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先生，你好》汤小右

12、雨后的心动时刻

　　"端午临中夏，时清日复长。"语文老师一边念一边在黑板上写下这句诗。

　　“有哪位同学知道这句诗出自哪位诗人吗？”

　　语文老师话音刚落台下所有同学全部默契地低着头，除了课代表陈鹿茜，她自信地站了起来。

　　“这句诗出自唐代诗人李隆基也就是唐玄宗的《端午》。全诗如下：

　　《端午》

　　端午临中夏，时清日复长。

　　盐梅已佐鼎，曲糵且传觞。

　　事古人留迹，年深缕积长。

　　当轩知槿茂，向水觉芦香。

　　亿兆同归寿，群公共保昌。

　　忠贞如不替，贻厥后昆芳。

　　这首诗描绘了端午节的时令景象和宫廷中的节日氛围，同时寄托了对国家昌盛、君臣忠贞的期望。李隆基作为唐朝皇帝，其诗作多展现盛世气象，此诗亦体现了这一特点。"

　　语文老师一脸欣慰地看着陈鹿茜："好请坐，陈鹿茜同学回答得非常棒。"

　　紧接着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冯千千第一次这么佩服陈鹿茜："不愧是语文课代表。"

　　"明天就是端午节了，学校为了开展同学们的动手能力。特意在今天下午举行包粽子比赛，两个班级一组，我们班分到和九二班一组……"

　　余书杰和李乐格的目光同时看向冯千千，而她的心思却早就飘到了九二班门口。

　　午休结束后学校食堂已经被布置成了比赛场地，每张桌子上都摆放着糯米、粽叶和各种馅料。

　　冯千千被分到了第三组，当她看到组员名单时，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许林凡的名字赫然在列。

　　"嗨。"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冯千千僵硬地转身，看到许林凡正对她微笑。他今天穿了一件简单的白T恤，显得格外清爽。

　　"学……学长，你、你好。"冯千千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她感觉自己的脸烫得能煎鸡蛋了。

　　"没想到我们一组，真巧。"许林凡自然地走到她旁边的位置。

　　冯千千完全没想到许林凡会是那个和她组队的人，她紧张地只能低头摆弄桌上的粽叶。

　　"同学们注意了！"主持人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来，"今天的包粽子比赛分为三个环节：传统粽制作、创意粽设计和速度比拼。每组四人，限时一小时，最后由评委评选出最佳组合！"

　　随着比赛开始的哨声响起，食堂里立刻热闹起来。冯千千这组除了她和许林凡，还有两名男生。大家迅速分工，许林凡主动提出和冯千千一起负责包粽子。

　　"我其实不太会..."冯千千小声坦白，手指紧张地卷着粽叶边缘。

　　"没关系，我教你。"许林凡的声音出奇地温柔，"先把两片粽叶叠在一起，像这样..."

　　他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摆弄着粽叶，动作优雅而熟练。冯千千看得入迷，完全忘了自己该做什么。

　　"你来试试？"许林凡将材料推到她面前。

　　冯千千深吸一口气，模仿着他的动作，但粽叶在她手里就是不听话，糯米撒得到处都是。

　　"放松点。"许林凡突然站到她身后，双手轻轻覆在她的手上，"手腕不要太僵硬..."

　　冯千千整个人都僵住了。许林凡的胸膛几乎贴着她的后背，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气。他的手指温暖干燥，引导着她的动作。这一刻，周围嘈杂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她只能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看，这样就成型了。"许林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笑意。

　　冯千千低头，发现自己手中确实出现了一个小巧的粽子，虽然形状有些歪歪扭扭，但确实是完整的。

　　"我...我成功了？"她不敢相信地眨眨眼。

　　"做得很好。"许林凡鼓励道，他的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温暖的琥珀色，"再来一次？"

　　在许林凡的指导下，冯千千逐渐掌握了技巧。他们配合得越来越默契，一个负责填料，一个负责捆扎，很快就完成了一盘粽子。

　　"接下来是创意环节！"主持人宣布，"各组可以自由发挥，设计独特的粽子！"

　　许林凡转向冯千千："有什么想法吗？"

　　冯千千咬着下唇思考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我...我想试试心形的粽子。"

　　"心形？"许林凡挑眉，"有意思，怎么做？"

　　冯千千红着脸解释："就是把两片粽叶折成心形，然后...然后拼在一起..."

