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冬》任山春

1、灭亡和新生

　　3160年

　　这是人类被AI消灭的第100年，冬这次来到了人类史上最繁华的城市之一。

　　“纽约”

　　这座城市已经沉寂了数百年，高耸的摩天大楼矗立在荒芜的土地上，藤蔓从破碎的窗户中垂下。
　　街道上堆满了废弃的汽车，一只野猫从倒塌的广告牌下窜过，它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

　　冬凌走在开裂的路面上仰头看着这座城市现在模样看着这座曾经繁华的城市之一，一边放慢速度仔细寻找物资一边防止野兽的攻击。

　　冬的脚步在荒芜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沉重，她的靴子踩在碎玻璃和金属碎片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四周寂静得可怕，曾经喧嚣的城市如今只剩下残垣断壁钢筋水泥的骨架裸露在外。

　　冬凌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响，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

　　她走到一家早已废弃的便利店前，玻璃门早已破碎碎片散落一地。

　　她蹲下身，用手拨开厚厚的灰尘露出下面半掩的货架，货架上零零散散地躺着几罐早已过期的食品包装上布满了裂痕。

　　冬凌的手指微微颤抖拿起一罐豆子轻轻摇了摇，听到里面还有液体晃动的声音。

　　她的喉咙动了动咽下一口干涩的唾沫。

　　“还能吃……”她低声喃喃，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将罐头塞进背包后继续在废墟中翻找每一件找到的物品，尽管冬知道，这些希望早已渺茫得如同风中残烛。

　　突然，她的手指触到了一块冰冷的金属。她愣了一下随即用力扒开周围的碎石和尘土，露出一只锈迹斑斑的手电筒。

　　冬的心跳加快了几分，她试着按了按开关，手电筒竟然发出了一丝微弱的光。那光虽然暗淡，却在这灰暗的世界里显得格外刺眼。

　　她紧紧握住手电筒，她知道自己必须继续前行，哪怕不知道前方什么道路。

　　站起身，背起背包，风依旧在吹带着沙尘和腐朽的气息。

　　冬凌迈开步子，朝着远方走去。她知道只要她还活着就必须继续寻找——寻找食物，寻找水源，寻找任何能让自己活下去的东西。

　　哪怕这个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她也不能停下脚步。

　　风继续吹着，卷起她的衣角，带着她走向那片未知的荒原。

　　——

　　冬凌的脚步在荒芜的废土上显得格外沉重。

　　她的背包里装满了从废墟中翻找出的罐头和几瓶勉强还能饮用的水，肩带勒得她肩膀生疼。

　　风卷着沙尘掠过她的脸颊，带着一股腐朽的气息。他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太阳被厚重的云层遮蔽只透出一丝微弱的光。

　　她已经走了很久，脚下的土地从城市的废墟逐渐变成了荒野。杂草从龟裂的地面中顽强地钻出来，偶尔还能看到几只瘦骨嶙峋的动物在远处匆匆跑过。

　　冬凌知道这片土地正在慢慢复苏，但复苏的并不是她熟悉的世界。

　　突然，她的脚步停了下来。前方不远处的草丛中有什么东西在动，她的心跳猛地加快，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腰间的匕首。

　　她屏住呼吸，慢慢靠近，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

　　草丛中的动静越来越清晰，伴随着一阵微弱的呻吟声。冬凌的眉头皱了起来，这声音听起来……像是人类。

　　她加快了脚步，拨开草丛，眼前的景象让她愣住了。

　　一个少年蜷缩在地上，身上穿着奇怪的白色衣物材质像是某种她从未见过的合成纤维。少年的皮肤苍白得几乎透明，头发是淡金色的，像是阳光的颜色。

　　他的眼睛紧闭，呼吸微弱，胸口微微起伏，显然已经虚弱到了极点。

　　冬凌蹲下身，仔细打量着这个少年。他的面容精致得不像人类，五官像是被精心雕刻过一般没有任何瑕疵。

　　冬凌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少年的脸颊，触感冰凉，却柔软得不可思议。

　　“新人类……”冬凌低声喃喃，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她听说过这些新人类，他们是旧世界灭亡后，由某种未知的力量创造出来的存在他们拥有超越旧人类的能力。

　　冬凌的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她应该怎么做？把这个新人类带回去？还是……她低头看了看少年苍白的脸，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怜悯。

　　这个少年看起来那么脆弱，仿佛随时都会死去。

　　她叹了口气，伸手将少年抱了起来。少年的身体轻得不可思议，像是没有重量一般。

　　冬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背着他慢慢向家的方向走去。

　　风依旧在吹，带着沙尘和腐朽的气息。她的脚步沉重而坚定，背上的少年安静地靠在她的肩头，呼吸微弱却平稳。

　　她知道，自己带回的不仅仅是一个新人类，而是一个未知的未来。

　　但她没有回头。

　　——

　　冷的金属墙壁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微弱的银光，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新人类缓缓睁开眼睛视线模糊了片刻，才逐渐清晰。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简易的医疗床上，身上连接着几根细细的管线耳边传来仪器轻微的嗡鸣声。

