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假繁荣［末世］》甜柑

5、创世工厂（五）

　　邬孟书经过几天流水线操作，已经可以独立完成，小组的速度提高不止一倍。

　　她刚把塑料颗粒送入加热筒中，一个玻璃杯从门口飞来，直冲邬孟书面门而去。

　　赵朝凝反应敏捷，手臂挥出，击中玻璃杯，“啪”的一声，玻璃杯撞到钢板爆裂，碎片飞溅。

　　邬孟书迅速后退，但不可避免地，一些碎片还是擦过她的皮肤，划出几条血痕。

　　赵朝凝未能幸免，她似乎并没在意，目光警惕地看向门口。

　　方逢时怒斥：“谁啊，是不是有病？！”

　　无人回应。

　　只有机器的轰鸣声。

　　两人手臂渗出的鲜血顺着皮肤滑落到塑料块。

　　糟了。

　　温秋白连忙从成品盒取出两个沾血塑料块，用冷水冲一下，擦干。

　　“幸好及时发现，你们先去医疗室把伤口处理一下。”

　　温秋白动作停顿了几秒。

　　赵朝凝疑问：“怎么了？”

　　“这塑料块的形状很奇怪。”她们一直赶工，并没有仔细看过，温秋白在清洗时，发现了很多之前未曾注意到的细节。

　　“很像?镫骨。”?

　　镫骨，是人体中最小的骨头之一，属于听小骨的一部分，因形状类似马镫而得名。

　　“也许是我想多了。”温秋白把塑料块重新放回盒里。

　　方逢时小心翼翼拾起碎在一旁的玻璃，每一片都异常薄脆，指尖轻轻触碰着这些锋利的边缘，“怪不得一碰就碎。差不多月底了，是不是有人不妥我们，故意整咱？”

　　邬孟书无奈，她叹了口气：“确实，世上的事情往往就是这样，越是显眼、越是成功，就越容易引来不必要的注意和麻烦。树大招风，这句话无论放在哪里都是适用的。”

　　“还是去医疗室看看吧。”赵朝凝说，“我和你一起去。”

　　医疗室内弥漫着消毒剂气味，墙壁被金属全面覆盖，同时嵌入了多个显示屏，实时显示着病人的生理数据和健康状况。

　　一台医疗机械人缓缓移动靠近邬孟书，先通过高精度传感器对伤口进行了扫描分析，屏幕上立时显示伤口的深度、面积以及可能存在的感染风险。

　　随后，启动内置的消毒程序，只见它轻巧伸出一只机械臂，末端安装着紫外线消毒灯，在伤口周围进行全方位无死角消毒，取出特制无菌纱布和医疗胶带包扎伤口，上方屏幕重复滚动伤后护理的注意事项。

　　邬孟书和赵朝凝同时治疗，全程没有交流，只有医疗仪器发出轻微的蜂鸣声。

　　治疗方式有些区别，赵朝凝的伤口似乎还多加了一些类似芦荟质地的药剂。

　　看起来是比邬孟书严重得多，有的已经凝结成深色的血迹，有的还在缓缓渗出鲜血，她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是怎样的感觉，就连邬孟书自己也说不清楚。

　　她们治疗好后回去继续工作，只是气氛有点怪，两个“伤兵”进度自然慢了下来，所以她们加班到五点才回去。

　　因为伤口不能碰水，举起手洗澡不太方便，邬孟书在心中默默盘算着，要不今晚将就将就，“干洗”算了。

　　这时，赵朝凝凑巧给她一瓶透明药剂，摇晃会有气泡上升，“喷上就可以防水。”

　　“队长，我怀疑你有读心术。”

　　“要不要我帮你？”

　　“这点小事就不用劳烦队长。”说完，邬孟书便接过药剂，放进自己的洗漱包内，“用完还给你，谢谢啦。”

　　在她低头的那一瞬，刻意避开赵朝凝的视线，赵朝凝神色变得有些暗淡。
　　——
　　凌晨三点。

　　“咚咚。”

　　这声音虽不大，但在寂静的夜晚中却很清晰，足以让邬孟书从浅睡中惊醒。

　　邬孟书几乎是立刻从床上坐起，在昏暗里，她只能隐约辨认出门的轮廓，那声音无疑是从那里传来的。

　　她的床离门最近。

　　邬孟书轻手轻脚下床，走向门口，尽量不发出大的声响。

　　“孟书，看清楚才好开门。”赵朝凝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邬孟书回头，原来大家都被吵醒了。

　　邬孟书透过门上的智能显示屏，门外什么都没有，可“咚咚”声依旧未停，有节奏地坚持着。

　　她摇头，小声说道：“没有人。”

　　方逢时：“你别吓我，难道这里不止有丧尸，难不成还有鬼？”

　　赵朝凝跳下床，冷静说道：“开门。”

