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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鱼香肉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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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衔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笑得颇为和气,将手里的几枝桃花递过去。
“离湖岛上的绛雪桃,可以帮助你吸纳灵气。”
陆渝倒也没拒绝,接过来随手放在桌上。
淡淡的桃花香气丝丝缕缕,飘于两人之间。
透过小窗,温衔霜一眼便能望见院中的大池塘。
清池氤氲着水汽,缭绕在青色的莲叶间。数朵冰蓝色的莲花悄然绽放着,一抹灵动的蓝影跃进她的眼里。
温衔霜的眉头一挑,“陆公子这鱼,生得倒是极为好看。”
明明说的是池子里的鲤鱼,视线却落在陆渝的身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陆渝不躲不避,与她的视线相撞,无声的对峙就此展开。
温衔霜最先笑了出来,眼尾勾着的恶劣一点都不遮掩,“陆公子……”
她故意拉长语调,站起身来,微微俯身凑过去。两人的视线拉平,距离也仅有一拳而已。
陆渝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连表情都和刚才别无二致,内核很稳,似乎不会被外界轻易撼动。
温衔霜想起小小说过,陆渝和他们说话时不苟言笑,语气疏冷,叫人不欲多加亲近。
平静的水哪有意思?
温衔霜又凑近一点,目光实在大胆,肆意扫着他的眉眼。
陆渝的眼帘微垂,目光冷静锐利地看着她,暗含审视。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隐隐向后退,但骨子里不愿低头。她的头偏过去,贴近他的耳朵,语气轻浮:“我现在想吃鱼香肉丝。”
陆渝梅开二度,她又一次被打飞出去。
不过这一次,温衔霜闲适地在空中转了一圈,稳稳落地。看着手中那盘诱人的云梅糕,嘴角上扬。
笑话。她堂堂大妖,还会在同一个坑摔死吗?
小小从土里出来,瘫在地上透气,一阵风刮来,桃树摇曳着,抖落不少白红花瓣。
小小习以为常,随口一问:“你又去哪儿鬼混了?”
温衔霜落在树干上,嘴里叼着一块糕点,轻咬一口,囫囵道:“到邻居家看了看。”
不止看了,还顺走了一盘点心。
小小一骨碌坐起来,“你去陆公子家了?!”
“你那么大反应干什么?”
小小注意到她手里的糕点,试探着开口:“你和陆公子和好了?”
整座留苍山,除了陆渝,没有妖能做出这么精致的东西。
“那倒没有……”温衔霜咽下最后一口,意识到不对,狐疑低下头,微眯着眼,“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小小一开始拒不妥协,又是胡乱找借口,又是生硬转移话题,就是不肯说,直到她又想把他挂在树上吹风时,终于败下阵来。
原来那天,小小去找陆渝的时候,刚好碰到了自己被掀飞那一幕。
温衔霜看着盘里的那块云梅糕,本来打算给他留着的,现在似乎没必要了。
于是她伸手拿走最后一块。
“我说之前你那么反常,还以为你是转性了。”
小小心虚两秒。
既然他早就知道,温衔霜倒也不用再遮掩,十分好心地分享今天的成果。
听完她的光辉事迹,小小的眼睛抽搐几下。
“你干嘛跟鱼过不去?”小小白眼一翻,“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故意的了。”
想使坏的心思确实有,但是鱼香肉丝这道菜她也确实想吃。
温衔霜不理解:“简直不可理喻,鱼香肉丝里根本就没有鱼!”
小小默默把自己埋回土里。
“你说谁不可理喻?”
一妖一蘑菇皆是一顿,往声音发源处转头。
陆渝当时也在纳闷,就算这只妖一门心思使坏,也不可能没有防备,就这么轻易地被他甩出去。等他继续去弄云梅糕的时候,桌子上什么都没有,那一刻他立马明白了。
这只妖狡诈得很。
“陆公子有何贵干啊?”温衔霜懒懒靠在树干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云梅糕已经吃干净了,盘子她也销毁了。
“东西交出来。”陆渝站在树下,冷冷看她。
“我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小蘑菇选择装死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谁料陆渝点他:“小蘑菇,你说她拿了我东西吗?”
小小本来应该说不知道或者没有,但后一想,要是这次帮亲不帮理,也许再也吃不到美食了。小小果断选择出卖朋友,“就是她拿的,那么大一盘她全吃完了,连渣都不剩!”
不光出卖,还要拉踩一下。
温衔霜一口气上涌,还未发作,便听到树下那人笑出声来。
她朝陆渝脸上看了一眼。
说来也怪,那口气就这么消散了。
“一面之词罢了,算不得什么。”温衔霜如何都不肯轻易认输。
陆渝看着树上的女子,嘴角还未完全压下去,“是吗?”
