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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林诧 ...

  •   血红的焰火依旧在圆形阵法内肆虐侵袭。
      火祭桩表面被烧得通红,一部分掉落的粗长铁链在火中熔化流淌,直至看不到存在过的痕迹。

      身体附近却完全不同的另一番天地——这处沾了羌无的光,被灵力细密严实地圈住,外界的红黑火焰即便扑个满脸,也触碰不到保护圈中的人或物丝毫。

      如此一来,不仅当中的祭桩毫无变化,连紧挨着身体的铁链也得以逃过一劫。冰凉的硬玩意哗啦啦堆掉在羌无脚边,像废物般堆在没被烧干的血泊里。
      只不过铁链散开,羌无的身体突然没了支撑,要不是阿清眼疾手快,这人一倒下去,说不定瞬间就被邪火腰斩了个彻底。

      羌无依旧维持着无意识瘫软的样子,如同一座出自名家之手的栩栩如生的石雕,自如地保持着个极其难受的姿势。
      只是刚死的人还不至于僵硬成这个样子,灵力能够隔绝热气,也不至于被烤干成这个样子。
      细看能够发现,一道泛着绿光的绳索代替了铁链,将羌无从上到下实实在在地缠了个遍。

      阿清不敢太紧也不敢太松,换了好几种绑人的方式都不行,回过头发现还是得向铁链学习,一番折腾倒觉得提早解开铁链也是有点多此一举。
      绿绳的力度虽小了许多,倒是刚好能紧贴着那一身不像样的“红衣”,堪堪让人保持原状站立,不至于柔弱无骨地顺着桩子滑到火里。

      绿眸在火中闪烁,无声飘在体跟前,既看不出得偿所愿后的心满意足,也没有亲眼目睹人死如烟消的后的悲凉惨淡。
      那唯一的一件白色长衫十分单薄,上面的鲜血早已开始发黑发干,此刻正慢慢变成一团团陈年污渍般的顽固东西趴在衣服上,多看四五眼也辨不出上面凝固了一层又一层的血迹。

      羌无是她醒来后第一个说话的人。
      “第一个”,总是有些特别。

      在原本的计划里,人死后直接抢走尸体妥妥是首位选择。
      阿清也明白,任何计划放到实际中实施,都难免会出现些难以预料的偏差。所以她才会鬼使神差地出手护下羌无的意识,鬼使神差地开了些玩笑,之后又鬼使神差地又多说了几句有的没的。

      虽然到这里已经有些偏离主线,但也算得上按计划进行。
      毕竟只说了几句而已,又不耽误什么。

      尤其回想到大言不惭地说出想要人家的身体,她微微叹了口气,什么也不想再说,连想也不愿意多想。只当时突然发了疯,一时说出这样把自己都吓了一跳的话来,偏偏人家还真就利索地给送了出去。
      要不是这个结果,她还真没想好先礼后兵该怎么个“兵”法,难不成真的要强抢民女?

      回看自己,既没郑重回礼,也没鞠躬道谢,无论怎么说,不厚道的那个都是自己。

      光凭这份虽不那么强烈,也说不上究竟如何复杂的理亏,她也不会提溜着自己的两只眼睛地跑到人家遗体前咧嘴大笑。若说带着人家尸体去磕头,那她简直可以亲自把自己吊起来直奔地狱了。

      至于伤心地哭,阿清有点哭不出来。可就算真哭了,又有什么用呢?
      要是真的把人哭回来了,她怎么办?

      一番折腾下来,阵法内的火也不着痕迹地烧了近半个时辰。
      天色阴沉晦暗,蓝天彻底隐匿在一片密布的乌云之后,低垂的云层从各处聚拢而来,盘旋下沉在大殿上空,浩然宣布着一场即将来临的凄厉大雨。

