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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颜赫柏的出现 ...

  •   下课后,同学们三三两两讨论着组队的事情。颜丛一收拾着书本,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老颜,咱们组队吧!"王明一把搂住他的肩膀,"你编程那么强,加上我这个数学小王子,再找个算法厉害的,绝对能拿名次!"

      颜丛一笑了笑:"我正有此意。不过我们还需要一个擅长算法的人。"

      "数学系的李思怎么样?我上次在数学建模比赛见过他,解题思路特别清晰。"

      颜丛一点头同意。李思的名声他也有所耳闻,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当天晚上,他们在图书馆找到了正在埋头苦读的李思。说明来意后,李思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早就听说计算机系有个编程很厉害的颜丛一,"李思推了推黑框眼镜,露出难得的笑容,"能和你们组队是我的荣幸。"

      就这样,"零一战队"正式成立。队名是颜丛一提议的,取自二进制中最基本的两个数字,象征着他们从零开始、勇争第一的决心。

      接下来的日子更加忙碌。除了正常课业,三人几乎把所有空闲时间都投入到了竞赛准备中。他们找来了历年ACM真题,每天晚上在图书馆的研讨室模拟比赛环境,限时解题。

      "又超时了!"王明懊恼地抓了抓头发,"这道动态规划的题目我思路没错,但实现起来太复杂了。"

      颜丛一凑过去看他的代码:"这里可以优化,你看,这个循环其实可以合并..."

      李思则在一旁安静地研究着数学证明,时不时提出一些算法优化建议。三人配合越来越默契,解题速度明显提升。

      然而,随着比赛日期临近,压力也与日俱增。颜丛一常常凌晨两三点才回宿舍,第二天又要早起上课。有几次,他甚至直接在图书馆的桌子上趴着睡一会儿,醒来继续写代码。

      雨点砸在实验室的玻璃窗上,像一串串破碎的代码。颜丛一盯着调试界面闪烁的光标,手指在键盘上敲出规律的白噪音。凌晨三点的计算机大楼空无一人,这正是他最喜欢的工作时段——没有人打扰,没有异样的目光,没有那些窃窃私语。

      "听说他是颜董的私生子?"
      "怪不得能直接进ACM校队..."

      回车键被重重按下,屏幕跳出绿色的"Accepted"。颜丛一扯下耳机,揉了揉发红的眼眶。这是他本周解决的第七道ACM竞赛难题,但成就感转瞬即逝。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他贴在显示器边缘的照片——母亲模糊的侧脸,拍摄于某个男人离开他们的出租屋后。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颜丛一瞥见来电显示"颜赫柏"三个字,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迟疑了三秒才滑动接听。

      "还没睡?"电话那头的男声温润如玉,背景音里有隐约的小提琴曲,"我在你宿舍楼下。"

      颜丛一猛地站起身,膝盖撞到桌角也顾不上疼。他冲到窗边,果然看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雨幕中,车前灯像两只温柔的眼睛。

      "我...我在实验室。"他结巴着回答,迅速收拾背包。那把印着ACM标志的雨伞是颜赫柏上个月送的,伞骨上刻着"To my brilliant brother"。

      雨水在伞面敲打出密集的鼓点。颜丛一钻进车里时,带着一身潮湿的寒意。颜赫柏递来一条羊绒毛巾,袖口露出半截铂金表带,在车内灯下泛着低调的光泽。

      "又熬夜写代码?"颜赫柏关掉音响,示意司机开往市区,"你该学会合理分配精力。"他的批评听起来像夸奖,眼角堆起浅浅的笑纹。

      颜丛一用毛巾擦拭头发,闻到上面熟悉的雪松香气。这是颜赫柏惯用的古龙水,与他父亲刺鼻的烟草味截然不同。车内真皮座椅、桃木饰板和精工仪表盘构成一个与编程实验室完全不同的世界——属于颜氏科技继承人的世界。

      "竞赛准备得如何?"颜赫柏从车载冰箱取出两罐热牛奶,递给颜丛一一罐。

      "还行。"颜丛一简短回答,指腹摩挲着温热的罐体。他其实有满腹话想说——关于今天破解的加密算法,关于队友王明愚蠢的代码错误,甚至关于食堂新来的总往他餐盘里多打菜的阿姨。但最终这些琐碎都哽在喉头,化作一声含糊的"谢谢哥"。

      车子驶入金融区最高那栋玻璃大厦的地下停车场。电梯直达58层,颜赫柏的私人公寓。当感应灯次第亮起时,颜丛一不禁屏住呼吸——全景落地窗外,整座城市的灯火在雨雾中晕染开来,宛如流动的星河。

