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茴香 二》薄荷的薄

3、你好，新世界 二

　　“护士长，三十床的病人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每天早上睁眼后开始发愣，不怎么出声，更别说动弹。”

　　“而且，她居然把卫生间叫茅厕，好像连马桶都不会用。”

　　“你们都不知道吧，她醒来后第一句话“姑娘，不知今夕何年，”我还以为是哪个古代爱好者。”

　　“不会是穿越剧看多了，看迷怔了吧，哈哈哈。”

　　“说什么呢，病人是让你们这么讨论的吗？”护士长瞪了几人一眼，那些人纷纷不再开口。

　　不过，那个女孩子确实怪怪的，好像什么都不太了解，不会真伤到脑子了吧？护士长思考了会儿，去办公室找了趟三十床的主治医生。

　　我坐在窗边，芝麻粒一样的玩意儿在乌漆嘛黑的路上乱窜，它叫车，“车是用来干嘛的？”

　　我忍不住锤着脑袋，明明昨天还想起来的。

　　“对，和马车一样，用来拉人的，很贵，能换好多粮食吃。”我自言自语道，殊不知吓到了走到身边的护士长。

　　她皱着眉头，顺着我的视线看向外面，没什么特别的，护士长试探问了问：“等下有个检查，我带你去好不好？”

　　我重复着她的话，“检查？”检查是什么？我努力回想，却什么都想不起来，我紧张地咬住嘴唇。

　　“快想起来啊，那天明明看到的，什么是检查？”脑袋再次胀起来。

　　护士长忙安抚我，“想不起来就不想了，我们去看医生，说不定他知道怎么恢复你的记忆呢。”

　　我抬起头看她，不知是不是因为脑海中雾气朦朦的样子，连带着眼前也有一点模糊。医生？大夫，那便去吧。

　　护士长听三十床有些迟钝的回答她：“好。”她松了口气，将人扶着，挪到推来的轮椅上。

　　医院大楼十层，心理科室。

　　有些秃顶的男医生翻了一沓子检查，“她现在存在认知障碍？看单子，身体没问题。”

　　护士长回答他：“所以带人来你这儿了，郑医生。”“她家人呢？没来陪同？”“她是个孤儿。”

　　“行吧，我先给她做个测试。”“科室还有一堆事儿，我晚一会儿来接她。”

　　我听着她们的话，不知所以，不过，倒听懂了孤儿两个字。郑医生掏出一沓纸，“来，我们随意聊一聊，不要紧张。”

　　“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他按动一只笔，应该是叫油笔。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垂下。大姐姐的名字？只记得很耳熟，旁的，半分也没想起来。

　　“不要紧张。”郑医生还是以一副亲切的模样笑，他把手往上抬了抬：“你看，有绿植，有阳光，周围很舒适的，你可以放轻松些。”

　　我很小声地回答了句：“是。”郑医生觉得挺有意思：“为什么会回答是，一般，都会回答好。相较之下，“是”会不会严肃了点。”

　　我没吭声，同婶娘在一起久了，我就发现，只要低眉顺眼一点，婶娘的心情就会很好，让我去做苦工的时间也会短许多。

　　“能不能自我介绍一下呢？”郑医生温和问道。

　　“……”

　　郑医生又问了很多问题，我不敢再回答，一方面因着我很混乱，许多东西都分不清，更不清楚他所说之话的含义；另一方面，如果答错了，他们会不会像抓住中世纪的女巫一样，把我架在火架子上烤？

　　脑海浮现出大姐姐看过的书，人们举着火把紧围在穿长裙的金发女人身边，呐喊着“烧死异类”，我不禁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