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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离枝解离 ...
和徐宗煜正式说分手那天,是李枝结束考研的当天。
走出考场后,天蒙蒙的,下着细雨,整座城市像是被什么压制着,连同她也喘不过气来。
是十月份的时候,母亲已经从外婆家回来,因为一个人住所以从一开始的给李枝打电话到每天都来找李枝。
李枝无可奈何,每天上班下班还要复习考研,她真的很累了。
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她没办法。
便是因为那个没有退出的考研网站,母亲看到了自己的考研志愿。
“你要去北京?你爸已经不要这个家了,你也要离开我吗?你是我的女儿!”
她歇斯底里地诉说着自己的不幸,李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内心宛若一潭死水。
等到她心情平静后,才逃出来去考研现场确认。
能成功地现场确认还是李枝打了时间差,毕竟母亲一个人真的可以把她锁在家里,控制着她。
办理完现场确认后,李枝浑身松懈般舒了一口气。
仿佛,已经逃离了这座城市。
但是没有。
母亲依靠她的频率越来越强,甚至来到她实习的医院……
那时候李枝正在门诊跟着带教出诊,抬头一看,新入门的患者竟是自己母亲。
“妈,你怎么来了?我这是在上班……”
饶李枝怎么说,母亲也仅仅是从跟着她排班挂号到坐在她上班的科室外等着。
徐宗煜自然是每周都会来,有时候是红眼航班,来的时候很晚了,陪着她的时间也短,直到临界时间才又赶紧飞回去。
李枝隐忍着,很多负面情绪都不想让他替自己承担。也因此,当母亲再一次和自己争吵住院后,李枝和徐宗煜说,自己要安心考研复习,所以可不可以让他等自己考完试再过来?
徐宗煜自然是依着她。
李枝就这样,每天过着重复的又压抑的生活,直到进了考场。
那天很冷,徐宗煜还按时给自己打电话起床,但是李枝整晚都没睡,失眠到天亮后,接了电话,两人温存几句,便洗漱去了考场。
自然是考的一塌糊涂。
西综上的ABCD,感觉像是各自医学病症的组合,但是李枝解不出来。直到提示声说距离考试还有十五分钟,自己才从幻想中抽离,用笔尖写下第一个答案……
自己这样的状态,很像母亲。但是母亲和父亲已经伤害了很多人,所以,自己不能……
不能再去伤害别人了。
“徐宗煜我们分手吧。”她说完,对面是良久良久的静谧,偶有几句叫号声和争吵声。
他今天上急诊?
不重要了。
他答应了,随后,不等他再答,李枝便挂了电话。
回到家,母亲已经准备好饭菜,说都是她爱吃的。说庆祝她考研顺利。说祝他们一家人从此都好好的。
李枝瞧着那桌自己压根不喜欢的吃食,哽咽着,“妈……你看看我,你看看你的女儿,她真的很可怜。”
两行热泪淌过,却被母亲的欣喜盖过,“你爸说了,他和外面的人都断了,你现在也要毕业了,咱们一家人以后好好过……”
李枝绝望了,不知道是面前的女人发病了,还是父亲又做了些什么?李枝都不知道。
只知道那天晚上很冷,屋子很黑,她哭了很久……
来年六月回到榕大拿毕业证的时候,李枝也是躲藏着不出宿舍,怕遇见徐宗煜,怕他看到自己不好的样子。
那天姚远约了李枝见面,瞧着她萎靡不振的模样,叹了口气,“小枝,可以接受我的心理治疗吗?”
他恳切着,关心着。但是李枝拒绝了,她没有力气再拉一个人下水了。
原本是计划过几天回昌市,但在接到表哥紧急电话后,李枝还是提前和班导拿了毕业证学位证。来不及参加毕业晚会,也来不及好好和榕大告别便离开了榕城。
像是一场逃亡,更像一部烂尾的剧集,李枝的大学生涯就这么烂糟糟地结束了。
回到昌市的时候,“她现在这样就是离不开人,你爸想离婚,但是她压根不肯……唉,哪来那么多不甘心放不下的……”
表哥低语,将近些日子发生的事情都告诉李枝。
李枝恹恹的,没什么情绪,叮嘱表哥几句,便转身离开了……
昌市下着雨,空气愈发沉闷,李枝却不想哭。
远处江面上的轮渡驶来,李枝内心悸动着,随即买了张船票……
依旧是那个靠着江面的位置,已经被雨水打湿了,但是李枝不在意。
原本的两个人一起,眼下只剩她一个,倒也是好事,至少不用让徐宗煜看到自己现在这样半死不活的模样……
好过他讨厌自己……
漫天大雨落下,李枝抬头迎接,雨势渐大,便再也分不清她是否哭了……
父亲正式和母亲起诉离婚的时候,李枝已经在当地医院上班半年了。
那时候临近年关,科室里的前辈正在给大伙安排值班。李枝无所谓,在众人各自有安排需要卖班的情况下,索性直接顶了大年三十和大年初一的班。
也就是在过年前几天,他俩又吵起来。但是李枝谁也没管,一家三口久违地坐在一起说话。
准确地说,是李枝看着他俩争吵,不发一言。
“你永远都是这样,控制欲强,靠这种手段锁着别人,道德绑架别人。”他俩互相用这句话反驳着彼此。
也就是这次,父母正式对薄公堂。
母亲不同意离婚,是因为不甘心。父亲提出补偿,李枝母亲也是不屑。
“我们已经两败俱伤了,还有小枝……”
“小枝是我的孩子,她永远站在我这边,你抢不走……”
李枝叹息着摇了摇头,她不关心,索性买单离场上班。
过完年一月的时候,科室只有她一个新入科的医生,也因此只有她一个人需要参加今年的执业医师资格考试。
李枝报完名,去执医现场确认的时候,母亲刚好上门,瞧着李枝手里的资料袋,原本还温柔和蔼的人又变得歇斯底里起来。
“你是不是又要离开昌市?”她哭着质问李枝,随即又哭诉着自己的不幸。
李枝不想解释,任她抢走自己的资料袋去查看。直到发觉自己搞错了,才叮嘱着李枝好好去办事,早点回来……
“小枝,答应我,让我做你的心理辅导好不好?”姚远给她打电话,焦急地说。
李枝告诉她,她对母亲的所作所为都不关心,甚至觉得这样的情绪化还可以多来几次?
