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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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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哦，这个也不错啊。”
倭斗：“美琴从来没戴过这种饰品，你们确定……”
保坂对他理所当然的语气很不满，晃了晃手里的发饰显摆道，“美琴说过，我买的她都喜欢~”
倭斗：“……”
架：“……”
今天乐队练习结束后，藤原和女友有约先行离开，其余几人则应保坂的提议，一起去商场为美琴挑选礼物。
眼花缭乱的饰品间，一条天蓝色的发带闯进了天宫的视线。
这个颜色，弥生应该会喜欢的吧……
“是打算买给鸣海吗？”架见他站在商品柜前发呆，问道。
天宫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那发带拿在了手中。
“不……没有……”想到不久前弥生的话，天宫又将那条发带默默放回了原位。
他们现在的关系，也并不适合送这些。
挑完礼物，一行人在快餐店解决了午饭，这才告别分开。
天宫沿着街道一路向西，路过一家餐厅时，忽然心有所感，抬起头，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恰好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是……弥生？
天宫不由停下脚步。
弥生对面坐着一名西装革履的男人，因为背对着自己，天宫看不到他的脸。
但弥生的表情有些僵硬。
像是对方提及了某些她讨厌却又无法直接拒绝的事情。
“不行……”天宫压抑住想进去一探究竟的冲动，“我答应过她不会再插手她的私事了。”
他低下头，快速往前走了几步，可内心一番挣扎，最终理智还是败下阵来。
“就去打个招呼，之后再离开也不迟吧……”
这样想着，他原路返回，走进了餐厅。
自动门打开，身穿制服的服务人员立即迎了上来，“先生您好，请问您贵姓？”
这家餐厅是会员制，非会员根本不能入内。
天宫不知道，下意识报了姓名。
服务员脸上的笑容虽然没有变化，但语气显然没有那么殷勤了，“实在不好意思，餐厅内已经没有空位了，您用餐的话需要提前一周预定。”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哪凉快哪呆着去”。
天宫依稀猜出来对方是在赶人，于是撒谎道，“朋友预约过了。”
服务员：“您朋友贵姓？”
天宫：“鸣海。”
“羽山家的长子和你同岁，前段时间来家里拜访过，我看他长的不错，为人也稳重，而且他们家这几年在东京的生意发展很好，等你暑假回来，我介绍你们认识吧。”
弥生握着叉子的手紧了紧。
她有些艰难地咽下食物，可那昂贵的牛排却像一块石头，沉甸甸地坠进胃里，让她直泛恶心。
“爸爸已经嫌我烦了吗。”弥生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我才大二，就已经打算把我嫁出去了？”
“哪有！”男人赶忙否认，“你想读书就继续读，出国留学也可以，但不管怎样，你迟早要成家不是吗——只是和他认识一下，如果不喜欢，你妈妈会给你物色其他人——说起来，西园寺家的小儿子你还记得吗，要论家世，他倒是最合适的人选，不过听说他去国外留学了，近期没办法回来。”
“弥生啊，希望你别嫌爸爸啰嗦，但为人父母，总要替子女操心这些，不过你放心，爸妈也不是什么老顽固，如果你有喜欢的人，我们也绝不会棒打鸳鸯。”鸣海正宏和颜悦色道，“假期回来你们就见一面吧。”
不要……
弥生就像个有着强烈逆反心理的小孩，想违逆父亲的一切决定。她知道父亲是为了她好，想为她把以后的路铺得平一些，可是她不想要。
她不想嫁给什么门当户对的少爷，也不想当什么富家太太！再说了，她也压根不是什么大小姐！她只是一个怪物，一个觊觎别人幸福家庭的怪物，隔着玻璃窗，渴求着那些自己永远也得不到的东西！
这样的自己，最好默默消失在某个无名的角落，不要有任何人看见，也不要有任何人记得……
“抱歉爸爸。”弥生撒谎道，“其实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这件事就算了吧。”
鸣海正宏看了女儿一眼，装作不经意的问，“哦，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
弥生苦恼之际，却见天宫跟在服务员身后走了过来。
她就像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那样，死死将他攥进了手中。
“他来了。”弥生快步走到天宫身边，牵起他的手，将他带到了鸣海正宏面前。
天宫心中已经准备好了几条说辞，看到弥生时正要开口，不料对方却突然拉起了他的手。
天宫：“……”
！ ！ ！ ！ ！ ！ ！ ！ ！
他语无伦次的发出了几个含混的音节，脑海中已经上演了一场宇宙大爆炸。
弥生的手指骨节分明，指腹软软的，这么近的距离，他似乎能闻到她头发上的香味。
天宫心跳剧烈。
神游间，却听弥生道，“爸爸，这是天宫飒一郎，飒，这是我爸爸鸣海正宏。”
男人扫了天宫一眼。
短短一眼，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天宫却有种被人看穿的错觉。
天宫表情一僵，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但很快男人便露出温和的微笑，率先向他伸出手，“你好。”
