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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手比脑子快 ...

  •   景南陌觉得这有些滑稽,心里却提起十二分警惕,她猫下腰,攥紧拳头,以上班迟到时躲避老板目光的丰富经验,小碎步顺着墙根往屋内挪动。

      刚进入院子里,景南陌就看见一片狼藉,储水的水缸被人推倒打破,满地残片映出无数个月亮的影子,屋檐上的茅草也被撤下一大片,篱笆围出的小院里如同台风过境。

      景南陌小心避开所有会发出东西的凌乱杂物,贴到门边,顺着半开的门扉往内望去。屋内亦是一片乱七八糟,桌椅倾倒,油灯打落,原主家里最值钱的那床被褥被毫不留情的扯到地下,破开一个大口子,

      也许是原主记忆影响,也许是见不得人祸害东西,景南陌感觉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这哪是灵异事件?这简直是强盗入室。

      但一个合格社畜的自我修养还是很快使她冷静下来,她竖起耳朵,在原处静静听了几分钟,确定风中没有任何特别的声音,被加强过的直觉也没有察觉危险后,才小心地进入屋子。

      里面没有任何特异,阮菖蒲记忆中的异响、哭声似乎都随着屋子被不知名的力量打烂而灰飞烟灭。

      景南陌环顾着狭小的房间,默默想着。

      忽然,她背脊一动,敏锐感觉到身后有什么玩意在探头探脑,景南陌猛地回头,只见一个发髻从被原主撞破的窗框位置悄悄升上来,随后,朦朦胧胧的月光下,一张温雅清隽的男子脸孔出现在窗外。

      双方目光毫无预兆的对上,景南陌浑身骤然紧绷,忽听窗外“嗷”的一声响彻天际:“鬼啊!”

      后面那个“啊”字只发出一半的声音,因为瞧见不对的那刻,景南陌已经本能抡圆了胳膊,随着回身的瞬间旋转,一个大嘴巴子抡过窗洞,结结实实打了上去。

      然后她就听见那声“啊”戛然而止,窗外被她准确击中的东西在空中翻转了个圈子,重重落在地上。

      是个人?景南陌脑中升起疑问,但随即否定。一路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发现,她现在可以隐约感觉到别的生物的气息,包括旷野中的狼和路边房屋里睡着的人。

      然而刚刚,她没有任何感觉,那个家伙就毫无征兆地从窗边探头出来了。

      想到这儿,景南陌不假思索地脚下一蹬,身体就以她都没料想到的轻灵敏捷穿过窗洞,落在那方才惊叫出声的男子身旁。

      此刻,那男子身形已变得模模糊糊,像是笼罩了一层朦胧薄纱,似乎随时都会消失不见。

      当此情形,从没面对过超自然事件的景南陌,手远比脑子动得更快,二话不说一掌落下,电闪般拍在那东西背心。

      没有声响传出,但景南陌掌心有真真切切拍中的实感传来,那男子身体虚化的进程随即打断,他惊恐地回头飞瞥了景南陌一眼,在地上猛地一个翻身跃起,拔腿就向着篱笆外跑去。

      好像打得过。

      景南陌略带惊喜地想,她二话不说,急追而上。

      随后就是逃跑、物理劝服,逃跑、物理劝服。反复几次之后,那男子似乎终于放弃挣扎,捂着脸孔,将半边身子缩在一棵枯树后,含含糊糊地控诉道:“你怎么打人呢?”

      景南陌皱眉:“你是人吗?”

      男子怔了一下,他看着景南陌,景南陌看着他,现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最终还是景南陌语带寒意地打破了沉凝:“你为何作祟,害屋中女子性命?”

