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一无二》月之水晶

5、第三章-噩梦

　　大哥哥一步步向他走来。而他因为太过恐惧，身体违背命令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木然地看着大哥哥走到他跟前，伸手掐住他的脖子。

　　他快透不过气了！

　　他本能的挣扎起来，尽管他已经很用力地去抠掐在脖子上的那双手，但它们依旧无情的紧掐着他不放。他的两只脚也使劲地蹬着，毫无作用。

　　“我给过你机会的，”那个大哥哥说，表情冷淡。“游戏结束。”

　　大哥哥的脸开始变得模糊不清，窒息的痛苦已经感受不到，眼前像被一片花白的电视屏幕笼罩，刚开始只有黑色白色的点，渐渐的，眼前被红色占据，紧接着，就是永久的黑暗。

　　赛巴斯汀惊醒过来，猛烈的动作让沉稳的木制办公桌也跟着颤了颤，摆在桌上的东西狠狠摇晃了几下。

　　他缓过口气，按住已经滚到桌边摇摇欲坠的钢笔。

　　什么奇怪的梦？他问自己。

　　低头看见刚才被他压在身下的资料，照片上的孩子们正冲着他笑。

　　是受害者给他托的梦吗？

　　抬手摸上脖颈，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那种感觉。

　　太过真实了。他想。

　　后来，经过他们的不懈努力，凶手终于浮出水面，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看着凶犯的照片，他震惊的说不出话。

　　自那以后他又梦见过两次类似的情景，而照片上的少年赫然就是反复出现在那几个梦里的“大哥哥”。

　　这时，他的一个同事突然说，他的儿子和凶手读的是同一所学校。于是他就和这个同事协作完成了抓捕行动，只可惜最后抓到的却是凶手的尸体。

　　他们不明白这孩子最后为什么要跳楼，法律对犯了罪的青少年还是很宽容的。

　　后来他知道了，因为他再次做了一个梦。

　　这天晚上他回到家给自己做了一顿犒劳晚餐，吃完以后他把盘子放进水槽里，洗个澡就躺上床睡了。

　　他实在累极，躺了没一会儿就开始做梦。

　　他梦见自己经过教室蓝色的门框，走在学校一楼的走廊里。现在正是课间休息的时间，学生们在这里聊天，嬉闹，但都跟他没有关系。老师叫他过去会是因为什么事呢？他想。

　　“我看见你爸爸了，他怎么来了？”

　　说这话的是他的一个同学，这人他认识，因为他经常问这个同学借作业来抄。所以他抬头看了看跟这个同学聊天的人，他见过这个人的父亲，是个警察。

　　“好像是来抓什么人吧，听说那个连环杀人犯就在我们学校，太可怕了。”

　　听到这里，他顿了顿脚步。然后继续向前走，到了教师办公室门口，他停下了，小心翼翼地往里看去，他的老师正和什么人说话。他把头往里凑了凑，想看清楚那两个背对着门口的人里是否就有那个人的父亲。

　　他们距离门口有点远，听不清在说什么，但当他们侧过头的时候，他看到了，确实是那个人的父亲。

　　他们没穿警服可能是为了不引起恐慌，也可能是为了不惊动他。

　　他缓慢地往后退去，转过身，往教室走去。他打算去拿书包，然后开溜。冷不丁迎面撞上一个人，来不及说些什么，他急着回教室。但那人不依不饶，挥舞着拳头非要他道歉不可。

　　无聊。他想。

　　绕过那人，他沉默地往前走，侧过头用余光留意着办公室门口。

　　那人骂骂咧咧的走了，经过办公室的时候好像还提到了他的名字。这可能引起了里面人的注意。他看到老师和那两个人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眼睛在走廊里扫视，直到看见他。

　　“那个穿黄色T恤的同学，别再往前走了。”那个人的父亲高声喊道。

　　走廊里的学生在那一瞬间都停了下来，不再聊天，不再嬉闹，就像被按了暂停键。然后，那些人一齐看向他。

　　他跑起来，企图从教学楼的后门出去，但他远远地就看见门上挂着的链条和那把大锁。学校年迈的保安老伯又忘记取下那条锁链了，他想。

　　于是他转而跑上楼，一层层地往上，身后是混乱的脚步声和叫喊声。

　　他好像撞到不少人，但他不在乎，他只能向前跑，不停地跑。

　　尽头，是一扇通往天台的门。

　　他撞开关得并不严实的门。

　　天台，呵，他笑了一下。

　　果断地往前，用力登上围栏，双手紧紧攀住铁丝网。但是不行，他的鞋底打滑。脚步声已经很近了，来不及用手脱，他拿鞋跟相互蹭着，原本就偏大的运动鞋经不起这么折腾，很快就掉到了地上。他里面没穿袜子，他也没有完整的袜子可以穿。他用脚趾勾住铁丝网，一步步向上攀爬。

　　早年涂抹在铁丝上的白色油漆已经脆化，在他攀爬的时候伴随着铁锈一块块往下掉，有些黏在了他的手掌上，脚上，有些落在他的头发上，衣服上。像永远抹不去的印记。

　　他爬下围栏，站在单薄的墙边，手背在身后紧抓着铁丝。他听见老师和那两个警察对着他喊了些什么，但他没听清，他的脑海里满是自己杂乱的心跳声。

　　被抓住我就完了。他想。

　　他低头往下看去，围观的人里有举着手机的，有受到惊吓捂嘴的，有嬉笑看热闹的，形形色色的人此起彼伏。老师们尽力维持着纪律，把人群分开，给他的下方留出一大片空地，好像在对他说，跳吧。

　　是啊，跳吧。只有这样了。

　　在下坠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极速退去的蓝天和围在天台四周的白色铁丝网，他想起了他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