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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格局打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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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雪大人额间有一枚桃花印记,你有吗?”
温衔霜下意识摸了摸光滑的额头。
“再说了,你一天到晚好吃懒做,怎么能跟绛雪大人相提并论,简直就是山鸡妄想变凤凰!”
温衔霜落下来,满脸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绛雪桃树,指着它说:“这棵树自诞生那日起,一直都没离开过这岛,喝风喝雨全靠老天施舍,这不叫好吃懒做?我好歹还知道出去找吃的!”
她气笑了:“还山鸡想做凤凰?没了我她什么都不是!”
“不许你这么说绛雪大人!”小蘑菇不知道怎么反驳,气呼呼地大喊出声。
“我发现你最近说话是越发难听了,那你就好好陪你的绛雪大人吧!”
温衔霜随意动了动手指,小小便腾空到了树干上。
那里是她平时待的地方,虽然不高,但对恐高的小小来说,简直就是酷刑。
她走得利落,压根听不见小小暴躁的臭骂声。
温衔霜路过狐三娘家门时,听见一阵欢声笑语,身形一顿,调转方向去一探究竟。
平时都是她一个人唱独角戏,老是讲一些匪夷所思的东西。比如小萝卜神秘的爹,石大娘饭里各种形状的石子,只有他们想不到没有她说不出的故事。
狐三娘这只妖也是很有胆量的,一般都是当着当事人的面讲出她有鼻子有眼的猜测。虽然乍一听离谱,细细想来却有头有尾,叫人反驳不了,传着传着几乎要变成真的了。
所以狐三娘的院里不是唏嘘声就是怒骂声,场面激烈得很,今日这般和气的氛围倒是令人讶异。
温衔霜站在虚掩的木门外,透过不大不小的门缝往里面偷眼观瞧。
大的、小的、老的、少的妖排成一列站着,长长的队伍歪七扭八,不是身子歪就是脑袋伸出,扭过去看前方,似乎在耐着心思等着什么。
温衔霜推门而入,正在低头忙碌的狐三娘停下手头的工作,笑着打招呼:“哟,小霜来了,也是来做美甲的吗?”
温衔霜从歪斜的队伍旁边走过去。
“……美甲?”视线落到狐三娘艳红的长指甲上,手里捏着一只小手,似乎正在清理死皮。
狐三娘这是又开辟了新赛道?
“是啊。和我一般爱美的小妖多得是,既能打发时间,又能帮他们变美何乐而不为呢?”狐三娘笑咪咪地说,“小霜要来试试吗……就是妖有点多,需要等上一阵了。”
“不必。”
狐三娘低下头,专注手里,继续和她闲聊,“平日里都见不到你,今日露面是有事?”
猫小夭忽地轻嘶一声。温衔霜看过去,原来是指甲上缘处被勾到了,冒出小小的血珠。
狐三娘擦去血珠,轻声安慰了小姑娘:“你这手细嫩,确实容易受伤,后面我再小心一点。”
猫小夭点了点头。
一只带着褶子的粗手从她身后伸过去,递给狐三娘看,“你看看我的呢。”
狐三娘看了一眼,“你这手皮糙肉厚,比较耐磨。”
众妖笑出声来。
温衔霜看着乌龟老伯咧着嘴收回手,也笑了:“我去看看新来的邻居,先走了。”
狐三娘叫住了她,“你说的是陆渝对吧?帮我捎个话呗。”
温衔霜转过身,“什么?”
“自打小陆来,我尝了不少他做的菜,多少也是不好意思的。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好东西,寻思着给他也做做指甲。你帮我问问。”
“······你不知道他是鲤鱼精吗?”鲤鱼精要怎么做指甲??而且她实在想象不出陆渝做了长指甲的样子。
“格局打开。化成人形他也是有指甲的嘛!”
温衔霜嘴角抽了一下,心说重点是这个吗?
陆渝的住处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有风擦过树叶的声音,也有清脆的鸟鸣,就是没有喧闹的笑语声。就和他一样,连情绪都挑不起半分波澜。
她勾起嘴角。情绪不外露的妖往往可怕得很,但情绪外露的妖,谁也说不定。
几片粉色桃花飘进她的视野,温衔霜伸出手,稳稳当当接住了一朵。此时脑子里飘过的是离湖岛上的桃树,回响着某只妖随性的轻笑声。
温衔霜抬手挥开了那扇紧闭的大门。
偌大的院子,她走了个遍,却没有找到陆渝。
奇怪了,他也不爱走动,今日竟不在家。
温衔霜没想到会扑个空。往外走的时候,经过清池。那尾鲤鱼在清澈的水里游动着,她停下来了一会儿,发现这么大的池子里只有这一条鱼。
怪冷清的。
说实话,蓝色的鲤鱼很少见,长得如此好看的更稀有。上次来就想捞起来玩儿玩儿,可惜主人在不好下手。
温衔霜动动手指,想把鱼捞起来,谁知捞空了。
这鱼还有灵性?
