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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献方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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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策沉默片刻，轻声问道：“天下纷乱将起，可有百姓能得安宁的一日？”
“公孙先生，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不到最后关头，仙神也不敢妄言。”
南初不愿掺和人族皇权之事，爱谁当皇帝便让谁当，他只在乎自家念念的安危。
“公孙先生，我不知道你们来这里想要怎样的答案，但我可以承诺，在不危及自身的情况下，会帮扶人族一二。”
俞时念这话，让包大人他们如同打了一剂强心针。
“只是我一人能力终究有限，仅能尽力保留华夏的火种。”
她先把帮忙的限度说清楚，要她去帮扶朝廷，想都别想。
就冲那些“女子不得科举”“夫死需守节”的律法，俞时念怕自己先成了要推翻大宋的人。
“俞姑娘，这世道艰辛，你能出手帮扶一二，已是万幸，岂能事事尽如人意。”
包大人他们感激俞时念将来会出手救助凡人，在他们看来，俞时念出手，便等同于南初也同意出手相助。
“在我看来，包大人你们为民做主、为民申冤，才是最尽人事的。不是每个当官的，都能像你们这样不畏权贵。”
说着，俞时念从袖中取出几样东西：一张画着精细尺寸的图纸、几样泛着冷光的铁制产钳，还有两张写满字迹的纸。
“包大人，这是产钳，可助女子难产时母子平安。这张是酒精配方，酒精能消毒，产钳用前必须用酒精擦拭，否则容易引发感染，二者必须配套使用。”
她指着其中一张纸，上面除了配方，还画着几个简陋的蒸馏装置，
“只是酒精提纯需要‘隔水加热’，用铜壶盛酒，再将铜壶放进装着水的铁锅中烧，水汽加热铜壶，酒蒸汽遇冷液化成高浓度酒精，寻常百姓家的陶罐耐不住高温，得用铁匠铺打的铜壶铁釜才行。”
俞时念顿了顿，又拿起另一张纸：
“这张是产钳的锻造要求，钳口要磨得圆润，不能有尖刺，不然会划伤产妇和孩子。若能推广开来，不仅能让妇人平安生产，连家畜生产都能用上。”
“俞姑娘，这器物是否有效，还需查证。”包大人拿起产钳，眉头微蹙。铁制器物入产房，在稳婆看来怕是“不吉利”。
“包大人，找稳婆一试便知。”
俞时念见连包大人都这么在意这些所谓世俗礼节，而非人命，她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说话的语气压低了，却句句带锋。
“我原可以自己去请接生婆试验，可百姓信的是开封府。告示一出，比我自己去再三推广都管用。”
她伸出三根手指，一样一样地说明这两样推广面露的难度。
“第一，产钳要精铁，民间小炉一年也攒不出几斤，非得官府出面调矿不可。
第二是钱。蒸馏酒精得用铜壶铁釜，一户中产之家都置不起，初期只能官家先贴钱，做了样品专供军营和官医署。
第三点，也是最悬的，怕朝廷经费不足，万一户部一句‘糜费’，这事儿就得黄。”
说到这儿，她指尖轻点那张写着酒精配方的素笺，声音更加轻了，却句句直戳人心。
“这酒精，擦刀口能止血，洗箭创可防化脓。前线将士若随身带上一小壶，活命的机会就多三成。产钳救的是母子，酒精救的是兵士；两件事捆在一起，朝廷算账时，也能多点底气。”
俞时念看着桌上的东西，目光诚恳：
“我不求什么诰命，也不要什么赏赐，只希望这两样东西能真正用之于民，不被束之高阁。”
“为了让推广更顺利，我还想提议：先从军营和开封府辖内的官办医馆试点，军营用酒精处理伤口、用产钳帮随军家眷接生，医馆则面向百姓推广，若效果好，再逐步向全国推广。”
包大人看着桌上的产钳、图纸和配方，又听俞时念说得条理清晰，这两样东西确实对大宋有益，他眼中露出动容之色：
“俞姑娘放心，这酒精方子对军中意义重大，本府定会说服官家下旨，让产钳与酒精配套推广。本府回开封府后，便找稳婆与军中医官测试，若有效，半月内便奏请官家。至于试点之事，本府会先与枢密院沟通，争取尽快落实。”
“如此，便多谢包大人了。”俞时念笑了笑，她知道，这一步走对了。
南初在一旁看着她，眼中的温柔更甚。
