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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穿书 ...

  •   “奴婢没有说谎,就是五郎君把二姑娘推下水的!”
      华奚容是被这声凄厉哭腔叫醒的,耳边一片乱糟糟,吵得她头疼欲裂。
      她想让这些声音都闭上,结果一张嘴呛出好几口水。
      “二姑娘醒了!”
      随着这声惊呼,有人快步上前想将她扶起。
      被这么用力一拉,她顿感头晕目眩,有气无力地咳了几声。
      “我的儿,你没事就好。”
      那人语气关切,在抚过华奚容侧脸时却没收力,长甲留下了一道红痕。
      华奚容痛得倒吸一口气,眼前一切逐渐清晰。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年轻貌美的贵妇脸庞。
      她目光柔和,含着几分心疼和怜惜:“蛮蛮,你房中丫鬟说是冬郎推你下水,可是真的?”
      “母亲,我没有!”
      说话的是一个七八岁男童,他身上穿靛蓝色圆领锦袍,胸口带金镶玉长命锁。
      孩童的声音尖锐刺耳,“是华奚容她任性妄为,非要摘莲蓬才掉下去的!”
      “华明烨!你怎么和姐姐说话的?”
      贵妇不满地蹙眉,“你是二房嫡子,怎可用词如此粗鄙,不知礼数?”
      这熟悉的台词...
      这熟悉的情节...
      华奚容脑子“嗡”了一声,彻底清醒过来了。
      对,她穿书了!
      穿进刚看完的那本话本《侯府真嫡女回归后,被全家宠上天》里,成了和自己同名同姓,被抱错了的侯府假嫡女华奚容。
      原书女主是流落街头的侯府真嫡女,性格坚韧勇敢,而且还拥有锦鲤体质,先是靠贵人逃离重男轻女的养家,然后遇名师学习医术,最后在皇子的帮助下成为名震一方的女神医。
      后来在一场宫宴上,她为了救中毒的梁帝,不小心露出胎记,被二房夫人李氏认出,终与侯府家人团聚。
      而作为气运女主的对照组,原身虽生活在侯府,从小不受父母重视,所以养成了敏感自卑的性子。
      并且时常受到弟弟妹妹的欺凌,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直到二房夫人李氏将女主带回来,她才知道自己是抱错的。
      看着女主轻而易举地得到全家人的宠爱,还被梁帝封为郡主,大肆赞美她才是真正的高门贵女。
      原身心生嫉妒的同时,意外得知了当年真相。
      原来当年发现抱错孩子后,奶娘受不了内心谴责,在她刚满月时悬梁自尽了,并且留下一份血书说明事情的原委。
      所以她的身份,是安北侯府众人都知晓的秘密。
      只有她自始至终被蒙在鼓里,还因父母的不亲近而暗自神伤。
      于是原身彻底黑化了,将这些年受的苦都算在女主头上,做出不少荒唐事。
      最后落了个草席裹尸,无人问津的下场。
      “蛮蛮别怕,和母亲说实话。”
      李氏的轻柔嗓音,唤回了华奚容飘散的注意力,“如果真是冬郎干的,母亲自会让父亲责罚他。”
      说话时眼眶泛红,仿佛真是一位心疼女儿的慈母。
      只有华奚容知道,她心里有多么恨自己。
      恨她这个冒牌货占据了亲生女儿的位置,害她们骨肉分离这么多年。
      原书中华奚容并不知道李氏的真实想法,还以为她真心想护自己,于是说出是华明烨趁自己弯腰摘莲蓬时,将自己推下去。
      之后,李氏确实将此事告知了华砚平。
      华砚平大怒,将华明烨关进祠堂受罚。
      华奚容以为这么多年是自己误会母亲不疼她,还抱着李氏哭了一场。
      结果当天夜里,替她证明的贴身婢女海棠就悬梁自尽了。
      死前留下血书一封,指责华奚容以卖身契为要挟,逼自己陷害五公子。
      而她自己深感良心不安,选择了自尽。
      正巧华明烨在祠堂晕倒,高烧三天,险些没了命。
      华明烨是二房的唯一嫡子,是华家老祖宗的心肝。
      得知此事后,华家老祖宗认定华奚容品行不端,当夜就让人把她扭送到大觉寺静思,不到及笄不准下山。
      等到华奚容好不容易熬到及笄下山,回家当日遇到了认祖归宗的女主。
      当天夜里,华奚容还偷听到李氏和嬷嬷的对话,得知了当年的事情就是李氏策划的,为了将她这个冒牌货赶出侯府。
      此事放在谁身上,谁不崩溃黑化?
      而且,凭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假千金抢走了女主的高门贵女身份?
      就不能是侯府的人,夺走了原身安稳平和的生活?
      “不是的,母亲。”
      华奚容垂下眼眸,她刚呛过水,嗓子还有几分沙哑,“不是冬郎的错,是我不小心掉下去的。”
      既然知道了李氏的图谋,自己就不会让她如愿。
      李氏神色微顿,似乎没想到会得到这个回答。
      原本只是嘴硬的华明烨也愣住了,不过很快又想到,反正她一直都是这样,连话都不敢大声说,只知道闷在房里练琴习字。
      真不知道她学那些做什么,还真把自己当成安北侯府的二小姐了?
