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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   下过雨的四月的清晨,天地焕然一新,山上的草木绿意更盛。

      住在山上老屋里的乔牧和他抱回来的那只狗崽,仿佛从此也迎来了新生。

      汉子以后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早食只是胡乱地啃一个喇嗓子的糙馍馍了。

      小狗崽的主人从此也多了一个,他会温柔地用额头来蹭自己的狗脑袋。

      今日二人吃的早饭,江珧虽做的简单,只是热了昨日剩下的把子肉和馒头,一道凉拌苋菜,再煮上一锅简简单单的米粥,乔牧都觉得美味至极。

      昨日的宴席上还剩了两大碗没用过的把子肉,还有十几个白面馒头,江珧说要尽快吃完了,以免放坏,所以二人一早上就吃起了大肉片子。

      “还是要养些鸡鸭,以后早上就可以煮鸡蛋吃,炒鸡蛋能夹在馒头里,再腌上一些咸鸭蛋和粥一起吃。”江珧看着面前的汉子呼噜呼噜地喝着一大粗碗的粥,用手抵着唇偷偷笑了笑。

      以前没有和乔牧在一张桌子上用过饭,现在发现,果真有趣。

      看着心爱之人吃自己做的饭吃得香,让他很有成就感,所以就不由地开始想以后早上还能做些什么给要出去下力气干活的汉子吃。

      江珧和爷爷家里以前是养了鸡鸭的,只是几个月前爷爷生病,都被江珧宰了给爷爷补身体吃了。乔牧见天儿地出去打猎做工也照顾不来,就没有养这些家禽。

      乔牧听完,认真地想了一下,自己活得糙,一个人怎么样都可以,小夫郎跟着自己可不能这样,得娇养着才行,家里的鸡蛋和肉一样都不能断的,所以开了口:“干脆趁着今日,我们去一趟镇上,买些鸡仔鸭苗回来。”

      “吃完饭你再在家里转转,看看缺些什么,到时候一并买上,成亲杂事多,总有遗漏掉的地方。”看着小夫郎那张白嫩的跟他拿在手里的白面馒头似的小脸,乔牧补充道。

      他过几日就要上山打猎去了,也许要过好久才能再有个歇脚的时候,想要先帮着江珧把家里捋顺了才放心,起码得把他需要的东西买全了。

      江珧想了一下,其实他那天收拾山脚下的家的时候,都已经把东西都归置的七七八八了,那些他平日里要用到的物件那天也都已经用板车拉上山来了,成亲前芦花婶和大伯娘也都帮着上来收拾妥当了,其实是并不缺什么的。

      但是忽然又想到昨日自己在新房里等着的时候,无聊在屋里乱转悠,无意间打开了衣柜,看到了乔牧的衣箱里只有几件已经洗得发白的衣物而已,所以定定地看着乔牧点了点头:“我还想再买上些调料!如此便够了,别的什么都不缺的……”

      “好。”乔牧应道。

      江珧饭量小,已经吃完了,却仍没有离开饭桌,支着脑袋看对面的乔牧吃饭,把乔牧看得渐渐羞赧起来,怕自己吃相实在不雅惹得夫郎见笑。

      乔牧以为他是在等着去洗碗,只剩下最后几口的时候,支支吾吾道:“你先去把要带的银钱取来吧。”

      江珧并没有识破乔牧的“小把戏”,因为他忽然想到,除了乔牧今日给自己的那份银钱,自己的手里也是有一份积蓄的,还没有来得及跟他说呢,所以转身就去了屋里。

      所以片刻后,江珧捧着两个钱袋子又回到堂屋的饭桌上的时候,乔牧正在灶房里抡着胳膊刷锅洗碗呢。

      江珧只好又回到了饭桌上,先把桌子拿抹布擦了一遍,然后把两个钱袋子里面的碎银铜板还有两块整银都哗啦的一声倒在了桌上。

      乔牧回到堂屋的时候,明显怔了一下。

      江珧笑得眉眼弯弯:“我也有积蓄呢!”