她想做的事尽管去做，她考虑不到的地方，他会悄悄补全，总之不会让她的心意白费。
第一次拜访就接到俞时念交托的这么大重任，包大人压力也很大。
那几样产钳的样式虽精妙，却需接生婆精准把控力度，酒精消毒的法子更是颠覆以往接生习惯，容不得半分耽搁。
连南初和俞时念再三挽留他们用过午膳再离开，他都连连摆手，攥紧怀里俞时念手绘的产钳使用图解，带着随从脚步匆匆离去，一心要找城郊稳婆试验，即刻验证产钳和酒精的效果。
见包大人一行人这般急切，只为尽快推广这两样能救女子性命的东西，连一口热饭都顾不上吃，俞时念心里既有暖意又添了几分动容。
她原本已备下两盒云霜亲手做的莲花酥和岭南的荔枝，当即又转身添了几罐密封好的消毒酒精、一包止血散，还特意附上一本亲手批注过的《母猪产后护理》。
书中的扉页上她还特地用朱笔圈出了“产后消炎”“创口保护”等可类比应用于人体的关键知识点，方便稳婆和医者参考。
送走包大人他们，俞时念径直走进书房。案几上摊着她先前写的草稿，有基础卫生知识、简易接生流程，还有几页未完成的“女子学堂章程”。
她指尖摩挲着纸页，眉头微蹙，思索着除了接生技术，还能从哪些方面帮衬大宋的女子。
她是先是普及基础医术，还是争取让女童有机会识字，亦或是建几个工厂专门雇佣女工？
“念念，你对女子总是格外怜惜，只是这世道男尊女卑根深蒂固，单靠你这点心思，不过杯水车薪。”
南初端着一杯热茶走进来，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
他并非不赞同俞时念行善，只是见她整日围着这些琐事忙碌，连和自己说句话的功夫都少，心里难免不是滋味。
赚取功德的路子不止一条，他们斩妖除魔救下一城百姓，所得功德可比这实在多了，可他的念念偏选了最费心的一条。
为了让产钳能真正推广开，她不仅反复打磨样式，还毫无保留地交出酒精提炼方法、消毒步骤等秘方，就怕世人目光短浅不识货，白白浪费了救人的法子。
这份用心都给了旁人，反倒显得对他格外忽视。
俞时念抬头看向他，眼神澄澈而坚定：
“我知道单我一个人改不了这世道，但能让那些临盆的女子多一分活下来的机会，让她们能看着孩子长大，哪怕只是继续艰难求生，这也是给了她们选择的权利，不是吗？”
天下大势从不是一人能撬动的，她眼下没法扭转历史潮流，可多救一个人、多帮一个家庭，这些小改变积少成多，总能慢慢透出光来。
“我懂念念的心思。”南初走过去，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眼底的委屈渐渐化作温柔，“将来或许念念能见到你期盼的那一幕，也未可知。”
天机早已因俞时念的到来而混淆，世间法则隐隐混乱，三界各方势力都盯着这乱世想浑水摸鱼，攫取天道功德。
南初原本只想陪着俞时念安稳度日，不愿掺和这趟浑水，可看着她这般执着，便忍不住盘算着，怎样才能借着这乱世局势，为她多攒些功德，护她周全。
眼前这人姿容俊逸出尘，举手投足都带着几分神仙气韵，此刻话里藏话的模样，彻底勾住了俞时念的好奇心。
她最忍不了的就是猜谜，当即往前凑了凑：“阿初，你肯定知道些什么，快快从实招来！”
话音未落，她干脆手脚并用地扑倒南初，整个人缠在他身上，下巴抵着他的肩头耍赖：“你不说，我就不下来了！”
温香软玉满怀，鼻尖萦绕着俞时念身上淡淡的清香，本就极其考验心智，何况怀里的还是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南初瞬间心猿意马，耳根微微发烫。
他抬手轻轻扶着她的腰，无奈又宠溺地开口：
“南方临海之处，藏着位异世之客，已在当地盘踞十几年，暗中积蓄力量，颇有潜龙在渊之势。若是她能抓住时机趁势而起，念念所盼望的女子能得安稳的景象，说不定在我们回去看望岳父岳母前，就能看到了。”
俞时念猛地抬头，眼睛瞪得圆圆的：
“你是说……男尊女卑的格局，真的能变一变？”
南初这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那位异世之客定然要做一番颠覆世道的大事。
她瞬间喜上眉梢，搂着南初的脖子晃了晃：
“阿初阿初，我们现在就去见她好不好？这么厉害的人，我一定要亲眼见见！”
南初见她这般雀跃，不忍拂她的意，当即点头：
“好，念念想见，我们即刻就可以动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