      "坐。"颜赫柏解开西装扣子,从酒柜取出两只水晶杯,却倒了橙汁,"有件事想正式和你谈。"

      颜丛一僵在沙发边缘。每次颜赫柏用这种语气说话,都意味着要讨论那个他们心照不宣的话题——颜氏科技,以及他们在其中的位置。

      "父亲同意了我的提案。"颜赫柏转动着杯子,橙汁在杯壁留下琥珀色的痕迹,"等你毕业,直接进入集团技术核心部门。"

      窗外的雨声忽然变大。颜丛一盯着自己球鞋上未干的水渍,想起母亲公寓里那些永远不同的男士皮鞋。那些鞋尖曾踢翻过他的编程书籍,那些鞋主人们的手曾在他母亲腰肢上流连。恶心感从胃部翻涌而上,他下意识抓紧了沙发扶手。

      "丛一。"颜赫柏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看着我。"

      颜丛一抬起头,对上那双与自己相似却更沉稳的眼睛。颜赫柏今年三十岁,比他大了整整七岁,眼角已有细纹,但目光依然清亮如少年。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颜赫柏向前倾身,手肘撑在膝盖上,"你不是他,你永远不会变成他。你的代码干净得像水晶,这才是真正的你。"

      颜丛一咬住下唇。ACM比赛时,他总能写出最优雅的算法;实验室里,他的程序永远没有冗余代码。这是他的骄傲,也是他的盔甲——用绝对理性的逻辑筑起城墙,把那些肮脏的情感关在外面。

      "我想从底层做起。"颜丛一突然说,"游戏研发部,普通程序员。"

      颜赫柏挑眉:"以你的能力——"

      "不是能力问题。"颜丛一打断他,声音轻但坚定,"我需要证明自己不属于那个世界。"他指了指脚下奢华的地毯,意指整个颜氏帝国。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颜赫柏忽然笑了,举起水晶杯与颜丛一碰杯:"敬游戏研发部最棒的程序员。"他啜饮一口橙汁,眼中闪过狡黠的光,"顺便,创意总监叶以蓝的团队正在开发新引擎,你会喜欢她的设计理念。"

      颜丛一的心脏漏跳一拍。叶以蓝——这个名字他在公司官网上见过无数次。年轻有为的设计总监,获奖作品被收录进现代艺术年鉴。有次他偶然点开她的访谈视频,看着她谈论"代码与美学的共生关系",竟不知不觉看完了全部47分钟。

      "我不认识她。"颜丛一低头掩饰发烫的耳尖。

      "你会认识的。"颜赫柏意味深长地说,"下个月公司年会,作为准员工,你有邀请函。"

      雨停了。颜丛一站在落地窗前,看见云层间漏出一两颗星星。他突然想起母亲醉酒后的胡话:"你爸的眼睛...看女人时像狼,看儿子时像计算器。"但颜赫柏看他的眼神不一样,那里面有他读不懂的复杂情绪——怜惜?期待?还是某种他不敢确认的...骄傲?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问题脱口而出后,颜丛一立刻后悔了。

      颜赫柏走到他身旁,两人并肩凝视着城市夜景。"因为在你身上,我看到了最纯粹的才华。"他轻声说,"不是父亲给的,不是钱买的,是你自己一点一点敲出来的。"停顿片刻,又补充道:"而且...我们都困在他的阴影里,不是吗?"

      这句话像钥匙,打开了颜丛一心底某个上锁的抽屉。他想起十二岁那年,母亲带回家的某个男人发现他在自学编程,嘲笑道:"私生子学这些有什么用?"那天夜里,他偷偷把那个男人的手机泡进了马桶。

      "我会去公司。"颜丛一最终说道,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窗玻璃,像在输入某种密码,"但只做技术,不参与管理。"

      颜赫柏拍拍他的肩:"游戏研发部会因你而不同。"他走向书房,回头时眼里有星光闪烁,"对了,叶总监的办公室在37层东南角,落地窗正对樱花大道。"

      颜丛一假装没听懂暗示,但凌晨回到宿舍后,他鬼使神差地搜索了所有关于叶以蓝的公开资料。当看到她的毕业设计——将《牡丹亭》改编成互动数字艺术时,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代码审美与她的设计理念惊人地契合。

      窗外,东方的天空开始泛白。颜丛一关闭电脑,从抽屉深处取出一个铁盒。里面是母亲留给他唯一值钱的东西:一枚廉价的银色戒指。他曾经看见它戴在不同男人的手指上。

      "我不会变成你。"他对着戒指说,又像是对着镜中的自己,"我的代码会比你的承诺更可靠。"

      第二天清晨,颜赫柏发来短信:"父亲同意了你的条件。PS:叶总监每周三下午在B座咖啡厅喝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