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有余》妩媚大人

1、青楼中的红妆

　　燕清酒楼内，莺歌燕舞，轻纱缠绵，一曲毕了，有一曲。酒液木桌滴在地上。
　　包房内，烟国宰相林展鹏斜躺在主桌的软塌上，他年近六十。酒水顺着他油腻的唇角流下，渗入衣领。他眯了眯小眼，黄豆大小的眼珠动了动，随即伸出黑黄的手揽过一个正跳舞的姑娘，抱入怀中。那姑娘在他怀中娇俏地嘤咛几声，张开薄薄的唇瓣“大人，玩得开心吗？”林展鹏眼神迷离，没应话，却抬手一把将怀中女孩轻薄的衣裙掀开，双手在她腿上渐渐向上移动。
　　这时，一旁不知名的小官殷勤道：“大人，听说楼下的花船里有位绝美的姑娘，只是从不露面，大人可否赏光看看。”
　　林展鹏抬眼看了看那小官，来了些兴致。扬手将怀中女孩往地上一推，也不顾她衣衫不整地重重摔在地上，起身就走。脚踏出门外时，斜了斜眼，对包房众人说：“你们继续玩。”随后头也不回地推门走开。
　　林展鹏在家丁的搀扶下走下楼，来到燕清酒楼的湖边。
　　湖面，谁波荡漾，鲤鱼腾跃，夏日晚风裹挟缕缕皎洁月光掠过，泛起阵阵涟漪。明月落入水波，被湖水撕破。倒像个素雅之地。木桥下，一条花船静静地荡着。红花，烛火，好似婚房。梅红花瓣陷在夜色中，朦胧不清。
　　小船在夜色中沉寂，不知花船要往何方走，不知船中娘子何面容……
　　这时，一个小二模样的人路过，林展鹏出手拦住他，问：“这船里是什么人？”
　　那人摇了摇头“小的不知。”
　　林展鹏眉头皱了皱，挥手招来几个家丁，吩咐他们去找到花船中的女子。几个家丁应声跑开。林府的家丁办事很快，不多时，就有人匆忙跑来“大人，这边请。”
　　林展鹏顺着家丁指引的方向走去。一分钟后，他在一条小径
　　上停下，随着花船外两个小丫头脆嫩的一声“请”，林展鹏便抬脚踏上花船。他掀开朱红门帘，抬眼望去。古朴的木桌上摆着一个白瓷茶盏，桌后的座椅上端坐着一个姑娘。她一袭素白长衣，一群上绣着些许淡粉花纹，宽长的袖口搭在腿上。如白玉般修长手指从衣袖探出，指关节染上几抹樱粉。指尖微微颤动，显得娇俏可怜，惹人怜爱。
　　船内高着烛火，烛台上，火红的蜡油顺着蜡烛淌下，滴落在铜碟上。细长的火苗映在那姑娘的脸庞。肤凝如脂，眸若晨光，鼻梁高挺，粉唇似梅，眉如柳叶，两抹红晕缀在她的脸颊上，墨色长发被一支银簪盘起，几缕发丝悄然垂下，精致优雅。
　　林展鹏呆滞了一瞬，半晌后，他慢慢开口：“好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叫什么名字？”
　　对面的姑娘垂眸：“奴婢无姓，名梦颜。”
　　林展鹏挑眉：“好名字，梦颜梦颜，梦中的春颜。你明日便入我府中，不会亏待你，本官再赐你一个姓，就叫林梦颜吧。”
　　林梦颜跪下谢恩，微微抬起眼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浓密的络腮胡里混杂着白酒，黏糊糊地粘在林展鹏的下巴上。嘴唇很厚，像食盘里的香肠，几根胡须黏在上面。黄豆大的小眼在干瘪的脸盘上显得格外扎眼。真是丑得登峰造极。
　　林展鹏挥手招来老鸨：“100两银子，现在就签卖身契。”
　　老鸨从衣兜里掏出纸笔，低下头讨好道：“大人，100两银子就免了，能入大人府中，那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林展鹏绷着脸不理会老鸨的殷勤，招呼来几个家丁：“今日本官便要将林梦颜抬入府内，你们速速给我去准备。”家丁应声离开。
　　林梦颜紧咬下唇，低着头不说话，心中泛起悲凉，“明明是卖我，可这些人何曾问过我的意愿！”其实她从进入青楼的那一刻便知她已再无自由身，往日若真有人看上自己，将自己收入府中也再无天亮之时。她才刚年满15岁，本还有大好年华，可现如今却要困于后宅，余生已成定数。
　　想到这，她便满腹委屈，欲流下泪来。忽然，她只觉身子一轻，失去重力。她定睛看去，只见林展鹏一手托住她的背，一手托起她的腿，竟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林梦颜秀美的脸颊紧紧贴在林展鹏的胸膛，酒味夹杂着汗臭熏得林梦颜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林展鹏粗糙的大手附在她光洁的大腿，酒液未干，林梦颜感受到腿上的黏腻，胃内反胃更甚。哪怕全身都在抗拒，却又无可奈何。几番绝望之际，门帘被掀开。
　　“大人，已经快准备好了。”家丁入门，微微拱手。
　　林展鹏快步出门，林梦颜被几个刚进来的丫鬟请去梳妆。半个时辰后，林梦颜身着喜红婚服在几个丫鬟的搀扶下徐徐走出青楼。
　　青楼外，十里红妆，金银细软，绵延如江水。花轿上，繁花锦簇，金玉满车，美伦美幻，毫不低调地展现着林府的财力。
　　林梦颜戴着红盖头，小心踏上花轿，提裙坐下。林梦颜抬眼望去，朦胧的喜红中透出几缕暖黄光芒，望不清楚
　　轿外，是锣鼓喧天，红绸飞扬，烛灯火亮。轿内，是闷热的空气，腐烂的阳光，15岁的凄凉。
　　“吉时已到—”
　　林梦颜被慢慢抬入府。
　　一个时辰后，林梦颜坐在被装饰得火红的洞房内。
　　洞房里，黑影缠绵。房外，晚风拂过桃树，激起“沙沙”轻响。红鱼从池中跃起，水波倚在月光上。红鱼俏皮，偷走月光跑了。明月如霜，枕在灰黑的云上。飞鸟掠过，撕开柔和晚风。
　　鱼跃，蝉鸣，烛火在风中摇曳，烛光攀上红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