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mega钓鱼记》卡萨尼

3、鱼闻饵

　　8.

　　“喂，姜叔叔。”

　　“小沅，你现在在哪里啊？你看新闻了吗？”

　　“没有，怎么了？我在外面。”

　　“唉呀，你快回家来，世昌他刚刚心脏病犯了，还好药就带在身上，我刚送他回家休息了！”

　　“什么，我爸他——到底怎么回事？”

　　“刚刚在燕南的招标会上还好好的呢，偏偏在他发言后爆出新闻来，受了刺激就发病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赶紧回来！”

　　金沅顾不上怀里的人，抓起车钥匙踉踉跄跄地夺门而出。

　　到家后他听姜叔叔讲了两句，手就开始发抖，躲在房间里浏览最新的新闻头条。

　　“关于举报金氏总裁金世昌多年贿赂相关公职人员的匿名信，附相关证据。”

　　“金氏前雇员发声，公司高层多次收买竞争对手员工非法窃取商业机密。”

　　“据可靠消息，江流集团疑似金氏帮凶，举报热线被打爆。”

　　“金氏公子留学时期酗酒、霸凌华裔、非法聚众视频流出，疑似玩弄omega被告。”

　　“突发！燕南最新项目招标会上金世昌演讲大受好评，浏览新闻后却晕倒，心虚还是愤怒，小编为您独家揭秘！”

　　……

　　不断有电话打到金沅的手机上，金氏的公关部请示要发澄清声明和律师函。

　　金沅赶紧问：”咱们是做生意的，又不是什么明星名人，应该不会有太多人关注吧？”

　　公关老大无奈道：“少爷，就怕被举报，上面来人查啊。”

　　新闻的真实性金沅自然是知道的，他心里咯噔一下。

　　这时他母亲突然冲进他的房间，脸色难看：“有个你爸的老朋友悄悄打电话来，相关部门的人已经在路上了，说是要把你爸带走约谈。”

　　金沅慌忙道：“还说别的了吗？”

　　“没有，能提前这么一会儿告知已经很不容易了，也是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

　　他惯是个不成器的，只好问母亲：“现在该怎么办？”

　　“不是调查，只是约谈，还留有余地。”

　　母亲急匆匆地走了，留下句话：“尽量找关系活动吧。”

　　金沅瘫倒在椅子上。

　　他朋友虽多，顶用的却少，而且他们家里根本没有那方面的势力，要求情都找不到门路。

　　金沅翻遍了通讯录，脑汁都绞尽了，终于想起个不太熟的人来。

　　犹豫半晌，他到底不敢直接联系，于是先打给了陈科维。

　　“喂？”

　　“陈少，是我，金沅。”

　　金沅把来龙去脉一说清，求道：“陈少，你平时最讲义气，咱们在国外又有交情，你可得帮帮兄弟啊！”

　　陈科维问：“国内的事情我说不上，你怎么不去找燕星？”

　　金沅结巴道：“我、我不敢……陈少，你俩最好，帮兄弟牵个线吧？”

　　电话那头传来爽朗的笑声：“好说啊，他跟我在一起呢，我发你个地址，你过来。”

　　对面准备挂掉，金沅连忙出声：“那个，陈少，危公子他一向不近人情，我应该怎么求他啊？”

　　“嗯……这我也拿不准啊，他做事其实也看心情的，心情好就好说话。”

　　金沅千求万求，陈科维终于说道：“危家的姑姑跟我妈是好闺蜜，最近听她俩打电话说，燕星家里催他找对象催得紧，他正烦呢。我说，你小子认识的人不少，要不给他介绍个？昨天在skyone不是还听你炫耀来着嘛。”

　　“当然了，不三不四的人别来，我们危公子什么身份，出了问题你第一个死。”

　　金沅立刻表示不敢：“陈少说笑了，虽然我平时不务正业，但您说这事儿我倒真可以，我马上来找你们，麻烦陈少给危公子递个话，好歹见我一面。”

　　“没问题，回头见。”

　　陈科维挂掉电话，冲一旁的危燕星露出幸灾乐祸的笑。

　　9.