又试了几次,还是没抓到。
温衔霜不乐意了,她还不信抓不到一条鱼。
然而,它拖着长长的鱼尾,在莲叶间自由穿梭,滑不溜秋的,温衔霜愣是拿它没办法。
岸上不行,那就下水。胜负欲一起,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偏执劲很难消解。温衔霜目测了一下水的深度,跃了下去。
在水里扑腾几下,温衔霜站起身喘口气,池水漫过她的大腿,凉得她吸了一口气。
武的不行,那就试试文的。温衔霜试着跟它讲道理:“我不伤害你,我只是想摸一下。”
说着,她弯下身,试探性伸出双手,“可以吗?”
几米开外,鲤鱼停在莲叶投下的阴影里,温衔霜刚刚搅动的水波逐渐恢复平静,残留着圈圈涟漪。
那双小黑眼睛亮亮的,鱼尾小幅度摆动着,听到她的话反而丝滑地快速后退,拉出了更远的距离。
“……”
温衔霜好久没这么吃瘪过了,果然鲤鱼精都那么不可理喻!
手中结了个印,一张透明的网从池子底部往上合拢,势要把它一网打尽。
然而那条鱼快得像一道蓝色闪电,在网的缝隙间灵活穿梭,成了一道残影。
温衔霜跟着它的方向聚齐数不清的网,鲤鱼一边躲避一边朝自己的这边游过来,速度比刚才还快,一瞬间从自己脚边窜了过去,经过她时竟然使用灵力,将她狠狠一掀。
温衔霜猝不及防往后倒去,池水砸出一个大坑,又迅速将她包裹住。
耳边全是池水闷闷的咕咚声,不是求生的本能,而是对水的恐惧一时夺去了她的理智,拼命寻找救命稻草。
一道灵力从水花四溅的池子里钻出来。
陆渝站在岸边,冷眼看着在水中挣扎的她。
额角还挂着几滴水珠,眉眼间的冷湿之气衬得他更白,也更加无情。
水中的动静越来越小,温衔霜慢慢沉进池底,桃红色的裙摆在水里飘着,就像浮动的鱼尾。
池中的莲花还在微微摇摆,下一瞬,晃得更加激烈了。
陆渝从水里把她捞起来,两人全身湿透,衣服里难以负重的水滴落在池子里。
他用妖力将两人身上的水烘干,随后走进房间,将她放在床上。
温衔霜此时猛地咳出一口水,全洒在他身上了。
陆渝脸色一沉。
他又一次洗了澡,回到房间时,温衔霜还没有醒。他站在床边,一言不发。
温衔霜的脸泛起了异常的红晕,陆渝迟疑一下后伸出手,下一秒猛地缩回来。
怎么能烫成这样?
发烧后的温衔霜,极其不安分,身体翻来覆去地挪动,浑像长了虱子。还皱着眉头,丑死了。
眼见她倒腾到床边,陆渝伸手把她翻了回去,用妖力把她禁锢住,动弹不得。
温衔霜受到钳制,唇间难耐地溢出几声轻哼。
“……”
温衔霜的嘴也被封住了,只能闷出几道呜呜声。
陆渝从来没有发烧过,不知道怎么做。他往床上看了几眼,转身进了厨房,把她扔在那里不管了。
他又试着做了一碟云梅糕,拿起一块咬了一口。
难吃得要死,怎么还退步了?
陆渝不耐烦地将手里的糕点扔回盘子,一把将剩余的云梅糕全销毁了,连盘子都没有留下。
温衔霜躺在床上,睁着眼睛,脸是红的,眼睛也是红的。
陆渝解了她身上的封印。
“醒了就赶紧离开。”语气那叫一个毫不留情。
温衔霜不说话。
陆渝走过去,把她拉起来坐着,手一松,她又滑了下去。
“你什么时候脸皮这么厚了?”
她躺在那儿,定定地盯着他,也不说话,活像被鬼附身了。
陆渝又去拉她。
谁料她力气大得惊人,反将自己拽到床上坐着。
“抽什么风?”陆渝又是惊讶又是不耐烦。
那股桃花香猛地攻击上来。
她死死扒住他的脖子,嘴唇对力道毫无把握,毫无道理地咬上他的肩膀。
陆渝闷哼一声,双手猛地捏住她的肩膀,将她推开,盯着她的眼睛,“你的真身是狗吧?”
温衔霜还欲凑近,却被一只大手捏住了下巴,力度大得她蹙起眉。
陆渝眼神变狠,“真觉得我不敢杀你?”
她的手握上陆渝的左手,热度比脸上还烫,他猛地松开她的下巴。
他是条冷水鱼,受不得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