　　"听起来不错，我们试试看。"许林凡立刻行动起来。

　　两人埋头研究，经过几次失败后，终于成功做出了一个精致的心形粽子。更令人惊喜的是，当他们将两个心形粽子背对背拼在一起时，竟然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双心"造型。

　　"太棒了！这绝对是全场最有创意的粽子。"

　　冯千千看着他闪亮的眼睛，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许林凡——热情、开朗，与平日里高冷的形象截然不同。

　　比赛接近尾声时，意外发生了。冯千千在取蒸笼时不小心碰到了水杯，水洒了她一身。她惊慌失措地站在原地，衣服湿了一大片。

　　"没事吧？"许林凡立刻递来纸巾，同时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肩上，"先挡一下。"

　　"谢、谢谢。"冯千千低着头，羞愧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别担心，"许林凡轻声说，"我去跟评委说一下，你先去更衣室处理一下。"

　　最终，他们的"双心粽"获得了最佳创意奖。当主持人宣布结果时，许林凡坚持让冯千千上台领奖。

　　"这是你的创意，你应该得到掌声。"他微笑着。

　　站在领奖台上，聚光灯下的冯千千感觉像在做梦。她偷偷瞥了一眼台下的许林凡，发现他正专注地看着她，眼神温柔得不可思议。

　　活动结束后，天空突然下起了雨。冯千千站在教学楼门口，犹豫着是否要冒雨回家。

　　"需要伞吗？"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许林凡撑着一把黑色雨伞，站在她身旁。

　　"我...我没事，可以等雨小一点..."冯千千结结巴巴地。

　　"我送你吧，正好顺路。"许林凡的语气不容拒绝。

　　两人共撑一把伞走在雨中，距离近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冯千千紧张得手心冒汗，心脏砰砰直跳。

　　"今天...谢谢你。"她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为什么谢我？"许林凡偏头看她，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

　　"谢谢你教我包粽子，还有...帮我解围。"

　　许林凡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千千，其实...我有话想对你说很久了。"

　　雨声突然变得很大，冯千千几乎听不清自己的心跳声。她抬头看着许林凡，发现他的耳朵红得厉害。

　　"什么话？"

　　"我……"

　　许林凡喊得很大声但冯千千却什么都没有听见，因为突如其来的一阵响雷盖住了他的声音。

　　冯千千害怕地蹲在地上捂住耳朵，从小她就最害怕打雷的声音，她总感觉下一秒闪电就会劈过来。

　　"你害怕打雷？"许林凡也蹲了下来，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我从小就害怕打雷，每次阴雨天我都不喜欢出门。"冯千千害怕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许林凡连忙从书包里翻出耳机和MP3，他把耳机轻轻戴在冯千千的耳朵里。

　　"听听歌就不害怕了。"

　　冯千千耳朵里响起熟悉的旋律，是她最喜欢的那首《Always Online》。

　　耳机好像隔绝了外界轰鸣，流淌出的钢琴曲像被雨泡过的棉花糖，甜而轻盈。

　　她仰起脸的瞬间，恰好亮起第二道闪电，许林凡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的阴影随之晃动，像蝴蝶颤抖的翅。

　　他撑着雨伞的手背青筋微凸，还挂着两滴未干的水珠，随脉搏轻轻震颤着要坠不坠。

　　雨点砸在雨伞上的声响渐渐与心跳同频，冯千千发现他卫衣帽子裡还藏着一片被雨打湿的银杏叶，金灿灿的，像不小心藏进去的一小束阳光。

　　那一刻冯千千心中对打雷的恐惧烟消云散，她第一次发现原来下雨天也可以这么浪漫。

　　余书杰发现冯千千落在教室的雨伞，就连忙跑出学校给她送过去，却看见她和许林凡共撑一把伞，共听同一首歌在雨中漫步。

　　他的胸口突然像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捶了一下，一股酸涩的感觉从胃部升起，直冲喉咙。

　　雨丝斜织，天色灰蒙。路灯的光晕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晕染开来，像是被水洇开的淡黄墨迹。

　　冯千千与许林凡挤在一把黑布伞下，伞骨不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伞面太小，两人的肩膀不得不紧贴着。冯千千的右袖已经淋得半透，布料黏在皮肤上，她却往伞外又挪了半步。

　　许林凡突然攥住她手腕往自己这边带，雨水顺着伞沿哗地浇在他左肩上。"躲什么？"他说话时呵出的白气擦过她耳尖，"回去发烧了又要哭。"

　　巷子里的积水映着破碎的霓虹，冯千千的高帮帆布鞋踩进水洼，惊散了一池斑斓的油彩。

　　许林凡的球鞋早被泥水浸透，每走一步都发出咕叽声响。转角便利店的光刺破雨幕，照见伞下那一小方干燥的天地——他的右手稳撑着伞柄，青筋在冷白皮肤下蜿蜒如雨季的河流。

　　雨水顺着伞骨汇集，在某处凹槽蓄成小小湖泊，最终不堪重负地倾泻而下，正砸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

　　"今天……谢谢你送我回来。"冯千千依依不舍地把耳机还给许林凡。

　　雨后的空气湿润而清冽，屋檐上的水珠滴答滴答地坠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冯千千站在家门口，发梢还沾着几颗晶莹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她的脸颊因为许林凡而泛着淡淡的红晕，像是初绽的桃花。

　　许林凡站在她面前，微微低头凝视着她。他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雨雾，衬得那双眼睛格外明亮。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尺，却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他的手指轻轻动了动，似乎想要抬起，却又克制地垂在身侧。

　　阳光穿过云层，斜斜地洒在他们身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湿漉漉的地面上交融在一起。

　　微风拂过，带来泥土和青草的芬芳，冯千千的衣角轻轻摆动，像是一朵在风中摇曳的花。

　　他们的目光交汇，谁都没有说话，却又好像说了千言万语。许林凡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冯千千则抿了抿唇，眼底泛起涟漪般的笑意。

