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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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栖羽又再外面逛了一会儿，看着流民逐渐多起来，江莞的百姓也开始有一点恐慌，怕疫病顺着传到城中来。
州长已经收到了关城门的请求，一直摇摆不定。
林栖羽回到州长府时，去监工的马车也到了，他只需去简单看一眼，于是将跃遥留下了，叫他找人去把沈圆圆追回来。
“大人您等等我！”
林栖羽上了马车，有些潮式的指尖拨着车帘，等跃遥给他拿大氅来。
“你去，把圆圆找回来之后就让她呆在府中不要乱走，一切等我回来再说。”林栖羽把大氅接过来，铺在自己腿上。
“大人您注意安全。”跃遥仰头对着他。
林栖羽点头，然后撂下了帘子。
新桥建在城北渡河那里，离城中府上有些远，乘马车至少要行小半个时辰。
这边就算到了三九也不会太冷，所以马车上都不会放炉子，也不会装很厚的帘，晃晃悠悠行驶的时候，帘子漏出缝隙，还会往里面灌风。
林栖羽两只手都揣在大氅底下用自己腿上的体温去暖手。
原本他是最爱在车上睡觉的，摇晃的感觉很容易叫人犯困，但这种温度下还是难了点儿。
林栖羽坐直，强撑着眼皮，终于驶出城内时，少了房屋的遮挡，风更大了些，直接掀起轻飘飘的车帘，让他看见了外面的样子。
一个人在他们用剩下的砂土那儿挖什么东西。
但只能看见他的上半身，还有不断抬起落下的手。
穿着和早上见的人一样的麻衣，颜色风格都像是湖芜那边喜欢的。
这两城虽然挨着，但口味品味都不尽相同，江莞这边爱吃淡食、穿浅衣，湖芜那边却喜吃辣、穿深色。
都是麻衣，江莞百姓多穿白、灰，湖芜几乎满大街都是棕黑。
林栖羽来这里之前就打听过，这两地的人还因此吵起来不止一次。
所以那个人八成是从湖芜来的，但是一直在这边还是和那群人一起逃灾到这边的就未可知了。
那堆砂土底下什么都没有，林栖羽没什么可担心的，而且过两日他们的人便会将那些都运走。
林栖羽便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监工任务顺利，工事已经结束，这会儿任何人都是是没法子从这儿上捣乱的。
林栖羽只管做自己分内的事，其余闲事他半点儿都不想管。
于是他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还伸手按住了乱飘的布帘。
沈圆圆运气不错，在下大雨之前裹挟着一袍的妖风回来了。
她擦了擦满手的土，脱下冻得冰凉的外袍，随手丢在床上，欢脱地跳过门槛，从堂前穿过去找跃遥。
“跃遥！快给我烧壶水来！”
正近午时，跃遥此时在伙房里给厨子打下手，闻言探出头来，只在门口露一个脑袋：“小声些！大人怎么说的你忘了？”
沈圆圆不听她哥的话，却很听林栖羽的话，她总是全名全姓地叫他，跃遥便找到机会就狐假虎威地训她：“这不是在自己府上，要礼貌些，这样大喊大叫干什么？”
这确实是林栖羽的原话，沈圆圆瘪嘴，走过来有样学样地蹲下，无聊地一根一根往灶坑里添柴。
她揣着手，仰头看膳房里的人忙前忙后，觉得自己碍事时就往一边靠一靠，也不管衣服上会不会蹭上油和灰。
跃遥把烧好的水给她拎过来，挺着胸脯问：“你怎么这么闲？”
“我哪里闲？明明是你让我早点回来的。”沈圆圆把壶拎在手上，也不动。
“不是我，是大人叫你早点回来。”他纠正道。
跃遥十八，因比林栖羽小几岁，就总被当做小孩子，现下终于遇见比自己还小的了，很想过一把大人的瘾。
“你怎么每天都把自己弄得这样脏？去洗个澡，回来就能吃饭了。”
“哦，”沈圆圆拎壶走了一半，才想起什么一样突然回头，“嫂子还没回来吗？”