      在场这些人里,只有海棠是真心替自家主子着想,抹了把眼泪,“姑娘您说什么呢?明明是...”
      “海棠你看错了。”
      华奚容及时出声,制止海棠继续说下去。
      她身边就这一个忠实的贴身婢女,以后说不定很多事情都会用得上。
      “蛮蛮贪玩犯错,海棠一心护主,心急之下才说错了话。”
      华奚容挣扎着站起来,给李氏行了个礼,“千般万般都是女儿的错,还请母亲责罚女儿吧。”
      虽夏时,但莲池多高树绿植,要比其他地方更凉些。
      华奚容又刚从水里出来,即使披着大氅,羸弱瘦小的身子还是不自觉打了个颤。
      “你这孩子...母亲怎会忍心责罚你?”
      李氏将她扶了起来,摸着她冰冷的手,神色如常:“不过你如今已满十岁,又是二房嫡长女,该做好表率才是,怎么还和冬郎一样贪玩任性呢?”
      华奚容打着颤,乖巧点头,“是,我这就回去写十篇女戒。”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连惩罚都想好了。
      没有给李氏任何借题发挥的余地。
      李氏有一瞬的怀疑,但触及华奚容那双怯生生的,带着些许讨好神情的眸子,又放下心来。
      一个十岁的农妇之女,能懂什么?
      到底不是她们侯府的血脉,做事唯唯诺诺,难登大雅之堂。
      李氏压下心底的厌恶,拍了拍她的手,“罢了,快回去休息吧。”
      “是。”
      华奚容颔首告别,由海棠搀扶着离开莲池。
      等主仆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后,李氏嘴角的笑收了回去,朝身后的嬷嬷使了个眼色。
      嬷嬷心领神会,从怀中掏出丝绸帕子,递给了她。
      李氏仔细擦拭着自己的每一根手指,就像是上面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拿去烧了。”
      嬷嬷应下,用方帕将丝绸帕子包好递给一旁的婢女,婢女接过后,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待收拾好后,李氏才转过身,看向低着头不敢说话的华明烨。
      “此事,是谁给你出的主意?”
      华明烨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说:“母亲,您说什么呢?华...二姐不是说了吗,是她自己失足摔下去...”
      “啪!”
      清脆的一声巴掌,打得华明烨脸偏半寸,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母亲?!”
      他自小被老祖宗宠大,除了父亲,从未挨过侯府任何人的责骂。
      李氏这一巴掌,让他心里积压已久的忐忑和不安都涌了出来,脱口而出:“华奚容就是一个不知来历的野种,凭什么让她留在侯府,占着二姐姐的身份,享受侯府的荣华富贵?”
      “况且...”
      他声音哽咽了下,“您不也讨厌她吗?我那天还听到您和嬷嬷说,想把她赶到尼姑庵。”
      李氏没想到这席话都被华明烨偷听到了,心里又急又气:“所以你就想让她死?”
      华明烨不作声。
      多少个深夜,母亲抱着二姐姐出生时的小包被哭泣,却不知怕黑的他同样也需要陪伴。
      越是如此,他心中对华奚容的恨意就更深一层。
      “留她在府上,是迫不得已。”
      李氏叹了口气,其实当年得知真相后,她何曾不想把华奚容赶走,昭告天下寻找自己的女儿。
      可老祖宗一句话,劝住了她。
      当年孩子的满月宴上,梁帝特地命内官送来贺礼,并为孩子赐名“奚容”。
      这对侯府来说是莫大的殊荣。
      “你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那个得陛下赐名的孩子其实是农妇之女吗?”
      最好的办法,就是悄然将孩子找到,再以双生子的名义接回来。
      纵使李氏心头如刀割,也只能接受这个办法。
      可一年年过去,她的亲生女儿始终没有下落,这让她根本没办法心平气和地面对华奚容,所以才想把人赶到看不见的地方。
      “母亲是不想看到她,但她不能死。若她死了,那抱走你二姐姐的那户人家狗急跳墙,也杀了...”
      想到自己九死一生才得到的女儿,此时不知在何处受苦,李氏心口绞痛,真真切切地红了眼眶,“母亲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那...那怎么办?”
      华明烨年纪小,做这种事也是一时冲动,现在才觉得后怕了。
      “她既然不记得了,就当没这回事。”
      其实李氏心里也觉得可惜,原以为能借着这个机会把人送走...
      “让母亲瞧瞧你的伤。”
      她刚才气急攻心,用了十成的力打下去,在华明烨娇嫩的皮肤上留下了一个明显的红痕。
      这把她心疼坏了,特意用手背抚了两下,避免长甲再次划伤他。
      “你可知母亲为何打你?”
      华明烨闷闷地不说话,心里还有点气,以为她是为华奚容那个野种打自己。
      “再讨厌一个人,也要面上说好话,背地里才可以使手段。而且这种事情,交予下人做就好,何必脏自己的手?”
      李氏将儿子搂入怀中,轻轻拍背,“我的儿日后会是侯府世子,你的手只需握笔读书,入仕袭爵,撑起我们侯府。”
      “可大哥哥就是世子啊...”
      华明烨不解地抬起头,“哪里轮到我当?”
      李氏面色不变,只是摸了摸他的头,“我说你当的了,你就肯定能当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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