　　在陈科维的斡旋下这事顺利到不可思议，金沅浑浑噩噩地见到危燕星，奉上酒店房卡，声称已经准备好了人。

　　而危燕星也真的接过了房卡。

　　他们是在车里谈的，这一切被躲在阴影里的姜照尽收眼底。

　　姜照立刻打给了于烟。

　　“喂，有情况？”

　　“烟烟，我觉得你可以暂时先别离开酒店。”

　　“为什么？我可不信金沅还有心情回来。”

　　“不是他！你先坐下，我跟你说，从他离开酒店后我就一直跟着他，我刚看到……”姜照描述所见情形。

　　“什么！？”

　　于烟把一个杯子摔到了地上。

　　“那那那那，该怎么办！不行，我好慌！金沅那个混蛋为什么搞得这么突然——”

　　“烟烟……”

　　“我现在甚至还在金沅订的大床房里，危燕星会怎么想我？他会不会讨厌我？我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

　　“于烟！你有完没完。”

　　姜照听起来很严厉，于烟噤声了。

　　手机里是长达一分钟的沉默。

　　片刻后，于烟轻颤的声音传来：“姜姜，你别生气，我冷静下来了。”

　　姜照问：“你打算怎么做？”

　　“我……坦白说，我还是不知道。当然，我可以伪装成许多样子，但长久观察以来我们都没有发现他在择偶上的任何偏好，况且他是家世很高见识很多的alpha，我没有信心在他面前装得那么好，我一看见他就紧张。所以……”

　　“所以？”

　　“所以也许，最好的选择是做我自己吧。”

　　于烟明显比之前更加镇定，语气也更加坚定：“这个世界太大，容貌、才能、学习成绩、未来的事业……任何一个方面我都不可能打败他曾见过的所有omega，但至少，在成为‘‘于烟’这件事上，没有人做得比我更好。”

　　“如果‘于烟’没能吸引他呢？”

　　“那就止步于此。”于烟笑了一下：“如果我足够真诚，他即使不喜欢我，也很大概率不会讨厌我，矫揉做作反而更让人厌恶。再说，一切都是我一个人的执念，他有什么义务回应我呢？”

　　姜照被他打动：“烟烟，你成长了，再也不是青春期疯疯癫癫爱对着他的照片发神经的那个你了。”

　　“嗯，对了。”

　　“什么？”

　　于烟轻描淡写：“凡事应该做好两手准备，你现在给我送点plan b过来，你买好了吧？”

　　姜照无言至极：“你……你还是你。我有言在先，那玩意儿可换不来爱情。”

　　“换不来爱情，但可以换到爱情的入场券。强扭的瓜一样甜，好不容易有机会，我先享受再说。”于烟像个法外狂徒。

　　姜照回他一句“我会给你收尸的”便挂掉了电话。

　　不一会儿，前面危燕星的车动了，姜照连忙拦了辆出租车：“师傅，去xx酒店。”

　　他着急地甩出一把钞票：“师傅，我真的很急，你开快点，我多付钱！”

　　师傅咂舌：“小朋友，你要付多少？”

　　“开的越快，付的越多！”

　　“得嘞，坐稳喽！”

　　这一刻出租车化身超跑，不讲道理地穿梭在车流中，横冲直撞，不亦乐乎。

　　充当司机的陈科维一个急刹：“草，赶着投胎啊。”

　　危燕星淡淡地说：“你急什么？”

　　金沅缩在后座不想说一句话，到了酒店目送着危燕星上楼，心里只盼着于烟能把危公子伺候好。

　　陈科维倒是没什么顾虑，不停地在背后打趣危燕星，语言之损让金沅不敢接。

　　这时下行的电梯里突然冲出来一个气喘吁吁的omega，黑发蓬松，脸颊晕红，莽撞地往外跑，迎面撞上陈科维。

　　陈少哂笑：“今天赶着投胎的人挺多哈。”

　　他扫视对方，在其意欲逃跑之际伸手精准抓回来：“小鬼，半小时前你好像就在我们附近。”

　　姜照没想到他如此敏锐，本身赶路已经跑得快断气了，此时一吓差点瘫倒在地。

　　勉强支撑住自己，他睁大眼睛无辜道：“帅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撞到你真不好意思，你看起来完全没事，我就先走了，拜拜。”

　　姜照眼睛天生又圆又亮，扮无辜时十分可信。

　　陈科维一愣，姜照成功跑掉。

　　10.

