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龙高手》芒果味福灵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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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渐暗，偌大的酒馆仅亮着两三盏顶灯，灯下站着两个格外忙碌的身影，吭哧吭哧组装着新到的桌椅。昏暗的角落里，无所事事的程洛趴在桌上打瞌睡。

　　“洛洛，洛洛，我考上了，我真的考上了。”宋楚恬激昂的嗓音如惊雷划破夜空般，瞬间穿透酒馆沉寂的空气。
　　程洛先是一惊，随即欣喜涌上心头，她下意识站起身张开双臂，稳稳接住扑上来的宋楚恬。
　　为了亲口告诉程洛这个好消息，宋楚恬愣是憋了一个下午。她正在兴奋劲上，抱着程洛又蹦又跳。

　　程洛险些站不稳，仍宠溺地拍了拍宋楚恬的背笑道：“听见啦，听见啦，这会怕是整个西町都听见了！”

　　宋楚恬终于松手，拍起胸脯说道：“你是没看见，老宋比我还激动呢！现在我也是老宋的小骄傲了。”
　　程洛淡定拆台：“某人当初考上江大的是也这么说！”
　　“哪能相提并论呢，这次可是国考，而且我考了第一名耶～”

　　考上江宁税务局自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更何况宋楚恬铆足劲考了两次。程洛内心欣喜程度不亚于宋楚恬，此时并不吝啬夸奖之词：“你真棒！”

　　程洛的夸奖百年难得一遇，宋楚恬得意到忘了形，踮起脚往程洛脸颊亲了一口：“我也这么觉得。”
　　程洛猝不及防，不止有几分难为情，耳根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她下意识看向一旁的林豫冬和白启，两人果然尴尬得不知在忙什么，她果断回了他俩一个尴尬的笑脸。

　　“咳咳……”白启清了清嗓子，试图引起注意：“那个……今晚我请大家吃饭吧，庆祝甜甜上岸。”
　　铁公鸡罕见拔毛，程洛怎么可能放过这种机会，一口应下：“好呀！”

　　宋楚恬终于注意到酒馆还有其他人，转过头冲白启粲然一笑，眉眼弯弯，梨涡浅浅，神色里透着些许自豪：“不行，今晚宋征先生设宴，我是过来接洛洛的，改天再给你请客的机会。”
　　白启被她甜美的模样砸得晕头转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乐呵呵应下。

　　宋楚恬转向林豫冬调侃道：“林师兄今天又来啦！”
　　林豫冬挠着头：“周末没什么事，就过来帮忙。”
　　宋楚恬故意盯着程洛说道：“哦，放假啊！放假不休息来酒馆接着上班，遇上程扒皮啦？”
　　程洛面无表情辩解道：“我没叫他来。”人自己送上门来，她总不能赶出去吧，更何况用着还挺趁手，勤快不说，效率也高。

　　林豫冬帮程洛解围：“对，我自己来的，闲着没事干。”

　　“那～你继续干，我把洛洛带走啦。”宋楚恬一副看戏的表情，拉着程洛出了门。

　　出到门外程洛打起了退堂鼓：“你家人聚会，我去干嘛？”
　　“我姥猜到你一定会这么说，她说七个人不吉利，一定要把你叫上。”宋楚恬掰着手指头数道：“你放心吧，都是家里人。老宋、楚老师、爷爷奶奶，还有姥姥姥爷，你全认识，有外人在我不可能叫上你的。”
　　程洛仍要推脱，宋楚恬不由分说将她直接拖上了出租车。

　　“你有看出林师兄在追你吗？”宋楚恬继续着酒馆里的话题。
　　“我没瞎。”程洛顿了顿补充道：“不用理他，等过几天他下头就好了。”
　　“我倒觉得林师兄人挺不错，而且长得又高又帅，他是不是咱见过长得最高的人？”
　　“那给你好了。”程洛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似乎真有这个打算。
　　“林师兄是人不是东西，哪能给来给去的！”
　　“你爱要不要，我反正不要。”
　　宋楚恬咬着下嘴唇，无语回道：“你说说你，脾气这么古怪，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你呢？”

