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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空军时刻 ...

  •   21.

      于烟回到自己租的房子,姜照正在画画,看清他的样子后大惊失色:“烟烟,你怎么了?”

      于烟勉强提了下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我还以为你住校。”

      姜照说:“油画系排完宿舍单一个人,我不想跟别系的住一起,干脆来了你这。”

      于烟点点头,径直去床上躺下。

      姜照偷看他脸色,没再多问,替他收拾东西时,看到文件立刻明白了一切。

      随后几天于烟因为过度疲倦发了一场高烧,病好之后就马不停蹄地去学校上课,姜照照顾他累得够呛,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聊之前发生的事,看于烟每天如常生活,只以为他精神足够坚强没有受到太大的打击——毕竟于烟自己也说过,危燕星没有义务回应他。

      两人能坚持这么久,姜照已然很意外。

      但某日姜照因为要外出写生告知于烟晚上不回来时,于烟一下子就慌了:“姜姜,你可不可以不去。”

      “怎么了?”

      于烟手拽着自己的衣服,薄薄的眼皮开始泛红:“你不在的话,我会感觉很孤独。”

      姜照认真看着他:“白天上课不是能和同学一起吗?”

      “学古琴的只有我一个人,他们不怎么和我说话。”

      他还是被辅导员带着其他同学一起排挤了,但于烟没说,他不想让姜照更担心。

      “那晚上呢?不敢一个人睡觉?”

      “嗯……”

      姜照受不了:“过去八年你不都是一个人住的么?你和危燕星才睡几天啊?于烟,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最终姜照缺席了写生课,夜里他看着熟睡中仍在皱眉的于烟,替他盖好被子,走到阳台上联系了一个人。

      “喂,谁啊?”

      “陈科维,我是姜照,你应该不奇怪我知道你的号码吧。”

      对面回应:“你和于烟有谁的号码我都不会奇怪。”

      “果然是你告诉危燕星的。”

      陈科维冷笑一声。

      “是我的耳朵出问题了吗?你这是在向我兴师问罪?燕星没对你俩动手,不代表他咽下了这口气,他是我兄弟,就算他能忍,我也忍不了。你们不躲得远远的,反而往我跟前凑,我只能理解为你们在挑衅了。”

      话筒里静默了,只有滋滋的电流声。

      就在陈科维耐心耗尽准备挂掉的前一秒,姜照幽幽开口:“陈科维,你这种在爱里长大的孩子,真自私啊。”

      陈科维如受当头棒喝:“你凭什么这么说?”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做的很对?”

      “……不然呢?”

      姜照问:“我只问你,危燕星和于烟分开之后,他高兴吗?正常吗?如果是的话,为什么你的语气听起来这么勉强?”

      陈科维联想到燕南最近的情况,竟无法说出一个字。

      “陈科维,我是于烟最好的朋友,但我和他有个本质的不同。在生命中缺少爱以后,他更渴望爱,而我更喜欢思考。这一点,于烟和危燕星很像,于烟在凭本能爱危燕星。”

      “至于我……”

      姜照笑了一声:“我来教你,最好的朋友该做什么。他想要什么你就尽力为他争取,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就帮他想清楚。如果有人以爱之名伤害他,你要保护好他;如果有人以伤害之名爱他,请你尊重,这世上你理解不了的东西有很多,真的会有人不知道如何去爱,没有人教过他们。”

      陈科维半晌没再开口,姜照只能听到他轻轻抽了一口气,于是声音放低了些:“我知道,我刚说的也有些过分……”

      “不是。”

      陈科维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最后说了这么多,其实我有点没听懂,你知道我在国外长大,我的中文不太好……”

      姜照差点把手机从阳台上扔下去,有种重拳出击结果对方不受物理攻击的无力感,或者说掏心掏肺后发现对方靠光合作用活着的茫然。

      姜照咬牙切齿:“好好好,听不懂是吧?我警告你,现在不听我的话,之后你可别再来求我!”

      陈科维当然是故意装来骗姜照的,不屑道:“怎么可能?”

      对方挂掉了。

      22.

      这几天燕南的氛围不太好,小危总时而什么也不管,谁也找不到他,时而疾言厉色把所有人狠批一顿。

      虽然也算有理有据,但还是太古怪了些。受不了的高管告到老危总那里,老危总给危燕星放了几天假,危子明临时出来支持。

      危燕星索性彻底消失。

      危子明的人最终在一个偏僻酒庄里找到他时,危燕星面容憔悴,满身酒气,眼睛里很多血丝:“叔叔,怎么了?”

      危子明怜悯地说:“燕星,出了点事。”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危燕星心头。

      危子明继续说:“前段时间市场部推出的茶叶线新子品牌你还记得吗?”

      “记得。”危燕星用手揉了揉眉心。

      “几天前一批产品出现了发霉变质,有好几个消费者喝完中毒就医,有一个至今还在icu,家属联合起来闹,还找了律师要告燕南。”

      危燕星不知是在消化危子明说的话,还是喝多了无法思考,语速很慢:“哦,不可能吧,茶叶是老茶园产的,量少,走高端销售的路线,怎么可能有这种事?”