      殿内的灵力蠢蠢不安,暗示着即将到来的变动——不显眼的淡绿薄雾裹挟着灵力不断收缩,从殿内各处漫步般往中间源源不断地汇合。

      谨慎起见,意识只被小范围散布在大殿上空,并未对下方的阵法和圆台周围有过多的干涉。
      初次扮做梁上君子,她努力注意着不搞出一些引人注意的声响。

      如此行事不止因为要谨慎谋事,心有顾忌亦是原因之一——她不愿过早惊动那些杀人如麻的拄拐白袍。
      试想,一具全身染血的尸体在空中风筝似的飞,后面二十人疯狗似的紧追,这幅画面刚在脑海里出现就让她觉得惊悚万分。

      先不说能不能完成带着风筝彻底逃个没影这种难度极高的杂技。就算不逃先打,用新这副身体跟人干架,她也没有十足打赢的把握,非要说的话,连半分胜算都握不住。万一再被压到地底,实在得不偿失。

      阿清感慨,这人呐,死过一次就是不一样,惜命!

      不,准确来说是两次。
      第一次就是对羌无所讲故事的前半段,当时以为晕了,其实就是死过去了,而且死得相当彻底。
      而第二次她特意没说清楚,言语上虽没有含糊其辞,却是特意略去了一些重要部分。
      这部分她从不打算讲给外人听,因为当时的经历不仅大大出乎预料,甚至事后让她无比庆幸还好自己死了过去,否则后果真的承担不起。

      说起来那是她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满腔怒火叫嚣,满心怨恨积攒,睁眼想杀人,闭眼就见血。

      那些时日阿清刚意识到自己由死转活,刚发现自己除了能感觉到自己一无所有外一无所有,可还没彻底适应如此艰难境况,就被迫给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念头感染侵蚀拉扯其中。
      念头不仅荒唐恐怖,而且莫名其妙,不住地培养刺激煽动她的伤人甚至是杀人欲望。然而阿清冥思苦想许久,都未曾在自己的经历中找到产生这种情绪的源头,无功而返后只当突然活过来后哪里出了问题。

      随着情绪越来越强烈,她觉得自己更像是继承了某种死前遗志一般的意念,可早已不记得自己当初死的时候脑子里装的什么。
      配合着这种遗念,她几乎不受控地疯狂吸收周围能接触到的一切灵力,以求早日伸出一只通往人间的罪孽之手,将满身沾染鲜血之人统统溺死在他们亲手点燃的恶火里。

      可惜,大业未成便被毫不留情地拦腰斩断,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开始,哀嚎声便被凌空压制,酝酿已久的躁动胎死腹中,顷刻化归为死一般的寂静。

      至此再次陷入沉睡,混沌了不知多少岁月,才于不久前醒来。

      她一直不清楚自己究竟在这种不见光的鬼地方呆了多久,至于具体年月肯定不会短,心说少不了有几百年。虽然“百”是大概估摸出来的,但这玩意不容她客观,少说半点都对不起这些年受过的委屈。

      再次清醒后她心有余悸,清醒地认识到自己没有魂飞魄散,而是又侥幸活了一次。
      依旧漆黑如鬼蜮的四周堪比不点灯的阎王殿,即便已经与之和平相处了挺长时间,但总是摆脱不了那种一无所有的无力和发毛。

      但更让阿清恐慌害怕的另有其事。她担心有一天那种念头会卷土重来,再啃上她的意志不松口,每当想起那种沸腾的暴戾,她都会后知后觉地发冷发怵,不自觉就吊起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剑竖在头顶,只要脑子里一有点风吹草动,就会狠狠自我审视一番,恨不得下一瞬就把自己捅个对穿。

      所以这一次,她明白了一件事,也是不得不记住的一件事——无论做什么都务必稳住心神,能动口就不动手。主动挑衅的念头自然而然成为被舍弃的那个。
      欲成大事须得沉得住气,不能图一时之快,更不能一个不注意把他们全都甩进火里。她常常这样告诫自己,然后再长长静默一段时间平复自己,生怕哪天一个没忍住又变得自己不认识自己。

      灵力如春光缓缓流动,不会掀动一根发丝,亦不能惊动大殿众人,如涟漪般往中心合了一圈又一圈,然后潜入火海融进绿眸。
      片刻之后,身处虚无之中的绿眸彻底踏入尘世,第一次彻底在人前现出实体,虽然暂时没人能看见。