　　“你醒了。”一个温和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他转过头，看到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性正站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份电子记录板。

　　女人的脸上带着些许疲惫，但眼神却十分温和。她的衣着简单穿着一件白色的实验服，胸前别着一枚小小的徽章。

　　“你是谁……”一的声音有些沙哑，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女人笑了笑，放下手中的记录板，走到床边，轻轻调整了一下仪器。

　　“我是冬凌，是人类。你已经昏迷了很久，我们一直在等你醒来。”

　　“人类……”一喃喃重复着这个词，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试图回忆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记忆像是被一层厚厚的迷雾笼罩着什么都想不起来。他皱了皱眉努力去回想，却只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

　　“我……我不记得了……”新人类的声音有些颤抖，手指紧紧抓住床单，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冬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而坚定。“别急，慢慢来。你的记忆可能会有些混乱，这是正常的。我们会帮你。”

　　新人类抬起头看着冬的眼睛，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本以为自己是新人类，醒来后会看到同类却没想到救自己的竟然是人类。这种错位感让他感到一阵茫然。

　　“为什么……是你救了我？”他低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困惑和不安。

　　冬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措辞。

　　“因为我们认为无论是新人类还是人类生命都是宝贵的，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你陷入危险。”

　　她低下头，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他试图去回想自己的过去试图找到哪怕一丝线索，但脑海中依旧是一片空白。

　　那种无力感让他感到一阵窒息，仿佛自己被抛入了一个无尽的深渊。

　　“我……我到底是谁……”一的声音几乎是在颤抖，手指紧紧抓住自己的头发，仿佛这样就能从脑海中拽出一些记忆的碎片。

　　冬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握住他的手腕，阻止他继续伤害自己。“别这样，记忆是可以慢慢恢复的，不要强迫自己。”

　　他抬起头，眼中充满了痛苦和迷茫。“可是……我什么都想不起来……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冬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怜悯，他轻轻拍了拍一的手背，语气坚定而温柔。“没关系，如果你不建议的话可以先用伊夏这个名字。”

　　“谢谢你，伊夏这个名字很好听。”

　　他看着冬，心中的痛苦似乎稍微缓解了一些，但那种空荡荡的感觉依旧挥之不去，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开始平复自己的情绪。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房间里的灯光显得更加柔和。新人类静静地躺在床上，脑海中依旧是一片空白，但他知道自己必须面对这个现实——无论过去如何，现在的他只能从这里重新开始。

　　——

　　新人类苏醒后的世界仿佛被一层薄薄的霜覆盖着，空气中弥漫着清冷的气息。

　　伊夏站在透明的防护罩前望着外面飘落的雪花，眼神有些恍惚。冬从身后走来，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营养液，轻轻递给他。

　　“又在看雪？”冬的声音淡淡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一接过杯子，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微微点了点头。“雪……很美。”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许久没有开口说话。

　　冬站在他身旁，目光也投向外面那片白茫茫的世界。雪花无声地落下覆盖了大地，也覆盖了过去的痕迹。

　　新人类的世界里，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仿佛时间也被冻结了。

　　“你还记得以前的事吗？”冬忽然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试探。

　　伊夏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不记得了。只记得醒来时，看到的是你。”

　　冬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那也不错，至少我们都还活着。”

　　伊夏低头喝了一口营养液，温热的感觉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些许寒意。他侧头看向冬，发现她的睫毛上沾着一点细小的水珠，像是雪花融化后留下的痕迹。

　　“你冷吗？”伊夏忽然问道。

　　冬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不冷，防护罩内的温度是恒定的。”

　　伊夏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将杯子递回给她。冬接过杯子，指尖不经意间触到他的手，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了一瞬，又迅速分开。

　　外面的雪依旧在下，仿佛永远不会停歇。一和冬并肩站着，谁也没有再说话，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在寂静的空间里轻轻回荡。

　　过了一会儿，冬转身走向控制台，手指在光屏上轻轻滑动，调出了一段舒缓的音乐。

　　音乐声缓缓流淌，像是为这片冰冷的世界注入了一丝温暖。

　　“你喜欢这个吗？”冬回头问道。

　　伊夏微微点头，目光依旧停留在外面的雪景上。“嗯，很好听。”

　　冬笑了笑，走到他身边，轻轻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一的身体微微一僵，但很快放松下来。

　　“我们会一直在这里生活下去吗？”一忽然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冬闭上眼睛，轻声回答：“不会的，我一定会找到更适合的居所。”

　　外面的雪依旧在下，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染成白色。但在防护罩内，伊夏和冬凌的身影紧紧依偎在一起，仿佛这片冰冷的世界中唯一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