      她尽量沉下嗓子,把脸孔拉得老长,显现出一副非常不好惹的姿态。

      那男子又往枯树后缩了缩,然而碗口粗细的枯树是遮不住他的身体的。更何况景南陌根据刚才的情景判断,她现在的力量,完全可以一巴掌把这树拍成两截。

      男子哭丧着脸道:“我、咳……小仙是吓唬过屋中女子,可小仙并无歹意。我只是观她眉目之间,隐有一股不祥之气,如果再住在这屋中,必然有横死的惨祸,才想提前将她惊走。谁知道差点给她一刀戳个透明窟窿。现在见到你,唉……看来她还是没能避开灾祸,怎还……还召来你这姑娘殴打小仙。”

      他能看出我不是原主,且原主已经身遭不测?

      景南陌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小、仙?”她一字一顿地表达出疑惑,“你是仙人,仙还怕鬼?”

      男子挺了挺胸膛,有些不服气地道:“怕鬼怎么了?惧怕和实力无关,只是种感觉。你们人的体重、力量,一抬脚能踩死十只爬虫,但见一个会飞的大蜚蠊迎面扑来,还不是吓得一蹦三尺高?”

      景南陌知道蜚蠊就是蟑螂,想象了一下后世南方大蟑螂的杀伤力,竟觉得他说得有点道理。但马上她回过味儿来:等等,他刚刚是不是把我比作了蟑螂?

      景南陌觉得自己的拳头开始发硬。

      那男子似乎敏锐察觉到有危险临近,忙努力用那棵可怜的枯树遮住更多的身体:“等等,君子动口不动手,我可以解释!”

      说罢,他一面偷眼观察景南陌的神色,一面说将了更多的讯息。

      据这男子叙述,他名叫遥岑,是此地得道的地仙,正在积攒功德。阮菖蒲搬来后不久,遥岑就看出她将有横祸,所以利用可以虚化身体、穿墙过院的特质,在房子里捣鼓出一些诡异动静。

      除了想要救下阮菖蒲性命,也有顺便积累功德的想法。

      然而,阮菖蒲远比遥岑想象的胆大,他兢兢业业忙活了好几天,她硬是不走。最后遥岑迫于无奈,只好使出变化之术,变成对方的形貌吓唬她,才把这心大的女子惊出了房子。

      心大吗?景南陌暗暗苦笑,不如说,没什么鬼比穷鬼更可怕。

      说实话,阮菖蒲撞破窗子逃走的那一刻,遥岑也是大松一口气,他真的快黔驴技穷了。

      见阮菖蒲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遥岑随即离开。只是他左等右等,却没有功德有所增加的感觉,于是今晚又悄悄潜回来查看。

      没想到原本敞旧却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屋子变得如此凌乱,而且迎接他的是当面一个大耳光,十分残暴。

      景南陌静静听着,待他说完,才微眯起眼睛,语气有些森寒:“不对吧,我记得这房子之所以卖得便宜,是因为素来有闹鬼之说,难不成前任主人也有血光之灾,让你好心吓唬得卖房?”

      她说着,双目紧紧盯着遥岑,想从他的神色变化中找出些端倪。

      遥岑清了清嗓子,目光有些游离:“那倒不是。此处人烟稀少,我常年在此,找不到人说话,未免有点……没趣,所以有时候进入此地主人的梦境,和他聊聊天、打听打听有意思的事。”

      ……难怪你功德积攒不起来。景南陌在心里做了个扶额的动作。

      她鉴貌辨色,觉得遥岑不太像谎言欺人。而且作为所谓的地仙,他实在菜得离谱,方才给吓成那样,都没有爆发出什么诡异可怕的手段。

      跟原主记忆里那种几乎要贴住背脊、带来极大危险感的东西完全不一样。

      所以,要重新调查凶手?景南陌一阵沮丧,用眼角余光来回打量遥岑。

      出于谨慎考虑,她觉得暂时不要放走这个会隐身、会变化的家伙为妙。于是道:“我想替枉死之人伸冤昭雪,也能够积攒功德吧?”