　　“没有人喜欢我，他们喜欢的是我这张脸。”程洛歪头望向窗外，神情淡漠。
　　程洛不喜欢自己的长相，很不喜欢。从小到大，因为生得好看，不管去到哪，她总能成为焦点所在。然而，她讨厌因容貌而聚集在她身上的各种眼神，或是欣赏、或是嫉妒、或是打量、或是不怀好意……

　　宋楚恬倒抽了口气，盯着程洛的脸颊若有所思。两人相识多年，但她时常感觉程洛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摸不清漆黑的潭底下是什么光景。
　　安静片刻，宋楚恬回道：“我不是人吗？我喜欢的可不止你这张脸。”

　　程洛扯了个笑脸，没有正面回答：“好想快点变老，变老就没这些烦心事了。”
　　“哪有人二十一岁就想着变老的……”
　　“因为时间过得太慢，小时候我希望快点长大，长大后又希望快点变老，不知道老了之后会不会后悔。”程洛抠着右手手背上的伤疤，这是她无意识的习惯，紧张或者有心事的时候，能缓解心头的不安。
　　宋楚恬并不赞同：“我觉得时间过得老快了，转眼我们已经毕业半年多了。”

　　七月份毕业，如今已到一月份。
　　然而，时间对程洛而言一直过得很慢……

　　傍晚高峰期，车子几乎以龟速前行。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了一阵，程洛始终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但句句有回应。

　　下了车，发现吃饭的地点是银升酒楼，程洛嗔怪道：“你怎么没告诉我来银升？”
　　“还不是被你洗脑了，大日子要上银升。而且想让你赏脸，当然要照着你的喜好来呀。”

　　刚一踏进门，大堂经理便认出了程洛，匆匆忙忙跑上来问候：“程小姐，您过来怎么没知会一声？”
　　大堂经理突然僵住，什么情况，程洛脸颊竟印着道唇印！！！虽说之前见过宋楚恬，但不知两人关系如此亲密，心内纠结该不该出言提醒。
　　程洛脸色尴尬，得提前知道才能提前知会呀！她转头看向一旁的宋楚恬问道：“菜点好了吗？”
　　“我怎么知道！”宋楚恬只负责吃，哪里知道其他。
　　不知道还那么理直气壮，程洛一头黑线，接着问道：“那在哪个包厢？”
　　“208！”
　　点菜程洛也不在行，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只对着经理摆手道：“你自己～看着办吧！”
　　经理恭敬地走在前头引路：“明白的，明白的，我来安排，这边请！”

　　程洛不确定是自己看错还是想多了，因为经理时不时回头瞥她。她莫名觉得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似是当着宋楚恬面不方便说话。
　　“有话直说，没事！”
　　经理如释重负：“程小姐，您脸上有东西！”
　　程洛抬手摸了摸：“哪儿？”断没有让经理上手帮忙的道理，她转头求助宋楚恬：“甜甜～我脸上有东西吗？”
　　“呀！你粘上我的口红了。”宋楚恬从包里抽出一张湿巾，极为认真地帮程洛擦拭。
　　见程洛乖乖侧着脸，没有半分不自在，经理一副吃到大瓜的表情。但他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送到包厢门口后强压着嘴角匆忙退下。

