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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势在必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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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雾和温陆二妖缠斗许久，渐渐不耐烦了，“你们简直是油盐不进！到现在，我的命脉仍然安然无恙，能不能歇会儿？二打一一点都不公平！”
温衔霜冷着脸，“你吸收别的妖的妖力时可曾想过不公平？”
陆渝抬手捏散了从背后偷袭她的一条黑雾，左手顿时鲜血淋漓。她闻着血腥味回头，惊呼道：“你没事吧？”
他摇头，朝着黑雾开口：“你说你坐享其成几百年，到头来还不如我们这种随随便便化灵的大妖，我怎么觉得有点好笑。”
黑雾砰砰炸开，又怒又笑：“我看你们下了地狱还能不能如此嚣张！”
它猛地发力，巨大裂缝中源源不断涌出黑气。黑雾越变越大，雾气也越来越浓。
温衔霜拉住陆渝，“快跑！”
陆渝任由她抓着。
没过一会儿，二妖听见后面传来一阵咆哮。
黑雾难以置信地上蹿下跳，“怎么会这样？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温衔霜停了下来，难道小小成功了？
它大声质问她：“我的命脉周围全是毒瘴，那个小妖是如何做到的？！你们到底耍了什么诡计？”
它好像真的破防了，也不等温衔霜回答，继续咆哮：“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温衔霜催动妖力，留苍山所有的桃花都都往离湖汇聚。
她手上未停，偏头看了陆渝一眼。
陆渝了然，施展妖力为她助力。
黑雾察觉到动静，冷笑几声：“就凭你们两个，也想破我耗尽所有妖力而成的灵索？痴心妄想！”
命脉被毁，黑雾慢慢散开，身体逐渐变成拳头大小，已毫无攻击力。这口气说什么它也要狠狠吐出去！
黑雾知道此时他们两个根本腾不出手来收拾它，说话也颇为嚣张。
“你知道你的父母是怎么死的吗？”它笑得像个疯子，“被我吸干了妖力和景气，最后只剩下皱巴巴的皮，包裹着黑如木炭的骨头。”
温衔霜愤恨地看着它。
“哈哈哈哈，死前叫得可惨了！”黑雾欣赏着她的表情，“你斩断了灵索又能怎样呢？你的祖祖辈辈都将烟消云散，包括你。百年之后，那些小妖不会记得你，也不会记得你的父母你的先祖！”
“妖生性自私，只有神才会普度众生，才能使那些低等的小妖臣服！”
陆渝低声提醒她：“衔霜，别听它的，它是想蛊惑你！”
温衔霜深深吐出一口气，平静道：“我知道。”
她从容地看向黑雾，“其实你才最可怜。没有妖知道你的名字，他们也不知道山神究竟是谁。你说的供奉，还是我们温氏认了你这个山神之后才有的，我们不承认，小妖们更不可能承认。你说我们会烟消云散，可我们本来就长于天地间，生于天地，死后也一样。日后留苍山的每一处都是我们的气息，我们虽死犹在，而你和你那半块山神庙只会淹没在烂泥里。”
黑雾气极：“你……”
温衔霜打断它，继续说：“你说妖生性自私，若我没猜错，你之前也是只妖吧？山神这个称呼不过是奉承话罢了，你现在这幅样子，再没有谁能认出你了。”
“你没有亲友，没有陪伴，没有情感，你存不存在都没有妖会在意，真的是可悲又可怜。”
黑雾气得发抖，正准备回击，谁料陆渝一记眼刀飞过来，它就说不出话了。
他说：“你太吵了。”
黑雾：？？！！！
耗尽黑雾所有妖力所成的灵索的确强大，温衔霜渐渐感觉自己力不从心。
不行，只要再坚持一会儿，这些锁链全都能断开。
陆渝看着她的背影。在你心里，留苍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哪怕自己会死？你所维护的小妖，在危急关头帮不上你，四散逃难。当你解除枷锁，为温氏找回自由，他们不会支持你，反而会责问你枉顾留苍山的安危，只图一己之私。
温衔霜身体发虚，视线逐渐模糊。
她不甘心，阿姐豁出命来救她，她不能就这样死掉。
忽然，她感觉身体里传来一股很强的妖力，妖力透支的痛苦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神清气爽。
温衔霜惊讶回头，陆渝在背后微笑一下，示意她往下看。
那些小妖在用自己的妖力帮助她，虽然微弱，但汇聚在一起依然不可小觑。
