眼泪落下,偏偏就是不争气,吃了一口麻辣兔头,眼泪就下来了。
“太辣了吗?哎呦小枝不好意思,我都是按照我自己的口味选的辣度,我给你倒杯水去……”李如妙不好意思,忙起身去饮水机处装水。
李枝哭了,是太孤独了。这两年,真的很难熬。
她想谷婧,想姚远,想社联的每一个伙伴。
还有,想他,想平煜。
某天午夜,被噩梦吓醒的时候,便是不顾理智地登录榕大附属医院公众号去寻得一些安抚。
那天,手机信号微弱,公众号一直进不去。等到信号满格的时候,界面开始浮现,李枝却按下关机键,叫停了自己的不理智。
很想他,想告诉她自己很努力,很棒,已经不被抑郁情绪困扰了。
却又退缩着,害怕病情反复容易伤害他。
李枝清醒过来,告诉自己,不能打扰他……
李枝一直觉得,这个世界像是个莫比乌斯环,只是参与的NPC不同。
李如妙在吃完阿椒送的冒肥肠不到半小时内,便恶心呕吐、面色苍白。
同样的两人寝,不同的是,这次的情况比较紧急。
“小枝,我以后再也不吃阿椒给的吃的了,她……没洗干净吗?我肚子好难受啊……”李如妙肚子疼的厉害,宿舍距离附属医院也是较远,两人打车去已经不显示,紧急之下,便喜提第一次120。
“家属拿着单子去前台交个费拿药。”
护士老师给床上的女生挂好吊瓶,扔了张单子给李枝。
急诊诊断是“急性肠胃炎”。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陪着室友来到医院了,每次都有新惊喜。
整个夜晚倒是安静地出奇,没有想象中急诊科室的兵荒马乱。李枝陪伴着李如妙打完点滴,脑海中浮现的确实多年前陪谷婧进急诊的那个夜晚。
她手上鱼际处的伤口已经痊愈,李枝叹了口气,便盯着面前的点滴瓶……
打完针已经一点了,医生给开了些护胃的药,李如妙已经好多了,两人便出了急诊回了宿舍……
读研的日子是很枯燥的,又是李枝还是研究生和规培并驱。每天的日子便是重复又重复,上班之后便是去收集实验数据待在电脑面前写论文……
蓉城的雨季不明显,只是夏季的时候,容易在一个阳光充足的下午下一阵雷阵雨。
这是李枝顺利度过研究生生活第一年得出的结论。
自然的,过年她也没回去。
李枝母亲的情绪已经好很多了,而父亲,也和李炎母亲断了。
李炎?李枝想到了他。
“李炎他最近怎么样?”李枝直接问了姚远。
姚远便发来语音,告诉李枝,李炎去做了很多法律援助,就连学校里的保研都放弃了。
这样啊。
也好,李炎找到了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能让他开心快乐的事情。
真好。
李枝没再问更多,电脑上实验药敏结果更新,李枝便投入新的论文编写。
她研究方向是肠癌。
一整年,除了必要的课业之外,李枝便一直在收集实验数据。
每天一睁眼一闭眼都是各种实验数值。什么P53%、淋巴结、分化、神经侵犯……
李枝觉得自己都快搞神经了。像是要证明什么。
而她也是不负众望,在二年级正式开始前,交出一份不错的文章。
毕业是稳了,李枝情绪愈发平稳,恍然想起,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药了。
*
李枝和李如妙并排走着,西南的早冬还是有点微冷。
天气预报说这几天天晴,然而此时空中飘着的几片薄雪,为这寂寥的天气更添一抹湿意。
天太冷了,两人也没了要出去吃饭的想法。
走到宿舍楼的时候,导师给李枝发来消息,说有个饭局,很多医学前辈大佬,李枝来不及拒绝,上楼挑了件暖和的衣裳打车去了饭局。
酒店是法式风格,李枝很喜欢,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
聊天信息挤了进来,是导师的消息,给她发了具体包厢的位置,顺带着一条公众号链接。
进了电梯,网速不好,网络显示格由5G替换成4G,手机界面更是白屏。
只有手机界面浮现标题。
“附属医院临床研究促进会”
李枝大致浏览了相关文字,大概明了,本院特地举办的西南地区学术研究讨论会,大多是临床外科科室的。
“叮”地一声,包厢楼层到了,李枝收了心,不管手机连接跳转如何,直接按下了熄屏键。
同门师弟在包厢门口等着她,做了个手势,身后的包厢门半掩,趁着空隙,李枝瞧不清里边。
“都是国内有实力的大佬们,其中有一个据说还是是京市来的大神,我刚刚看了他一眼,大帅哥啊,还能在网站上搜到呢,国外名校毕业的博士哦,特别年轻。”
师弟靠着墙,刚才跟着导师赶场子,这会子出来透透气。
李枝点点头,明白今天这顿饭的重要性。都是人脉,来混个脸熟,如果读博了也算提前拜师。
复又拿出手机,解开锁。屏幕界面依旧白色,网络信号延迟,这会子才收到导师发的新消息。
不管链接如何,李枝退出重新进了微信,将导师发的消息快速看了些。
“据说附属医院是花了好大的功夫才请来的,看来咱们医院今年势必要在国内前一百名医院中匍匐上进了。”
身侧响起新的软件提示音,是师弟的手机,导师让他们赶紧进去。
李枝等人不敢怠慢,前后进了包厢。
人还不少,上座的大多是行业里数一数二的领军人物。
导师西装革履,正同邻座聊着天。瞧着李枝她们进来,侧了侧身子,招招手,示意坐下。
“这是京市泌尿外科的前辈。”导师侧身和李枝说着,随即举起酒杯,同邻座的人轻碰,一饮而尽。
李枝懂门路,服务员给她酒杯倒了些红酒,微微站起身,隔着导师给大佬敬了酒。
“前辈久仰。”李枝微微颔首后,酒杯底部残存着斑点猩红,随即又倾满。红色水平面摇曳在玻璃杯中,晕开一阵涟漪。
像是已经喝醉了。
身后传来皮鞋踩地的脚步声。
导师及对面的大佬纷纷起身迎接,李枝不知缘由,下意识起身去瞧。
却瞧见一抹背影。
熟悉的背影。
熟悉到李枝真觉得自己喝醉了。
那人身姿挺拔,落座后,正面瞧着她,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镜框下的双眸散着寒气。
徐宗煜和她对视,李枝一愣,酒醒三分。
那人嘴角微扬,像是在说,李枝,我们别来无恙?