　　因堵车耽误了时间，一屋子人早已到齐，只等着她们两个开席。程洛突然社恐，低下头跟在宋楚恬身后打招呼。
　　宋楚恬的姥姥一把拉住程洛的小手寒暄：“哎哟，有段时间没看见洛洛，长得越来越漂亮了！你比我们甜甜还小两岁是吧？”
　　“是，小两岁。”程洛比正常读书的小孩早了一年上学，而宋楚恬刚好晚了一年。但年龄不能说明一切，一个早熟，一个晚熟，大多时候是程洛在扮演姐姐的角色。
　　“你找的哪家单位呀？你肯定不用愁，从小就比甜甜聪明。”
　　宋楚恬立马抗议：“姥姥，我也不差的！”
　　楚嘉茵打断道：“妈，让她们先坐下吧。洛洛，你跟甜甜坐一块。”
　　“哦！”在场的人程洛确实都认识，但毕竟不是自家人，还都是长辈，多少有几分拘谨。

　　见人到齐，宋征才招呼服务生上菜。

　　工作的话题糊弄过去，程洛不露痕迹松了口气，附在宋楚恬耳边低语道：“你不是说楚老师气消了吗？”
　　宋楚恬有着超绝钝感力：“消了呀，刚不还跟你说话吗？放心吧，你店都快装完了，还能让你拆掉啊！今天主角是我，你保持低调就行。”

　　程洛冷哼一声，她怎么能指望一个傻白甜看出端倪呢，楚老师刚刚分明不想让姥姥知道她准备开一间酒馆。
　　毕竟，她和宋楚恬两人自高一起便分在同一个班，同一间宿舍，而后历经高二文理分科，大学专业录取、分班、分宿舍，始终没有分开过。现在，一个根正苗直考上了江宁税务局，前途一片大好；一个不顾劝阻开了一间酒馆，甘愿与杯盏为伍。

　　一桌子人各说各话，并没有人留意他们的对话。

　　宋征突然诧异道：“您好，我们没点东星斑啊，是不是上错菜了。”上一道菜已然看着眼生，这道绝对不是他点的。
　　服务员拿起小票一看，确实没点东星斑，只得将盘子重新端起，打算出去问个清楚。
　　宋楚恬想起刚刚和经理的对话，便拦了下来。
　　正在服务员左右为难之际，经理亲自端了菜进来，咧着嘴说道：“这是水晶虾仁，程小姐已经将账单结好了，祝各位用餐愉快！”
　　也不等众人反应，他便伸手将服务员一并拉了出去。

　　姥姥一听急了眼：“洛洛，你怎么偷偷把账结了，我们是请你过来吃饭，不是让你来结账的，你这样我们以后怎么敢再叫上你。”
　　程洛半点人情世故都不懂，此时居然困惑自己何时结过账？
　　宋征附和道：“是啊，哪有让小孩付钱的道理！多少钱，叔叔转给你。”
　　程洛急忙摆手：“不用，我……”她最怕这种推拉的场合。
　　幸得宋楚恬理清了来龙去脉，替程洛解围道：“爸，酒楼是洛洛家开的，她应该不用付钱。”
　　“洛洛家开的？”这事连楚嘉茵都不知道。
　　程洛讪讪摇头道：“也不算，我奶奶的。”
　　程洛从未在宋家人跟前提及家世，所以他们并不知晓，此时少不得一番感叹。

　　接下来完全没按菜单上菜，基本以程洛的口味为主，再辅以银升的招牌菜，牌面与马屁二者兼得。
　　结局自是白嫖一餐，大家心情更上一层楼。当然，程洛除外。
　　事实上，她并不喜欢和宋家人一块吃饭。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场景，六岁之后她再没体验过。初识宋楚恬之时，她心里头有羡慕，有失落，更有嫉妒，甚至，嫉妒占了上风。
　　后来，宋楚恬的无限示好融化了她的心，她渐渐喜欢上宋楚恬，但并不意味着不会有失落感。

　　临出门前，程洛半抬眼睨了经理一眼。天杀的，献殷勤也不知道提前通透一声，整得人怪尴尬的！
　　经理当即敛了笑，站在一旁惴惴不安，直到程洛上了车才重重松了口气。明明不是正经老板，却比老板还难伺候，幸好一年只来一两次，否则他的小心脏真扛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