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茴香 二》薄荷的薄

2、你好，新世界 一

　　“呼。”

　　“呼。”

　　好黑，浑身酸痛，像是又被婶婶拿着擀面杖打了顿。我又犯什么错了吗？

　　四周噪杂的声音越来越大，我费力睁开眼，一个怪模怪样的男人正低头看我。

　　我有些害怕，他不断地说话：“方女士，方女士，你现在能听清吗？”他在说什么？我想跑，腿却像扎进土地里生根一样，动弹不得。

　　我着急，越来越喘不上气，那个男人见状，立刻将手伸了过来，我更害怕了。

　　他要干什么？

　　胸口闷涨，我想大喊，喉咙也像塞满棉花一样。

　　走开，你走开啊。

　　我上气不接下气，再次晕了过去。

　　黑暗来临的时候，临死前的最后一丝记忆涌上来。

　　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黑色，无尽的黑色，远处有许许多多萤火虫飞来，我好奇地伸出手指。

　　不是萤火虫，是热热的光点。鬼火吗？我再次环顾四周，原来地府长这个样子，和村里人说的不一样。

　　手指上的温度更高了，“鬼也有知觉吗？”我好奇得很，认真打量着放光的小东西。

　　它钻进我的皮肤里，消失了，我吓得甩开手，周围的萤火虫纷纷飞来，我赶紧爬起来跑。

　　没有用，它们把我围住了。脸上，胳膊上，身上全都热热的，怎么办，要被吃掉了，“哇，”我情不自禁地放声大哭。

　　咸咸的泪水流进嘴里，紧随其后的，是铺天盖地的陌生记忆。

　　“院长，再讲讲，我的姐妹长得和我像吗？”小女孩穿着朴素的衣服，垫脚扒着比她高的桌子。

　　老人有些无奈，她推了推脸上奇怪的物件，好像叫眼镜：“像极了，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方茴啊，你都问一百多遍了。”

　　方茴嘟着小嘴：“人家好奇嘛，孤儿院里的小朋友都没有姐妹，但人家有。可惜，她现在回天上，不能陪我玩了。”

　　老院长微不可查地叹气，她伸出胳膊想抱抱小女孩，却有点犹豫，她狠下心，收回了手：“练字去，等一会我可要检查的。”

　　“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哈哈哈，方茴是根草。”这里是学校？我接收着讯息，模模糊糊的对那些场景有了印象。但不知为何，脑子越来越胀。

　　“滚开！”十几岁的女孩听着同学的嘲笑，再也忍不住。

　　“为什么打架！”老院长不在了，眼前的中年男人是新院长，他猛拍着桌子，“人家有爹有妈，你跟人较劲有意思吗！打赢了你就不是孤儿了吗！”

　　女孩一语不发，紧紧咬住嘴唇，努力不让眼中的泪水流下来。我摸了摸嘴，好像也能尝到血味。

　　“经理，我只是打在他头上，没扇他耳光，而且是他先动手动脚，我才揍他的。”对方不听解释，甚至满口歪理，面上还带着稚气的年轻女子发了好大一通火，“你有毛病吧，什么叫不就摸了一下？这么喜欢叫唤客户是上帝，你自己扒开衣服送给人摸去吧！老娘不干了！”

　　“哎，大爷，看清楚，那儿有监控，”眉眼间成熟了不少的女子指着远处的电线杆，“杆子后边就是，我只是路过，看你倒在地上，扶了你一下。”

　　“哎呦呦，疼啊，不是你撞得，你干嘛扶我，小姑娘，我刚刚可打110了，你别想抵赖。”老人坐在地上，两只手抱着腿，时不时偷瞄一眼。

　　至于监控，衣衫脏兮兮的老人探头看过去，不屑一顾：“那儿监控早坏了，别想蒙我。”还是个惯犯，女子一听，气笑了。

　　“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根据你店门口的摄像头显示，人确实不是你撞的。”一名警察又去劝起大爷，他身旁的另一名警察举着录像的仪器也跟了过去。

　　……

　　脑子胀得快炸开，我忍不住抱着头在地上打滚。

　　不知过去多久，脑袋终于舒服一些，等再睁开眼，仍身处于那片陌生的地方，我太累了，来不及多想，没一会儿又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