温衔霜弯着眼睛,看他要拿自己如何。
陆渝伸出食指,在自己唇角指了指,眼神却是朝向她的,“证据就在这里。”
温衔霜眼疾手快地摸上自己的嘴角,什么也没摸到,瞬间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她再次去看陆渝,谁知他已然近到树下。温衔霜一直躺的树干并不算高,陆渝身材高挑,站在树下,也仅仅只是比她低了一个头。
温衔霜一面惊讶他的悄无声息,一面欲开口质问他,然而手上被一股力量拽下去,未说出口的话消失在喉咙中。
她猝不及防被拽下来,心跳都漏了一拍。额头闷闷地磕碰一下,下意识闭上眼睛。
温衔霜一抬头,才发现自己撞进了他的怀里。
小蘑菇早就钻进土里,垒起一个土包了。
事情发生得太快了,温衔霜抓到机会就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陆渝猛地靠近,身上淡淡的清香跟着靠过来,止住了她的声音。那一刻,她想的是,陆渝常年泡在厨房,竟然没有被腌入味儿。
陆渝也学她那般,偏头附在耳边,温热的气息爬上她的耳侧,让她的心不得安生。
“我闻到了,”陆渝勾起嘴角,“云梅糕的味道。”
他退后一步,眼神意有所指,分明在说:玩弄人的滋味确实不错。
温衔霜一时无语凝噎,反手就是一掌。谁料陆渝似乎早有准备,不仅化掉了她的攻势,一只手就将温衔霜的双手禁锢在她的背后,还很丝滑地将她抵到树干上。
温衔霜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双手挣脱不能,也使不出一点妖力,只能用眼神去控诉他。
然而这种威胁对陆渝来说,简直是聊胜于无。
两人的距离变相地暧昧起来,但温衔霜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反而在庆幸离得近。
手被缚住了,其他地方可没有。她张嘴咬上去,一点没留情。
陆渝穿得单薄,而她又好巧不巧,刚好咬上锁骨,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闷哼一声。
陆渝终于放开她,莫名看她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地走了。
温衔霜站在桃树下,漾起的风抚过青丝,唇上的点点殷红比洁白花瓣上的红丝还要妖冶。
过了很久,她一脚踢散了那个垄得像坟一样的土包。小小从土里冒出脑袋,笑得很奇怪:“这么快就结束了?”
温衔霜看他一眼,“你又想放风筝?”
小小猛猛摇头。
她似乎沉浸在单方面的胜利当中,“感觉咬轻了。”
小小:“……”
这妖脑袋一定缺根筋。闷了一会儿,他终于想通了。小蘑菇长嘴就是要说话的,“我觉得你们肯定有点什么。”
“你疯了还是你疯了?”
小小懒得废话,直截了当拆穿她,“就算你当时手被抓住了,明明能用脑袋把他顶飞,偏生上嘴,这不算调戏吗?”
“……”温衔霜没有反驳。她当时只想着自己的嘴可以咬人。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但小小这么一说,迟来的暧昧和尴尬终于窜上心头。
又是一阵风,吹醒了她的脑子。温衔霜声音幽幽的:“你不是埋土里去了吗?怎么,眼睛没埋进去?”
小小往土里缩了一截。
这日,天气晴朗,阳光映射而下,离湖水面泛起了点点薄金。
温衔霜一如既往待在树上。
小小今日不刨土了,坐在桃树底下,支着脑袋。
“我看你几乎整日都待在树上,你又不是菟丝子,离了树就活不了了。”
“你就当我是吧。”
“一只大妖居然能懒成这样。”
温衔霜也不反驳。
小小又开始输出:“你每天除了吃就是睡,真的是绛雪大人选中的代为守护留苍山的大妖?”
温衔霜看着上方的花瓣,“谁告诉你的?”
“狐三娘啊。”
温衔霜乐了:“她说的话你也信?”
小小一噎。
说起来,狐三娘经常不干妖事,没事儿就坐在门口跟路过的妖闲聊,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本来妖们是不太信的,但狐三娘总是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还真的让人将信将疑。
久而久之,小妖们都权当听故事了。小小也是其中一只,他没事儿就从湖面飘到对岸,去听狐三娘讲故事,跟温衔霜讲的许多有趣的事儿都是狐三娘肚子里的。
“可我觉得这件事或许是真的。”
“是吗?你是怎么想的?”
温衔霜来了兴趣,坐起来听他慢慢分析。
“绛雪大人只在有妖需要她的时候出现,而你几乎一直待在树上,肯定是为了保护她的本体。”
温衔霜轻轻挑了挑眉。
“你们都有股桃花味儿。”
“既然如此,你就没有想过……”温衔霜坐在树上,两条腿耷拉着,轻轻晃动,“我就是绛雪吗?”
小小无声翻了个白眼。
“你?”小小冒昧地笑出声,“大人是真桃花,你是被桃花腌入味了。”
“……”一只小妖还知道区别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