      看着对面神色有些震惊的牧哥哥,江珧解释道:“爷爷这些年上山采药,还在镇上的染坊做工,再加上赁给了周贵儿叔一家的那四亩地每年收上来的地租,是足够养活我们爷孙俩的,爷爷生前也是攒了些家底的,虽然生病花用了一些,还是有些剩余的。”

      江珧的爷爷去世前说,这些都算作是给他的嫁妆,有个银钱傍身也好叫他在天上放心。

      姑娘和双儿出嫁前都是由家人给准备嫁妆,而江珧家却只有他一个人,所以乔牧没有让许媒婆和大伯娘同江珧提这些。

      “不只是爷爷挣的,我也攒了些呢!”江珧乐呵呵的。

      这两个钱袋子,一个是爷爷给的,里面是整整十两,而另一个里面,是他自己攒下的五两碎银加一些铜板。

      这些都是他养鸡养鸭,去镇上卖鸡蛋鸭蛋,和灵哥儿一起上山采野菜采山货来卖,一点一点慢慢挣来的。

      乔牧只是讶然。

      并不是因为惊讶于江珧竟有这么多银钱,而是,江珧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坦然地交待给了自己。

      要知道,姑娘和双儿出嫁到夫家,聪明些的都会偷偷地为自己藏一份或许将来可以用的上的傍身钱,为防遇人不淑。

      江珧这样,并不是因为他没有心眼,而只是因为,他对自己这个相公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乔牧一声不吭地走到桌前,把桌上的银钱一点一点,一个不落地又装回了钱袋子,递给江珧,严肃道:“这些你自己放好了,家里的花用不用这些。”

      江珧却笑吟吟的:“我们既已经成家,我的就是你的。”

      “不对。”乔牧的脸色变得更冷肃了一些,“我的就是你的,而你的只是你自己的。”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出屋去。

      江珧无奈,却也感到心里面暖暖的。

      乔牧一个人站在静静的后院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很庆幸,江珧嫁给的是自己,而不是别人。

      这样单纯,这样天真,只会被那些人哄骗得团团转。

      就像他娘那样,掏出了自己的真心,最后却被吃干抹净。

      -

      两人到镇上的时候,江珧不知为什么,执意要两人分开去买东西。

      乔牧不明所以,但见小夫郎支支吾吾就是不肯开口,就没有再继续追问,依了他。

      所以再碰头的时候,江珧的竹筐里并没有装调料,而是装了两块簇新的棉布。

      而乔牧的竹篓里,除了十只叽叽啾啾的小鸡小鸭,还有两包五香斋里买来的糕点。

      “你说你喜欢吃的……”乔牧挠着后脑勺。

      看到那些棉布,他又想骂自己榆木脑袋,怎么就忘了给小夫郎买新衣裳呢!

      所以也就没有心思去猜江珧是不是买给自己的。

      回来的一路上,乔牧都在懊恼,然而又在看到街边的首饰铺子里热情揽客的伙计后,心里又有了一个别的主意。

      -

      半山腰上的老屋这下彻底变得热闹了起来。

      后院里,胖墩墩的小狗崽颠着脑袋,将一群小鸡仔小鸭仔赶来赶去,小狗儿嘤嘤呜呜,小鸡小鸭叽叽喳喳。

      而灶房里,江珧正系着围裙洗菜切肉,他在准备他们夫夫二人的小家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顿晚餐。

      乔牧被他派去村里买豆腐了。两人刚才从镇上回来的时候,也许是多亏了成亲那天请来吃席的几人在村子里说了乔牧的好话,路上碰到了几个村人,都热情地冲他们打了招呼,这让江珧很是感到欣慰。江珧准备以后都要多让乔牧去和村人走动走动。他的牧哥哥再好不过了,只是很多人都不知道,都对他有误解。

      今日的晚餐,除了昨日还剩下的那一大碗红烧把子肉,江珧准备再做个蒜苗炒肉片,辣椒木耳炒鸡蛋,最后等乔牧把豆腐买回来以后再简单的煮个荠菜豆腐汤。昨日剩的白面馒头还有七八个呢,就没再煮米饭。