　　这一刻，连时间都仿佛静止了，只剩下两颗心在雨后清新的世界里轻轻共鸣。

　　许林凡从书包里那出一个巴掌大的丝绒盒子，深蓝色的表面已经落了一层薄灰。

　　他拇指蹭过盒盖时，夕阳正好打在金属铰链上，一道细小的金光倏地掠过他颤抖的指节。

　　盒子里躺着条银质项链，坠子是个正在跳芭蕾舞的女孩剪影。去年秋天路过八三班教室时，他看见冯千千踮着脚在玻璃上贴这个剪影，透明胶带在夕阳下像蜻蜓翅膀般发亮。

　　现在项链底下还压着张对折的卡片，打开时簌簌落下几片干枯的雏菊花瓣是去年的体育课，她校服口袋里总是露出这种小野花。

　　项链内侧刻着"0106"的日期数字，刻痕里积了少许氧化后的黑色。

　　"迟到的生日礼物，生日快乐。"许林凡把手里的项链递给冯千千。

　　冯千千看见礼盒时整个人都呆住了，她没想到许林凡竟然会记得她的生日。

　　"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是一月六日？"冯千千又惊又喜。

　　许林凡笑了笑："因为……我是天才。"

　　冯千千噗嗤一笑，看着那条芭蕾舞女孩项链，她此刻心跳得厉害。

　　"谢谢，我很喜欢。"

　　"需要我帮你戴上吗？"

　　冯千千眼睛倏地睁大了，眼尾微微发颤："好……好啊。"

　　许林凡从盒子里拿出项链，他站在她的身后。他的手指轻轻拨开她颈后的碎发。

　　银色的细链在他掌心泛着微光，像一缕凝结的月光。冯千千不自觉地绷直了背脊，后颈皮肤感受到金属掠过的凉意时，睫毛轻轻颤了颤。

　　"别动。"他低声说，呼吸扫过她耳际。搭扣总是对不准，他的指尖三次擦过她突起的颈椎骨节，温暖的触感在皮肤上迟迟不散。

　　冯千千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忽然发现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可疑。

　　项链终于扣好的瞬间，吊坠滑落至锁骨凹陷处，是一颗被银丝缠绕的芭蕾舞女孩。

　　许林凡的双手忽然在她肩头停顿，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不寻常的热度。

　　"很适合你。"

　　他的耳尖在慢慢发红，而项链正贴着她脉搏最剧烈的那处皮肤，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谢谢。"

　　冯千千脸颊越来越红，她低着头连忙跑进屋里。她背靠着大门感觉心跳得快要蹦出来。

　　许林凡的笑意是从眼睛里溢出来的，那双总是沉静如深潭的眼，此刻微微弯起，眼角堆叠出细小的纹路，像是被春风揉皱的湖面，泛着粼粼的柔光。

　　"千千，你的雨伞呢？"外婆听见关门声音后从厨房里走出来，就看见两手空空的冯千千靠在门上。

　　冯千千突然想起来自己的雨伞落在教室了，她嘿嘿一笑："雨伞……忘教室了。"

　　"每次下雨你都要丢一把伞，再丢以后就淋着去学校。"外婆恨铁不成钢。

　　冯千千紧紧抱住外婆的胳膊撒娇："这次真没丢，真的是我忘在教室里了。"

　　余书杰站在校门口一直等雨停了以后才骑车离开，但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把雨伞送到冯千千的家门口。

　　刚好目睹许林凡为冯千千戴项链的画面，那一刻他才明白书上的那句少女的脸红胜过一切告白，原来是具象化的。

　　一直等许林凡离开余书杰才把雨伞放在冯千千的家门口，他轻轻敲了敲门后躲了起来。

　　冯千千打开门看见自己落在教室的雨伞，感到非常奇怪："咦？我的雨伞怎么在这儿？"

　　躲起来的余书杰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像两条挣扎的蚯蚓。他死死咬着下唇，原本红润的唇色褪成青白，微微颤抖着。

　　眼眶渐渐泛起一层水光，却倔强地睁大眼睛不肯眨眼，仿佛一闭眼就会有什么东西决堤而出。

　　喉结上下滚动了好几次，最终只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压抑的抽气他却把拳头攥得发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也浑然不觉。

　　暗处有一双眼睛正好目睹了这一切，她紧紧攥着拳头。

　　冯千千就连洗澡都不舍得把项链摘下来，因为那是许林凡亲自为她戴上的。

　　她透过镜子看着脖子上的项链笑得很开心，许林凡今天的一举一动让她免不了做起许林凡也有可能会喜欢她的白日梦。

　　冯千千对着哆啦A梦玩偶自言自语："小哆，你说他是不是也喜欢我呢？如果不喜欢为什么要送我生日礼物呢？如果不喜欢怎么会知道我是哪一天过生日呢？"

　　那天晚上冯千千做了特别不美好的梦，在梦里许林凡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然后轻声：千千，我不可能喜欢你的，因为我可是你的林凡哥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