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小姐心很累》合适不合适

4、第四章

　　奥菲，也就是人鱼小姐，被双双盯着，她揉着自己的脸，有些不好意思，“我知道他是个骗子，可公爵小姐还被蒙在鼓里呢，我要去揭穿他，至少得让那位尊贵的小姐知道真相。”

　　奚宁放心了，至少不是去送死的。

　　维利娅追问道：“你有什么计划吗？”

　　奥菲摇摇头，然后眨着星星眼望着黑发女巫。

　　奚宁：“……”

　　果然不该对她抱有太大期待。

　　正值下午，太阳隐隐有落山的痕迹，公会内依旧热闹非凡，出门时候醉酒的人，等奚宁回来后，发现他们仍旧在抱着酒瓶发酒疯。

　　奚宁拨开人群，往二楼任务委托栏走去，在一整面密密麻麻的委托中，她艰难地挑选起和公爵府搭边的任务。

　　正当她挑花眼想问维利娅意见时，一转头，发现人不见了。

　　她下意识往一楼吧台处看了一眼，果然，猫女小姐已经混进那群酒鬼里手舞足蹈了。

　　“在找什么？”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出现在身后，奚宁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来人后，她侧过身，让出了位置。

　　一个拄着长拐的绅士飘了进来，他戴着一只单边长链眼镜，手里拿着一只怀表，身穿考究的礼服，而在礼服胸口处，还别着一只玫瑰胸针，打扮复古又优雅。

　　“雷斯特先生。”

　　绅士幽灵推了推自己的单片眼镜，微笑着朝她点了点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我最近很有空呢，小奚宁。”

　　准确来说，他一直都很有空。

　　雷斯特是公会的“老人”了，自公会成立伊始就存在了，谁也不清楚他的身份来历。

　　但他是个幽灵，应诅咒而生，是被禁锢在死亡之地的魂灵，都说会长在建立公会时一穷二白，连路边饥饿的流浪狗都懒得瞧他一眼，因此大家都猜测幽灵先生才是这座公会最原始的主人。

　　这话奚宁是相信的，因为她第一次见到会长时，对方还是个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大叔，在她被人追杀倒在巷口时，他还蹲下身子礼貌地问她借钱买烟。

　　她当时快死了，钱留着也没用，告诉他在背包里自己拿。

　　他只数了一包烟钱，然后把钱又放回去，她倒在血泊中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连求救的话都没力气说出口。

　　然后几个眨眼，那个恶贯满盈的恶徒就追上来了，那样以别人的恐惧为生的人，自然不可能简单杀死她，而是想把她做成活傀儡，供他驱使。

　　也就是这一丝的贪婪和恶念，让她得到了喘息的时间，因为那个借钱的男人又咬着一根烟回来了。

　　他从恶徒手中救回她，是为了还她的烟钱，而将她从濒死中救回来，则是另外的交易。

　　奚宁不想死，于是签下了那个荒谬又离谱的合同——为荆棘鸟公会打一百年免费白工，违约赔偿一亿金币。

　　认真说起来，当时荆棘鸟公会才刚成立，只有会长一个人，而她是第二个成员，但等她养好伤后，雷斯特先生就加入了，这座城堡也成为了公会驻地。

　　有了驻地，有了不要工资打白工的成员，荆棘鸟公会就这样发展起来了。

　　与此同时，作为公会元老，其他人已经实现财富自由了，而她依旧还得打九十五年白工才能借由委托挣到钱，这任谁看了不掬一把辛酸泪。

　　虽然现在会长对她赚外快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影响她的生活，但是她实在讨厌那种每个月被迫接取定量委托的感觉，这让她有种被扼住喉咙的感觉，嗅不到自由的呼吸。

　　她还是喜欢那种有钱摆烂没钱再接任务的咸鱼生活，而不是被人推着走。

　　只是她的自由相当昂贵，而这个月还差一个委托还没完成，若是可以，她希望接下来的任务是和公爵府相关，这样她就可以顺便也完成人鱼小姐的委托，一份工赚两份钱。

　　思绪发散远了，总之，奚宁望着眼前这位慷慨的绅士，觉得他来得实在太及时了。

　　“雷斯特先生，镇上那位最有钱的公爵大人有在公会投下委托吗？”

　　幽灵垂眼凝思，“让我想想啊……公爵府自有自己豢养的术士，如果连他们都需要找公会帮忙的话，这样棘手的任务就不会出现在二楼，小奚宁可以上三楼看看，那里会有你想要的委托。”

　　奚宁顿时有些萎靡。

　　公会委托是有分级的，二楼的任务都是一些简单或者说虽然有难度，但也不算很危险的委托，而二楼往上，就是一些危险古怪且完成难度极高的任务了。

　　但上面的任务并不好接。

　　为了公会成员的安全着想，也怕有人不自量力挑战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任务白白送死，会长后来特意定下规矩，只有通过考核的成员，才有资格接取三楼的任务。

　　三楼的任务大多数需要出远门的，但奚宁是个打白工的，出远门意味着要花钱且占用赚外快的时间，因此她至今没去参与过任何考核，自然也没有上三楼的资格。

　　当然，也不是说通不过考核的人就不能参与S级委托了，但至少得有一个S级成员加入才行。

　　想到这，奚宁站在委托栏前不住叹气，真不是她不想努力，但是S级成员几乎都神出鬼没的，来无影去无踪，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离开都没人不知道。