      自此,红黑交杂的火海里多了一双深绿眼睛,两者共生之景恍若幽冥重现。

      说是眼睛,其实更像两个眼眶的形状裹了两个绿色的瞳孔。然而这双本该是死物的眼睛好似从刚从活人身上刚剜下来的一般,不见死气,倒和夜间动物们闪着光的眼睛别无二致,却没那般嗜血的野性,更多的是人眼单独飞在空中的古怪和惊悚。

      绿色瞳孔周围散布了一片质感如透光琉璃般的绿影,绿影呈一种跳跃的火焰形态环绕着眼睛,就像给眼睛蒙上一片蝴蝶翅膀样式的面罩。
      蝴蝶翅膀忽闪忽闪,消除了几分眼睛本身的空洞惊悚,帮着添了些灵动飘逸。

      怎么说呢……有点诡异的好看。

      看起来是眼睛,却又不像真的眼睛,明灭闪烁就像常人的眨动,可以从中看出某种思绪神态。

      初次现世,它忽明忽灭地闪烁几下,似是在适应自己的新身体,又像在观察这个曾经可望而不可即的天地。
      不一会儿带着一抹绿影于阵法中直冲而下,掠成一道直线倏忽贴近羌无。

      ·
      远在千里之外的一间石室忽然察觉到了异动。

      石室内一人通身着黑衣,立于室内唯一存在的灰白石台前一动不动,仿佛正专心致志地思考着什么。

      一件沉甸甸的黑色长袍将此人密不透风地裹起来,又肥又长的袖子将胳膊笼统地罩在袖管里,黑袍上连着大且厚实的帽子一整个扣在头上,看样子重量绝对不轻。纯黑的帽檐毫不留情地压到下巴,只要头稍微一低,就会直接盖住咽喉。
      颇有质感的袍子如同累赘一般压在那人身上,只轻轻一动就给人一种不堪重负、即将倒地的错觉,若是身旁有人服侍,定会时刻被这种情况晃得忍不住倒抽凉气。

      就像现在。
      黑衣人只是拖着衣服往前移了移,看起来就像衣服坠着人一起颤巍巍往前倒去,两只细瘦胳膊游荡在直垂的袖子里,不知到底动了没动,却只见整个人仿佛失去知觉,下一瞬就会一头栽在冰凉坚硬的实心石台上。

      可惜此处只有一座石台和三根即将燃尽的蜡烛,除了这个身着黑衣的残年老人外无一活物。
      若是此人走在大街上,定会有人迫不及待上前,去扶这位步履蹒跚的老人家,万一真磕了个头破血流,真真乃一大祸事。
      可要是有人仔细观察,不因表象而怜心萌动,就能发现此人虽看着有倾倒之势,可脚下并不虚浮,背脊虽似嶙峋模样,却紧绷有力,

      贸然出手的后果只会引得自己尴尬。

      果不其然,老人只是微微俯身,并未颓然倒下,胳膊小幅度地向前一撑,顺势扶上石台凸出的边沿。一举一动虽有些艰难,可举手投足之间尽显沉稳。
      俯身前倾不是体力难以支撑,更像在更加专注地看着……连根毛都没有的干净台面。

      黑衣,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莫名让人联想到黑无常,进而觉得此人周身萦绕一股活人勿近的气息,莫名有种不好相处的气质。
      就算有谁想诚心实意地问上一句“帽子扣脸真的能看见吗”,也会顾忌其听见后的反应,生怕对方一不乐意就撩起帽檐瞪人一眼,放出道锁魂钩。

      半晌,瘦弱的肩膀一沉,侧身道:“让他过来。”
      四下无人,就像在对空气说话,嘶哑苍老的声音掉在地上,没有任何人应答。

      不一会儿,老人身后的四方石门发出响动,先是露出一条一指高的光缝,然后微微一顿,接着轰隆一声由下而上彻底掀开。
      有棱有角的天光乍现,迫不及待从这个只够两人侧身并行的小小石门涌进来。

      一个身形干练的年轻人出现在门外。
      来人对黑衣人十分尊敬,刚进门便垂首敬拜:“前辈,您找我。”
      此人名叫林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