      “受害者的病历写得清清楚楚,工商局最近也一直在联系你爷爷要派小组来调查。现在网络舆论发酵起来了,燕南股价跌得厉害,我刚过来的时候,还有一群记者跟着我,差点撞车。叔叔怎么样都没事,但你爷爷一把年纪了,受不了这种苦啊!”

      危燕星终于看向危子明:“那要怎么办?”

      危子明无奈地说:“你爷爷的意思是,这种事情肯定要追究管理责任,当然燕南是咱们自己家的集团,也只是意思意思——你先卸任一段时间,让外界冷却下来。不过,这段时间你的所有股东行权都先停掉。”

      危子明看着危燕星的反应,后者直视着他的眼睛说:“叔叔,你一口一个爷爷,我没法反驳,但这件事情还没有最终盖棺定论,处理我太早了吧。”

      “抱歉燕星。”危子明耸耸肩:“你就算召开股东大会也是一样的结果,叔叔只是转达。”

      “那么之后谁来为燕南决策?”

      “……我。”

      危燕星含义不明地笑了:“好,我接受,叔叔,回去发公告吧。”

      陈科维看到公告天塌了。

      他在最短的时间赶到酒庄,一大群记者蹲守在外,长枪短炮对准每一处门窗——危子明来过之后,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发现了危燕星在这里。

      记者们原本连陈科维都想拍,他身边的黑衣人掏出一个黑洞洞的东西,记者们立刻颤着腿作鸟兽散。

      陈科维来到地下室用力把危燕星摇醒,对方睁开眼睛,醉意朦胧。

      陈科维急得团团转:“先把你架空,然后算计你的财产,最后威胁你的人身安全,甚至买凶杀人,这种套路我们见得还不够多吗?”

      “你得赶紧反击!”

      陈科维扶着危燕星站起来,危燕星却把他推开,眼里露出疲惫而倦怠的神色:“着急什么?不是都计划好的吗?”

      “……可你……”

      “我什么?”危燕星问,仿佛真的很不解:“我一直都在做正确的事情,这个世界总是以结果为导向,我成功,就够了,难道你们还要管我做事的心情如何吗?”

      “你走吧,不用管我,来日为我庆祝就好。”

      陈科维到底没走。

      酒庄所处位置幽深而静谧,人迹罕至,到了夜晚更是万籁俱寂,方圆十里唯有此处亮着灯光。

      露台上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

      “祖宗,算我求你行了吧,于烟到底在哪?我查到你们去了云市,又租了辆车,交通系统的摄像头拍到你们进山就没有了。”

      “拜托,我大晚上去哪找手机厂商和运营商的人给你定位,人国庆都放假了!直升机?谁知道你们躲到哪个山沟里,阵仗搞得太大很容易打草惊蛇的好不好!”

      “我不是说你是蛇!我会用成语,我中文很好行了吧!!对不起!!!”

      姜照嘲讽他:“怎么?危燕星要活不下去?”

      “他只是心情很不好。”

      “或许是因为燕南的事情。”

      “不”,陈科维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只能干巴巴地说:“燕星不是贪恋权利的人。”

      姜照毫无兴趣:“他怎么样关我什么事?挂了。”

      “别别,先告诉我你的位置!”

      姜照问:“你要用什么来交换?”

      “额……”陈科维思考了一下:“我知道你在姜家过得不好,我可以帮你对付他们。你不是很讨厌你哥哥吗?我知道他在哪上学,我家在当地还算说得上话,要不找人打他一顿?让他消失也行啊。”

      姜照不解:“让他消失,我在姜家就能过得好了吗?”

      “好不好的……反正就两个儿子,死了一个,总不能不要继承人吧。”

      姜照轻轻笑了:“继承人就很好吗?你看危燕星快乐吗?”

      陈科维理不直气不壮:“也不都是他那样的,我就过得挺好……”

      姜照说:“嗯,我想他也很羡慕你。”

      陈科维不说话了。

      第二天危燕星醒来时头痛欲裂,床头上放着解酒药和水,以及一张写着遥远地址的纸条。

      23.

      几天前。

      于烟这天仍是一样的无精打采,姜照突然兴冲冲地跟他说:“烟烟,你之前不是说很喜欢一位斫琴师吗?我终于找到他的隐居地了!”

      于烟有气无力地说:“哦,但他已经不接订单了。”

      姜照说:“我们去找他啊,请求他,用你的技艺折服他,给很多钱,帮他干活,怎么都行。”

      “行不通吧……”

      姜照坚持:“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你想想,每天弹自己最心爱的琴,多快乐啊!”

      “可是还要上课……”

      “马上放国庆了”,姜照摇他,“去吧去吧去吧!好不好。”

      于烟有些犹豫:“我真的没心情。”

      姜照很严肃地说:“于烟,我一直觉得,一个人的精神寄托可以是音乐,可以是书籍,可以是绘画,可以是山川湖海,唯独不可以是另一个人,你明白吗?”

      是人就会有缺点,有冲突,会让依附于其上的灵魂黯淡。

      于烟很聪明,几乎在一瞬间理解了好友的意思。

      “知道了。”他终于说。

      随后,于烟拿出手机开始订票:“之前害你没去写生,这次补上好不好,咱们先画个七天!”

      “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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