　　有了赵朝凝这个万能后盾，邬孟书的担虑一扫而空。
　　她稳稳握住门把手，随着门把手的转动，门缓缓开启，一线光线从门缝中渗入，将这位“不速之客”的影子牢牢焊在地面。

　　是一块塑料块。

　　“妈妈，我来找你了。”一声稚嫩叫唤后，一蹦一跳进来。

　　塑料块成精了！

　　邬孟书直接惊掉下巴。

　　塑料块绕着赵朝凝转圈圈，“妈妈，我很喜欢她。”

　　塑料块的身影在房内移动，每步都显得那么规律，就像一个被精确校准的机械，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丝毫杂乱。

　　它对邬孟书喊道：“妈妈。”

　　方逢时大笑：“直接无痛当妈。”

　　邬孟书弯腰托起那个还在轻微晃动的塑料块，塑料块乖乖躺着，有意无意地蹭蹭她的手心。

　　邬孟书仔细观察到侧面有一串精细入微的电子雕刻数字“80031”。

　　她想起来了，“这是我今天滴到血的塑料块，形状也符合。”

　　温秋白冷静分析：“假设，滴到血的塑料块会找主人，队长滴到那块，不应该一起出现吗？”

　　对啊，另外一块去哪了？

　　方逢时问：“你从哪来的呀？”

　　塑料块奶声奶气回答：“我不可以乱说话，除非是妈妈问我。”

　　方逢时：“······”

　　邬孟书：“好，我问你，你从哪来的？”

　　“我一睁眼就在盒子里，里面黑漆漆的，还有很多和我长得一样的，只有我会动，然后他们打开盒子，我就逃跑了。”

　　“他们是谁？”

　　“不知道，碰上去冷冷的，滑滑的，还能照镜子。”

　　她们彼此交换眼神。

　　是机械人。

　　“我们晚上不能加班，是因为机械人要加班？”

　　赵朝凝：“要把它送回去，它身上有编号，如果不见了，一定会找到我们。”

　　温秋白：“送回去？怎么回去？要是被工厂摄像头拍到，我们都完了。”

　　“我们不用进去，我们只要送塑料块到门口，它会走回去。”

　　“门口也有摄像头。”

　　“我记得位置。”

　　邬孟书从背包里拿出一小本本，里面不仅有工作指标，还有工厂地图，摄像头位置。

　　方逢时：“你什么时候记的，我怎么不知道？”

　　“职业病。之前我老板老是喜欢盘我数据，那时候开始我就喜欢随身携带笔记本。”

　　为什么会有神一样的员工，因为有猪一样的老板。邬孟书老板时不时抽查，这个月利润收入多少，上个月呢，这季度呢，上年同期呢，到目前为止呢······

　　他永远能找到问题。

　　“我可以送它回去，而且它只听我的。”

　　赵朝凝：“你一个人太危险了，我和你一起。逢时你们在这里守着，看下另一块会不会过来。”

　　邬孟书点头。

　　工厂离宿舍并不远，五分钟步行路程，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机械警察在执行它们的巡逻任务。

　　她们蹲在墙角，邬孟书将一个小东西黏在塑料块身上，然后把它放在地上，“回去吧。”

　　塑料块非常顺从，没有反抗，径直走进工厂。

　　“你刚刚给它黏了什么东西？”

　　“针孔摄像头。”

　　“上次□□，我软磨硬泡又跟他讨了一个清仓货。”邬孟书变出了个显示屏，上面显示了塑料块的路线，“不能离太远，不然会没信号，我想知道塑料工厂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夜幕静谧，万籁俱寂之中，唯有一盏暗黄的路灯，孤独地亮着。

　　夜风很劲，赵朝凝的头发随风飘扬，无意之间拂过邬孟书的脸颊。

　　有点痒。

　　邬孟书微微偏头，赵朝凝正认真观察着显示屏，眼神冷静中匀了些许疏离。

　　塑料块已经走进操作间，然后一点一点爬上操作台，成品塑料被撒满整个操作台，五彩斑斓，形状各异，它混入其中。

　　成品塑料被拾起组装，放置在正确的位置。

　　精密关节使机械人有着以人类难以匹敌的精确度，塑料在它们手中显得轻盈易操控。

　　操作台上，一个复杂的模型正在逐渐成形。

　　“这是一个，人形塑料模型？”邬孟书说。

　　赵朝凝没有抬头，眼睛锁定在显示屏上：“嗯。”

　　“秋白没说错，塑料的形状就是人骨。”

　　机械人拼得很仔细，塑料模型的轮廓愈加清晰，细节被逐一添加，从头部到四肢。

　　当最后一个塑料块被放置到位，人形塑料模型已完成，静静地躺在操作台上。

　　机械人按下操作台的蓝色按钮，另一个机械人推着一个箱子过来，机械人打开，双手取出里面的东西。

　　它薄如蝉翼，细腻的纹理在灯光下若隐若现，如蝴蝶展翅。

　　是一张完整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