　　何况他们大多都有自己的队伍，不见得愿意带着她一起玩。

　　不过，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了，就是有点不守规矩。

　　比如说，上三楼，“偷”委托。

　　“你想好了吗？”幽灵先生一眼看出了她的想法。

　　他活得久，心境明亮，大多数心思都瞒不过他的眼睛——公会其他人都这么说，但奚宁十分怀疑他会读心。

　　“不知道呢，但现在去考核已经来不及了。雷斯特先生，还是你有其他办法？”

　　幽灵先生笑眯眯地看着她，点点头，“其实你也可以试着贿赂我一下。”

　　奚宁翘了翘唇角，问道：“那雷斯特先生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幽灵先生飘到了旁边落地窗前，望着外面橘红色的夕阳，脸色颇有点怀念，“自我变成幽灵后，被困在这里，已经三百年了……”

　　“……”

　　幽灵先生沉默半晌，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小奚宁，你怎么都不安慰我？”

　　“哦，我只是没想到，雷斯特先生居然还这么年轻。”

　　幽灵怨念地瞥了她一眼，“我死时，才三十多岁。”

　　奚宁发自真心地羡慕道：“年纪轻轻就继承一座城堡，真好啊。”

　　幽灵嘴角抽了抽，强硬地扯回话题，“年轻时候，一位故人给我制作过一种口感奇怪的饮料，叫住‘噼里啪啦’，味道其实酸涩发苦。

　　“但也许是记忆的美化，总让人念念不忘。你是炼金术士，应该能做到一比一复刻，等我哪天想起它的配方，你帮我制作一份吧。”

　　这不是个很难的条件，毕竟幽灵想了三百年都没想出来，往后未必就能回忆起来。

　　只是，奚宁若有所思，她曾经也喝过这样酸涩发苦的饮料，只不过不叫“噼里啪啦”这么童趣的名字，而是叫“苦水”，是年少学习魔法时，老师用来惩罚进度落后的学生的。

　　不过那位老师满打满算才两百岁不到，是本世纪最伟大的女巫——她自称的，但这句话从来没有人反驳，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反驳的人都死了。

　　总之，应该和幽灵先生扯不上乱七八糟的关系，因此对于幽灵先生这样简单直白的要求，奚宁自然满口答应。

　　雷斯特先生很高兴，直接飘到三楼，把关于公爵府的委托撕下来递到奚宁手里，信誓旦旦道：“放心，没人会发现。以后需要帮忙可以来找我，虽然城堡很大，但逛上三百年也会很无聊的。”

　　奚宁点点头，顺从地答应了，虽然她觉得自己不会自讨苦吃再去接那种困难复杂的委托。

　　当然，这次是例外。

　　回到小木屋时，奥菲已经变成了一条小人鱼缩在鱼缸里吐泡泡，一见到奚宁，就兴奋地摇起尾巴，跟条小狗似的。

　　她扒在鱼缸边边，探出可爱的小脑袋，圆溜溜的大眼睛眨啊眨，“女巫小姐，怎么样了？”

　　奚宁拿出委托推到她面前，让她自己看，然后就进了厨房煮东西吃了。

　　她回来前本来想去面包房的，不过这时候太早了，面包还没开始打折，她想了想，最后决定回来自己做点吃的。

　　见她不在，小人鱼当即从鱼缸里爬了出来，趴在桌子上，艰难地阅读委托上的字。

　　“爱伦……大变…寻找…原因…”

　　一行字被她读得磕磕绊绊的，人鱼有自己的语言和文化，奚宁从厨房出来时决定还是不为难她了。

　　“委托是公爵府的，他们的小少爷性情大变，但不知缘由，希望我们调查清楚。”

　　奥菲点点头，又问道：“怎么个性情大变法？”

　　“大概是，”奚宁搅开碗里的面，开始胡说八道：“以前会请遇到的流浪汉吃牛排，现在，会把遇到的流浪汉切成牛排吃掉。”

　　“啊？”

　　“所以，你明天要当心了，说不定人家下次就想吃烤人鱼了。”

　　人鱼小姐怕得嘤嘤嘤，然后趁着奚宁不注意时挑了她的一根面条吃，但下一秒，她就被难吃得流出了眼泪。

　　奚宁狐疑，“怎么哭了？真被吓到了？”

　　人鱼小姐摇头，好奇问：“面好吃吗？”

　　“还好，就是饱腹的东西，有营养就行。”

　　奚宁是个务实派，缺什么补什么，菜全部一锅端了，食物对她来说能吃就行，至于味道，她有味觉，但尚可忍受。

　　人鱼小姐无法理解，决定回到鱼缸喝自己的洗澡水。

　　奚宁艰难咽下面后，重新拿起委托，低头琢磨了一会。

　　说起来，她几个月前还见过这位公爵家的小少爷。

　　当时附近的一个村子黑死病泛滥，很多人害怕传染不想靠近，但他的几位老师都被困里面，最后是他冒着生命危险亲自带着牧师和女巫去救人。

　　在他的仆人来找她买魔药时，她曾远远看过他一眼，从气质和面相来说，这的确是个正义勇敢的人。

　　如今，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以至于让一直注重家族名声隐私的公爵府也不得不找外人帮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