鸣海正宏是何等精明的人，自然不会被这种小儿科的谎言欺骗，只是女儿既然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份上，他自然要给个台阶下。
这顿饭便在三人各怀心事中匆匆结束了。
“给你。”弥生将其中一盒红茶饮料递给天宫，自己则打开另一盒，和他并排坐在公园长椅上，“刚才谢谢了，抱歉啊，连累你了。”
“不，完全没关系。”天宫把手里的饮料从正面翻到背面，又从背面翻到正面，“其实我挺开心的。”
“哈？”弥生差点被呛到，“你是笨蛋吗？被人卖了还帮对方数钱？！”
“不是！”天宫小声抱怨，“因为……”
因为是你啊……
弥生松开吸管，不知为什么，依稀猜到了他心里的想法。
大概是源于懦弱又胆小的自我，弥生从小就对人类眼中表露出的情绪很敏感。
说实话，她喜欢天宫的眼睛，从眼睛就能看出，他是个温柔又开朗的人——与自己的伪装不同，天宫拥有那样的灵魂。
无论是谁他都可以真心接纳，无论什么事他都会温柔以待，像一场和风带来的细雨，不分贵贱地洒进所有人的心田。
弥生对他是有好感的，但这种心情与其说是“喜欢”，倒不如说是“羡慕”。
弥生很羡慕他。
羡慕他有那样温暖的灵魂，羡慕他身上那种自己无法伪装的温柔。
弥生想起那天晚上，望向自己的那双眼睛。
那样的他，怎么可能会喜欢我呢……
“其实我不姓鸣海。”弥生忽然道，“我原本的姓氏是鹿野。”
天宫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过去的事，转过头，略带诧异地看着她。
“小学之前，爸妈收养了我，把我从老家带到札幌，他们对我很好，和亲生子女没什么区别，可是没过多久，妈妈就生了弟弟妹妹……你知道吗，看到他们的时候，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只是觉得讨厌，特别讨厌，我从那时就在想，如果他们死掉就好了。”
天宫闻言睁大了眼睛，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弥生察觉到他的表情变化，心中的情绪如同海浪般翻涌起伏，甚至还夹杂着一丝难以言说的疯狂与喜悦。
是啊，这样才是对的，你怎么可能喜欢我……怎么可能喜欢这样的我……
树叶错落间，透出几缕光线，在他们脚下投下一片细碎的金色光斑。
她笑了起来，“没骗你哦，这就是我的真实想法，一直以来都是，每次回家看到他们黏上来就会觉得特别恶心，爸爸妈妈把我养育成人，但是我却一直在心里诅咒他们的孩子早点死掉。”
是啊……他们是我的恩人，我到底还有什么不满的呢……
“是真的，我就是这样的人，自私自利，虚伪冷漠——”
应该去死的明明是我——
“弥生！”
天宫突然起身，伸手将弥生扯进了怀里。
那簇摇曳的光芒落在他身上，耀眼的金色几乎要把弥生的眼睛灼伤……不止，不止眼睛，似乎连灵魂都将就此消融。
弥生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她伸手想推开天宫，动作间，饮料不慎被打翻在地。
“弥生你才是！”天宫却没有放开她的打算，“为什么非要这样说自己，你明明……”
你明明不是那样的。
你那么温柔，即使是毫不相干的人你都会去帮助，虽然方法有些笨拙，但那是我永远也做不到的事情。
那个只是在雨天踩着水花就能笑的那么开心的你，那个幼稚到会给每一只流浪猫起名字的你，那个总是把真实想法藏在面具之下的你……我全都知道的……所以别再说这种话了，你明明值得这个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西……
天宫在发抖，弥生感觉得到。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再用什么样的借口推开他。
天宫像是气急了，咬牙切齿的说，“为什么非要对自己那么严格，讨厌的人继续讨厌就好了，为什么非要强迫自己去喜欢！你又不是下凡来普度众生的菩萨，为什么非得要求自己平等对待所有人！心里讨厌又怎么样，你也还是对他们很好不是吗，不然他们为什么总粘着你，你以为小孩子都是傻瓜吗，他们才不是，他们也只会挑自己喜欢的人亲近啊！再说了爸爸妈妈在干什么，明明那时你自己也是个小孩子啊，你也需要有人陪伴不是吗！你已经……已经做得很好了，为什么所有人都看不到呢……为什么最后连你自己也要否认自己呢……”
天宫的声音愈发哽咽，说到最后，竟然放声大哭起来。
“天……天宫？”弥生瞪大了眼睛。
第一次遭遇此等状况，弥生也不知该怎么办，手忙脚乱间，她想起了哄英人的招式，于是抱住天宫，一边哼唱着“小星星”，一边轻轻拍他的后背。
天宫果然不哭了。
“弥生……”天宫吸了吸鼻子，忽然笑了，“原来你真的五音不全啊，初中时的音乐课——啊！”
“给我放开！”弥生没好气的踩了他一脚。
“嘶……”天宫捂着那只“重伤”的脚疼的直抽气，却又忍不住凑过去问，“……刚才的‘小星星’，可以再唱一遍吗？”
“闭嘴！”弥生耳尖通红，转头要走，却又想起了什么。
犹豫片刻，她快步走近天宫，扯住他的衣领，抬头吻上了他的脸颊。
“心意……我收到了，抱歉，给我点时间考虑……”
天宫脑子里剧烈的嗡了一声，就此短路。他忘记自己怎么回到住处、怎么在床上躺下的，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诈尸似的从床上蹦起来，手脚并用地冲进厨房，从冰箱里拽出了一瓶红茶饮料，一口气灌了下去。
脸颊上似乎还能感受到对方嘴唇的触感，天宫回忆起弥生的那时的表情，忽然像个痴汉一样傻笑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