      遥岑听出了景南陌的弦外之音,摸了摸自己被打痛的脸颊,哼哼了两声:“积攒功德的办法有很多,我好歹是一届地仙,怎能叫人驱使?我——”

      他刚想说“我偏不”,忽见景南陌五根手指隐蔽的攥成了拳头。

      遥岑的“偏不”二字咕咚咽回了肚子,他搓了搓手,流畅接道:“我是发乎深心之中,要替枉死之人平息怨愤的,与功德无关!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这素质,不送去打工可惜了。

      景南陌心中慨叹,面上却不动声色:“现在。不过,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由于先前友好的物理交流,遥岑表现出了相当程度的配合。

      景南陌先问了关于他实力的疑惑。虽然她此前从未接触过超自然力量,但根据枉死的阮菖蒲能爆发出的实力,景南陌相信,这个世界“仙”的能量绝不该是遥岑表现出那样。

      遥岑犹豫片刻,还是从心的选择了坦白。

      据遥岑讲述,他曾经有过一段挺风光的时日。那是多年前,此地遭遇大旱,土地皲裂、江河断流。老百姓眼见禾苗全部枯死,生计断绝,只能携家带口,准备结伴逃难去别处。

      遥岑见此情状,趁着夜深人静,化作一个白衣公子,对着里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言道三日之内,必降大雨。

      以那会的时节,还来得及补种一波庄稼,一年的生计不至于全然无着。如若抛荒田地,携家带口的出逃,路上死伤必重。

      里长见遥岑倏忽来去,似乎很有神通,便将信将疑地劝大伙再留三日。结果两日之后,当真乌云层叠,大雨纷飞,旱情因之缓解。

      当地百姓由此误会遥岑为司雨的神仙,给他建了庙宇,塑造神像,多年间香火一直不绝。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去年此地又遇上一场大旱,不少人去他庙里烧香磕头,祈求雨水降下。

      然而,遥岑这家伙根本没有降雨的神通,旱情持续日久,当地百姓迫于无奈,采取了“武祈”的法子。

      这个景南陌倒是听过,所谓“武祈”,也被称作“打龙王”,习俗一直流传到近代。

      有些地方不下雨,老百姓会抬着龙王神像,游街曝晒,让龙王睁眼看看民不聊生的情状。

      若是此番过后,仍没有救命的雨水落下,那就算是神仙,人家也不会跟你客气,打板子、打鞭子、砸神像的都有。

      果然她听见遥岑叹息一声:“眼见旱情如此,我心里亦不好过,却实是束手无策。于是神像吃了一顿鞭子,被丢在太阳下曝晒。此后又过十余日,天上终于有甘霖降下,然而这场大雨却使我犯了众怒,庙宇都给一把火烧掉了。”

      “嗯?”景南陌有点反应不过来:“没下雨,不过是打你的神像。下雨了反倒把你的庙烧了?”

      遥岑点点头,长叹一声:“唉,那场雨让河水暴涨,冲垮了下游几个村子,百姓死伤不少,活下来的人以为我神像遭到鞭笞,因而报复,自然气愤不已。但这实不是小仙所为,甚至也不能尽怪那场雨。近年来总有人在河边建水车磨坊、平整河滩地,个个一占就是几十亩,河道越来越窄,雨量一大,江河蓄不住水,便成祸端。”

      景南陌想起原主记忆里那个磨坊,一时说不出话来。就听遥岑接着道:“我这样的地仙,法力多靠愿力和香火,因此受创巨大,便只余变幻外形之类的低微法术了。”

      景南陌挠了挠头:“你不会下雨,多年前那场雨又是怎么回事?掐指一算算出来的?”

      遥岑理直气壮地道:“怎么可能?这是我综合以往经历、认真总结的经验,那日天上白云卷曲如丝,洁白无暗,一般这种云相出现时,便是有雨的征兆。而且当时河边的蜜蜂正在筑巢,蜂巢位置明显比往日要高,这也预示河滩即将涨水,所以这场雨必定不小。”

      景南陌一愣,她知道遥岑所说的那种云,现代叫钩卷云,根据她这个年代气象学的验证,还真是有雨的预兆。

      作为一位仙人,他居然是这么判断云雨。这不科学,不……这也太科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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