“什么嫂子？”跃遥板起脸，他可谓比林栖羽更仇视沈执舟，“别叫大人嫂子！”
“嘁——”沈圆圆拖了长音，跑出去，“就是嫂子！他是我哥的，虽然我哥人不怎么样，但谁让有我这样可爱的妹妹？”
“呵呵。”跃遥露出一个满具嘲讽的笑。
“而且——”沈圆圆像是气人不够一样，说出了那个让跃遥崩溃的事实，“我嫂子，也就是你家大人，已经和我哥睡啦！”
“你！”跃遥恨恨地指着她鼻子，却没话反驳，最后只得甩袖：“粗鄙不堪！”
“跃遥！”
他的运气显然就没有沈圆圆那么好了，说这话时刚好叫进来的林栖羽听见。
跃遥回头，沈圆圆闻声快跑。
“怎生如此没礼貌？”林栖羽拢了下大氅，接着大迈了几步，抬手两指捏住跃遥的耳朵尖，轻松将人薅走了。
跃遥跟林栖羽回了客房听训。
“怎么说她也是主人家，而且还是女孩子，怎么能对女孩子那样说话？大人平时怎么教你的？”
林栖羽蹙着眉，跃遥早先就跟着他。
他上学晚，一些启蒙教育都是林栖羽一点一点教起来的。
林栖羽不善与女孩子相处，所以牵连跃遥从小到大也很少接触女孩子，林栖羽甚至有点怪自己，是不是自己太逃避太极端，才没有教好跃遥。
跃遥不清楚自家大人在想什么，只觉得他是为了人家不管自己家孩子，心里无限委屈，小声嘀咕：“她哪里像女孩子了？”
林栖羽听见登时一口气喘不上来，更觉后悔，心里不是滋味，却不能在此时败下阵来，唤了一声：“跃遥。”
“我知道错了。”跃遥讷讷。
这个小插曲就暂时这样过去了，林栖羽叹气，很希望他能懂自己的用心。
城门是不可能草率关闭的，若是拒收流民，江莞的名声该遗臭万年了。
好在两日过去，疫病还没有带进城中，像被一个保护罩罩住，所有病气都被挡在了外面。
只是流民越来越多，现在不止胡同里，就连大街上都是卷铺盖睡觉的人，只要一出门，走几步就能遇到一个草席，有点甚至连草席都没有，就那样幕天席地地睡在那儿。
竟然还睡得很死，怕是有人从身上踩过去都踩不醒。
一定是累得狠了。
这下消息藏不住，官府张贴告示出去，叫百姓尽少出门。
这下城里马车也没法走了，道就那样宽，都不容易，他们不愿意去赶人，只好临时出了车马禁行令。
天好起来，工程收尾也要提上日程，赶在疫病扩散到这里之前结束。
林栖羽又要开始从早陪到晚，州长不好意思地给他解释情况。
马车无法通行，林栖羽便要自己先走到城边去，再驾车到渡河。
林栖羽说没关系。
他前脚刚走，后脚州长就收到了湖芜送来的求援信。
这场疫事太过严重，死亡人数激增，医馆大夫按照以前经验配制的药作用微乎其微，只能拖延一点时间，还是无法治愈。
现在城中病的人太多，对症的药也见底了。
起先官府还能管得住，不让已经染上病的人出城，现在城里几乎只剩病人，他们愤然群起，堵在城门口要出城。
州长在家里愁得直转圈，湖芜压根开不了城门，他们的药也送不进去，人更不能放出来。
州长夫人也在一旁叹气，还顺手把剥完的豆子喂给在一边数菜的沈圆圆。
“舅母，”沈圆圆托着腮，“我可以去的。”
“你去什么去？”谢芳蕤想写没想就驳回了她的请求，“你还怕外面不够乱是吗？”
“我不是只会添乱的！”沈圆圆争辩。
高清远攥着书信回头：“你舅母不是说你添乱，是现在外面太危险，你去了帮不上忙不说，自己再染上病怎么办？”
外面天很亮，但冬日的太阳再怎么大也热不起来。
“我已经给京中传书了，看朝廷怎么安排吧。”
若朝廷叫他自己处理，那只能认命。
此等大事他无法拿主意，现在的情况进退两难，就算最后解决了，也不会在两方都落好。
这要被一人一口唾沫喷死的事，太少的人敢做了。
但沈圆圆这小姑娘不会想那么多。
出城被拒绝当晚，她就趁着舅父舅母熟睡，趁着夜色偷溜出城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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