      这里面除了干木耳和荠菜是家里本来就有的,剩下的都是他们刚从镇上买回来的。

      除了蒜苗和辣椒,还买了二十枚的鸡蛋,外加三斤猪五花肉、三斤大排骨,又去酱料铺里买了一小罐豆瓣酱。

      乔牧怕江珧跟着自己在吃食上委屈了自己,而江珧想趁乔牧开始打猎前多做些好吃的给他补一补身体。

      牧哥哥说,以后他们还是尽量来镇上买猪肉,每次去大伯家买,大伯和大伯母都不肯收下钱。

      没有大菜,做起来便简单。

      首先做的是蒜苗炒肉片,蒜苗斜着切成小段,五花肉也要切得薄厚适中。锅里只需倒入少许的油,油热后把五花肉放进去煸炒一会儿,等激发出肉香,煸出更多的油来,再把蒜末和一大勺的豆瓣酱放进去,进行翻炒,使酱汁均匀地裹在每一片五花肉上面。豆瓣酱是有咸味的,所以只需加入少许的酱油和盐调味。

      江珧被肉香酱香勾得直流口水,小狗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来了灶房,在他的脚下团团转地哼哼着。这时再把蒜苗都倒进去,完成最后的翻炒。

      辣椒木耳炒鸡蛋就更简单了,吃的就是辣椒的辣味,木耳的醇厚清香以及炒鸡蛋的油香,所以无需什么特别的调味,鸡蛋先打散用油炒过后,再重新起油炒辣椒和提前泡发并用水先焯过一遍的木耳,最后再把鸡蛋加进去,简单的用酱油和盐调过味,江珧就盛了出来。

      乔牧回来的时候,又像上回那样看到了老屋的老烟囱在吐着炊烟,只不过那在灶房里忙活的人却已经成了他的夫郎。

      他如今也是有人等的了。

      饭桌上,夫夫二人面对面坐着,眼前是喷香可口的饭菜,桌下,圆滚滚的小狗崽着急得立起来扒拉着二人的小腿,哼得委屈。

      乔牧有点后悔刚才怎么就没有狠下心把小家伙关在柴房里呢,他被它吵得心烦,主要是打扰了他专心享用这一桌美味。

      所以乔牧坐得端正,而在江珧看不见的桌下,乔牧却是不耐烦地时而抬起脚来动两下吓唬吓唬小家伙。

      所以小狗崽哼哼其实不只是因为两位主人不搭理它不给它吃的,更是因为那个总是冷着个脸的、从见到面的那天起它就很怕的男人又在“欺负”它了。

      江珧不知道小狗崽的委屈,而乔牧明明是“罪魁祸首”,面上却正经,或者,他根本是无暇理会。

      小狗崽哪有吃小夫郎做的饭重要呢。

      他是喜欢吃辣的,那盘木耳炒鸡蛋,虽然放的辣椒不太多,但是却刚刚好,没有把木耳独有的醇厚香气掩盖住,鸡蛋也是油香油香的,吃一口在嘴里,就是一种独特的浑然天成的复合香气,让他不禁又掰开一个馒头,把菜夹在馒头里,菜油便浸在白白的馒头上,咬一口是满嘴的油香。

      他尤其喜欢吃那盘蒜苗炒肉片。豆瓣酱和五花肉组合在一起,这样炒出来的肉成功地使肉香完成了再升级,勾得乔牧味蕾大开,而蒜苗的鲜甜清香又中和掉了两者加在一起或许有些许油腻的不足,翠绿色的蒜苗叶不仅自带下饭的蒜香,更是青翠好看得紧。

      这两道菜让乔牧吃了个过瘾,最后喝的那几口荠菜豆腐汤也是十足的鲜美可口,让他都忘掉了刚才去村里买豆腐,几个老嬷对他投来赞赏的目光时他感觉到的浑身的不自在。

      不过为了能再吃上夫郎做的这等美味可口的饭菜,他愿意再去婶婶老嬷的人堆儿里排队买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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