以及,是自己最近很忙,但是每次都精力十足,哪怕已经结束一个36小时的oncall夜班,自己还是可以第二天精神抖擞地去参与一个全班。
李枝在笑着和他说,但是只有姚远知道,李枝已经从抑郁转到双相了,以及,进入到一个解离状态。
李枝自然是礼貌拒绝了姚远。直到几天后,没缘由地躲在医生办公室里嚎啕大哭,内心仿佛被什么抽打,全身置入恐惧中,力气被抽离,李枝满头大汗、像从水里被捞出来奄奄一息。
给姚远打了电话,那边秒接,李枝没有说话,只有微弱的喘息传入姚远的耳朵。
“小枝,不要怕,我在这边陪着你呢……”
说完,李枝再也忍不住,这近一年的隐忍憋闷全部哭出来。
也是庆幸,直到姚远给自己治愈结束后,也没有病人来敲门。
李枝心情好些了,抬头看了钟表,已经可以下班了。自然的,她有些踟蹰,家里有母亲,她不想回去……
“我不想回去。”她给姚远发消息。
“那就不回去。”姚远回的很快。
随即,姚远又说,“昌市的江风很沁人,可以抚平不好的情绪。有时候烧香拜佛也是一种疗愈,昌市的归元寺也是治愈胜地。”
李枝内心的小枝芽像是破土而出,于是,她去了轮渡,吹着风,心情好多了。
下了船,又去了趟归元寺。点燃三炷香,朝着四面各自拜了三拜。
插香的时候,反问自己有什么想求的吗?
李枝微愣,没给自己答复。
等到晚上回去的时候,母亲正在饭桌前等着自己,李枝又想起方才在归元寺自己问自己……
想求……求离开这里,离开一切能打扰到自己情绪的人事物……
于是,六月执业医师技能考试结束后,李枝同时开始了执医笔试和考研初试的准备。
一直到新的十月,执业医师笔试成绩出来了,远超及格分。这无疑是给李枝一剂强心药,毕竟去年的西综考试她都没力气下笔。
母亲自然是察觉到什么,和父亲的离婚官司还在进行,最需要女儿的“支持”。
李枝也不避讳着她,休息的时候当着她的面复习考研书籍。上班的时候也不在意是不是会在某个瞬间,便再次看到母亲推门而入的身影?
她都不在乎,她只想逃离。
母亲自然又是故技重施,但是李枝率先夺过她手里的器械,卷起袖子,露出陈旧的疤痕……
母亲震惊住,那道疤痕很长,尽管已经被新的皮肤组织覆盖。
“为了那样一个男人伤害自己,伤害自己的女儿,就为了争一口气?挺没意思的。”
李枝把器械放回原位,随后离开,不管身后的人发自内心的忏悔嚎啕。
“我刚刚和我妈面对面对峙了,她没伤到我……”李枝给发语音,那边闪烁着“用户正在输入……”
良久,却没发消息过来。
李枝发了个“?”
那边很快,“小枝,辛苦了。”
很简短的话,带着温暖,这边的李枝再也忍不住,浑身力气凝聚在眼泪中……
李枝父母正式离婚了,在李枝出考研考场的当天下午。
李枝看了消息,随即退出界面,等回到家的时候,关于另一个人的物件已经不见。
母亲回了单位给的置业房,一家三口,又是三个地方了。
李枝松了口气,洗完澡后久违地睡了个好觉。
也做梦了,梦里,是徐宗煜温柔地搂抱着自己,轻声低语,说,“小枝,辛苦了。”
梦里,李枝哭了。但梦终究是梦,想要伸手回抱他、抱得紧紧的时候,抽噎着苏醒。
屋子里黑黑的,天还没亮,只有脸上的泪珠提示李枝,她真的很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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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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