地面传来喊声。
是青和。
“绛雪大人，留苍山五百二十八只小妖皆聚集于此！我们竭尽全力助您！”
一滴泪滑落，隐于地面。
说到五百二十八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
小妖们纷纷附和。
温衔霜很感动。
陆渝轻声说：“现在我认为，你做的一切都很值得，大胆去做你想做的吧。”
她扬唇不语。
随后，温衔霜转过头，继续聚精会神，眼神里是势在必得。
黑雾在心里直哼哼。灵索断了又如何，只要它活着，日后还能东山再起！它黑雾报仇，几百年都不嫌晚！
粗长的灵索发出碎裂声，众妖心上一喜，更加卖力。
断裂声越来越响，从山神庙那边开始，灵索不断崩裂，下坠，慢慢靠近离湖岸边的桃树。
温衔霜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见所有灵索断掉以后，赫然出现了红线。
每一棵桃树上系着细细的红线，汇聚在一处，竟然延伸至黑雾的身体。
她不可置信地看过去，发现黑雾身体里还有另外一根红线，竟然连着自己额间的桃花印记。
黑雾得意地晃了晃。
“原来这才是你的手段。”
额间印其实就是一个阵法，将精血输送给宿主，源源不断。所以黑雾只会受伤却不会死。
黑雾猛地变大，妖力大涨，挣脱了陆渝下得禁言咒。
“我永远不会死，没想到吧？绛雪想要守护留苍山的妖力，就得付出代价。哪怕你死了，也一样得为我提供妖力。”
温衔霜沉默一会儿，忽然笑了：“若是我把这些线全扯断了，会怎么样？”
黑雾呆滞半晌，大叫：“你是真疯了不成？”
这根线就是绛雪和它做的交易，一旦扯断，成为绛雪才拥有的妖力连带着妖本身的道行全都功亏一篑，再者，扯断线的人会受扒皮抽筋之苦，就为了将它杀死？！
“要是把它扯断了，你还想守护留苍山？保住本体都不错了！”黑雾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固执的人，“真是疯了！”
“那又如何？除了我，以后还会有别的妖守护留苍山，但你必须消灭！”
这禁锢温氏几百年的枷锁，早该解了。
温衔霜眼神一狠，毫不犹豫扯下面前的红线，额间印乍现血光，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一时难以承受，她身子一歪，直直掉落下去。
地面上的小妖们吓坏了。
陆渝跟着飞下去，在半空中用右手搂住了她。
温衔霜脸色苍白，身体止不住颤抖，艰难地开口：“帮我把其他红线都扯掉。”
陆渝垂眸，抱着她的手紧了紧，声音有些低：“好。”
他将温衔霜交给了狐三娘，自己则飞身过去。
陆渝渐渐逼近，脸色吓人。它吓得语无伦次：“你别过来啊……你要是扯断了其他的红线，她同样要承受痛苦的！那下面可是有五十二棵桃树！”
闻言，陆渝果真顿了一下。
黑雾觉得有戏，谁料下一瞬间，陆渝用那只还在渗血的左手一把扯下黑雾身上的红线。
离湖岛上的桃树均冲击出巨大的红光，整座留苍山上空漫如血色，是地狱，也是新生。
黑雾挣扎了几下便消失了。
离湖岛上的五十二棵桃树上的妖力瞬间消散，那是温氏先祖的魂灵终于挣脱枷锁，归于天地。
陆渝立马落地，停到温衔霜面前，将她搂到自己怀里，随后用妖力把左手的伤口破得更开，与她的右手十指相扣。
他默念法诀，两人之间建立起了联结。
共生诀，生死同担，苦痛亦然。
温衔霜早已晕了过去，身上湿透大半。陆渝还很清醒，仔细感受着她身上的痛苦。而后对周围的小妖们说：“你们各自回去吧，有我在，她不会有事。”
青和看了温衔霜一眼，捏紧了手中的桃花，转过身对大家说：“都回去吧。”
紧绷的弦终于可以松一松，妖群里有妖问小小去哪儿了。
青和的眼神黯淡下去，沉默一会儿开口：“……大家先回去休息，这个我们之后再说。”
小妖妖力低微，刚才已经耗尽了全部妖力，正是虚弱的时候，青和怕他们承受不住这个打击。
陆渝将温衔霜带回了自己的院子。
将她放在自己的床上，陆渝踉跄着起身去打热水。一段几分钟的路程，他却花了许久，拧干帕子，他颤抖着手替她擦去脸上的血污。
最后，陆渝静静坐在床前。
“被关禁闭的那十天你害怕吗？因为选择妖性被囚禁的时候是不是很害怕？还有扯断红线的时候……其实你可以试着依靠你身边的人……比如我。”
“你想守护留苍山，可我只想守护你。想给你尝尝我新做的云梅糕，你不是说很想吃吗？以后每天都给你做。”
床上的人静静躺着，却无法回答他。
半晌，屋子里响起一道克制的声音。
“我孑然一身许久，以后你就陪我一起到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