　　于烟将将把plan b放好，门口就传来刷卡的声音。

　　他满怀欣喜地迎上去。

　　危燕星如预期般走进来。

　　玄关的顶光打在他身上，发丝闪亮，眉目掩在阴影里，高耸的鼻梁到下巴倒是一览无余，利落英俊不下当年，更添成熟冷淡的气息。

　　毫不夸张地说，于烟迎上他锋利如刀的眼神，用尽全身力气才克制住视线下意识的退缩，但也只坚持了三秒钟，随即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耳朵尖先红了。

　　危燕星仍看着他：“你认识我？”

　　“嗯……您很有名，危公子。”

　　于烟拘束地站在原地，难以自禁地又抬眼看他，微翘的眼尾像新月，眼里盛满爱意和喜悦，两颊的梨涡若隐若现。

　　他一时间甚至都忘记给对方让路，危燕星绕过他，走到沙发前坐下，看着他傻傻的眼神，问道：“你喜欢盯着我看？”

　　“抱、抱歉。”

　　于烟收了收眼神走进房间，却不知道自己该坐哪里。

　　如果坐书桌边的椅子或者床上，离危燕星太远了，他不愿意。如果坐在沙发上，就和他平起平坐，于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这个资格，毕竟正式场合在危燕星旁边的坐席都是严格排序的。

　　站着更不行，岂不是要危燕星仰头跟他说话？

　　于烟很是苦恼，索性走到沙发扶手旁边半蹲下，仰起下巴看危燕星，细碎的额发滑落两边，柔软而难掩兴奋的面颊被对方一览无余。

　　“您肯定不认识我，我叫于烟，今年十八岁，目前刚高中毕业……”

　　危燕星打断他：“你男朋友把你卖给我了。”

　　卖？卖得好啊。于烟露出恰到好处的慌乱：“卖？怎么会这样？”

　　忽然又夹杂了些愤怒：“您是说金沅？可是，他不是我男朋友啊！”

　　于烟腾地一下站起来：“燕星哥，您一定是被骗了，我找他去！”

　　他作势要往外走，背朝着危燕星，于烟的嘴角忍不住疯狂上扬。

　　这一声哥真把他叫爽了。

　　“站住。”

　　危燕星低沉好听的声音传来，于烟听话地转过身。

　　从危燕星的视角来看，于烟目前为止尚算坦诚，但不知是否别有用心。

　　于烟等了一会儿，见他不开口，便重新在刚刚的位置蹲下来，手扶着沙发边缘，摆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

　　危燕星这才继续：“我会在这里待两个小时再走，你不要打扰我，也不要把发生在这个房间里的事告诉别人，听懂了么？”

　　“听懂了，但是我有话想对你说，燕星哥，我可以说吗？”

　　“……”

　　危燕星不置可否。

　　不反对就是可以。

　　于烟定了定神：“我几年前曾经远远地见过你一面，当时我状态不太好，而你看起来闪闪发亮，那么自由，像拥有一切，是我最向往的样子。后来我考进了你就读的中学，虽然你已经从那毕业两年了，但我在图书馆里读过你借过的每一本书，在展览馆里欣赏过你的手工作业不知道多少次，也常常去b大看你的篮球比赛。哦对，我是学音乐的，所以没办法上b大，但是我会弹琴，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弹给你听！你大学毕业后工作的这几年，我不知道该去哪里见你，今天终于有机会，无论如何我都要告诉你，我喜欢你，已经很多很多年。我知道你回应我的机会很渺茫，但是，如果你有用得上我的地方，请千万不要客气！”

　　细数下来，危燕星从头听到尾的告白寥寥无几，但他听到最后一句不禁挑了挑眉：“或许我误会了，你是在找我面试？”

　　“啊……我、我是在表白呀。”

　　于烟后知后觉，也发现最后一句话说得不太好，为了贯彻“喜欢”的精神，他犹豫一下，把手放到危燕星的膝盖上，诚恳地对其对视，毫不掩饰眼中的迷恋与爱慕。

　　危燕星身体往于烟的方向倾斜些许，手肘支在沙发扶手上，手指摸着下巴思考。

　　omega如果要诱惑一个alpha，至少要摆出一个更有诱惑力的姿势，再放点信息素，把衣服脱掉。

　　但于烟只是半蹲在地，仰着头，这是一个臣服而向往的姿势。

　　危燕星垂眸盯着于烟的手，这个omega应该去做手模，或者代言这款奢华的西装面料。

　　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但其实对方炽热的眼神更为越界，危燕星很难形容，但在他所处的名利场里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过这样清澈的眼睛，玻璃窗一样的，如对方所说，在许多场合曾被他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