身侧,是导师的人情往来,“徐医生之前也在榕大待过?也是凑巧,我学生李枝本科便是榕大毕业的。”
李枝转过身,目光向对面那熟悉的眼神望去。
徐宗煜柔声接话,目光倾向旁边的她,“确实是有缘分,我之前也是心外科带教,或许我们曾经一起搭过班。”
以前啊,真是好久好久之前了。
久到,李枝没想过还能再见到他。
李枝双眸闪着泪,却在与那人四目相对时,彻底红了眼……
那人面前摆着一份精美的餐具,和她面前的是一整套。
红酒顺着高脚杯杯壁缓缓沁入整个杯身,摇摇晃晃,将包厢倒影。
徐宗煜自然将她的一切收入眼底,微微靠着椅背。随后,举起杯,修长好看的指节轻轻一拾,手腕微微向前一倾,是敬她。
多年不见,她的头发长了些,成熟了些。她发表的文章自己看过,自然能够知道她费了多大努力。
刀叉撞击餐盘,发出清脆的声调。
李枝拿起面前的酒杯,液体摇晃着,像是她的心,突然被什么触动了。
香槟样的配色,穿透过的,是徐宗煜投射来的灼热目光……
饭局结束的时候,众人纷纷离开。李枝喝的不多,便佯装说已经打了车。
导师放了心,便嘱咐到寝室的时候发个消息。
电梯还没来,李枝却心血来潮地想要走走楼梯。
楼道里有点黑,手机也快没电了。李枝摸着黑下楼,没看清楚台阶,在即将摔下楼梯的时候,被一双手拉过……
哐当一声,是包里的东西散在地板上。而包包的主人,被另一个人紧紧搂抱在怀中。
李枝能感受到徐宗煜灼热的呼吸,颤抖的双手,还有紧密间传来的他心脏的回音……
“第五肋间左锁骨中线内0.5-1cm处,为心尖搏动点,为心跳最强点……”
徐宗煜的心跳也是从这里传出来的,这是他曾解剖过无数次的心动坐标,也是此生为她驻足停留的位置……
明明在见到他的那刻有千言万语想要说,想要告诉他,自己已经好了,已经成为一个很厉害的医生了。
都想要告诉他。
就着楼道里忽明忽暗的光,背包里滚出一个白色瓶子……
两人齐齐望去。
是药,尽管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药也过期了。
拥抱她的人手上力度更盛,像是她时刻会消失不见。
李枝隐忍着,便在此时再也忍不住,回抱着他,眼泪浸湿了他的衣裳,却远远不够。
李枝哽咽着,“徐宗煜,我好了,我再也不用害怕伤害别人,不用害怕伤害你……也不会伤害我自己了。”
她哭着,徐宗煜搂着她更紧,密密麻麻的吻撒在她的发间,“我知道,我的小枝,我的李医生,已经好了,已经成为了一个出色的外科医生。我都知道……”
晚上很黑,纵是两旁的灯光不缺,但寒风混着雨夹雪的天气实在是不好受。
徐宗煜将外套脱下,给李枝披上。她的指尖微冷,徐宗煜便牵着她的手给予她暖源。
蓉城的冬天没有想象中萧瑟,在这个久违的冬夜,两颗专属于彼此的心又相逢了。
像是经过漫长孤寂、踽踽独行的人生旅途上,有人陪自己前行,那便什么也不怕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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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下一本《á?她竟如此傲椒!》 文案:阿椒这个没良心的,走南闯北好多年,作天作地好多年,没想到被甘哲给祸害了。 甘哲在敖椒半岁时喂了小口剁辣椒,阿椒一边哭一边吃……她和甘哲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但从幼儿园抢甘哲山楂条,到后来枕着他臂弯午睡这事,缘分也就这么结下了。 卖酱板鸭混搭卤味的女主VS回家乡创业的糖果厂富二代。 敖椒&甘哲。一个甜可止辣的温馨小暖文。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