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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一)

      佛说:如是我闻。

      崇应彪说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没想到后来会那么疯狂地爱着一个人。

      七月流火,边境小城潮湿闷热,连空气中漂浮的微尘都躁动不安。出租屋内摇头电风扇吱呀呀地吹着,窗外路灯昏黄的余光照映着房内两个温存的人。

      世间真相真如亲眼所见吗?崇应彪红着耳朵,失神看着身上这个喘着粗气,闷哼着的人,有点疑惑地想。

      操!这可是咱学校高高帅帅温润如玉的白月光啊,咋这么生猛又得劲,这是一个人吗?真是扮猪吃老虎啊!

      “在想什么啊?一点不专心,该打。”

      伴随着戏谑的调侃,崇应彪只觉得一阵疼痛,呲牙咧嘴地喊:“痛痛痛。”随后,崇应彪迎上了长睫毛下一双如漆的眼睛。

      “疼吗,阿彪?”白月光关切地问。

      “哥,你这无辜的眼神,好像疼的人是你一样,你这是得了便宜又卖乖啊。”

      “哈哈哈哈哈。”白月光笑倒一旁。

      崇应彪顺势翻身反压过去,调笑说:“哥,原来从前那个乖乖仔都是表象,底下这个浪荡子才是真的啊。伯邑考,今天小爷我也要消受一下美人恩。”说罢轻佻地去摸他的脸。

      伯邑考浓眉一挑,笑着说:“这位小爷,现在这个是我,从前那个又怎么不是我?你着相了。”

      “而且阿彪你在外面一副臭脾气,随时干架的模样,没想到情事上却是这么可爱,也是个两幅面孔的美人啊。长夜漫漫,咱们还是少说话多办事,真刀真枪练起来吧!”

      还未等崇应彪反应过来,伯邑考大手搂住他的头,深吻上去。

      一夜露白,尽是风流。

      崇应彪第一次见到伯邑考,是在高中的食堂里。

      九月初的炎炎日头下,新生军训简直如酷刑。他们几个一班男生由于外形条件太过出众,被教练重点培养,操练得生不如死,叫苦连连。

      好不容易熬到傍晚结束,一个二个又饿又累,姬发和鄂顺迅速拉着他,用仅剩的力气冲向食堂。打完饭刚坐下,他们就听见旁边女生用喜不自禁的语气窃窃私语:“快看快看,伯邑考来了。”

      一听这话,姬发那得意呀,边吃边笑。崇应彪看不惯他这副样子,顺嘴呲他一句:“笑毛呀,人女生喜欢这哥们,关你啥事?”

      “你说关他啥事?崇应彪,你莫不是头上有包吧?”鄂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嘿,还真就和我有关。”姬发扬起一脸骄傲,好像胸前带着大红花。

      崇应彪真想拿筷子戳他。

      正在他想付诸行动的时候,身边突然站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旁边的女生们更激动了。而斜对面的姬发瞬间化身宠物犬,亮着眼睛,甜甜地叫了声:“哥!” 鄂顺也很乖地喊了声:“考哥好!”

      那人回了一句:“欸!小顺好啊!”

      崇应彪宕机了。

      原来真是我头上有包,他心想。

      他抬头想看看这是怎样一个帅哥,迎上的是一个温润俊朗的笑容和一对深深的酒窝。

      他好白啊,白得发光。崇应彪心想,脸和耳朵却莫名热了起来。

      那道白光里传来一个声音:“同学,请问我可以坐你旁边吗?”

      姬发很欠揍地抢答:“哥你坐,别管他。”

      崇应彪真想立刻把筷子怼到姬发鼻孔里,强忍着说:“哥,没关系的,你坐。我叫崇应彪。”

      那人微笑地说:“小崇好,我是姬发的大哥,伯邑考。如果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到三年级一班找我。姬发小孩子,你们多帮助他。”

      “好的,哥,咱们互相帮助,共同进步。”崇应彪忙答道。

      看着这双明亮热忱的眼睛,崇应彪心底响起一首歌:白月光,照在谁的心上。

      完蛋,这是心上也有包了。

      随后的日子里,崇应彪听闻了太多伯邑考的传奇故事。

      比如他和姬发的父亲是市警察局局长姬昌,他爸领导全市警队前年扫黑除恶立下大功,受全城人爱戴称颂,而儿子们也是出类拔萃,一家和和美美,是省级五好家庭。

      比如身为学生会会长,不仅学生会管理得井井有条,帮助学校取得良好声誉,而且没有耽误学业,年年考第一。

      比如身为优秀学生代表,体育技能优秀,代表学校获得过全国校联射击项目、格斗项目冠军。

      比如高超的音乐水平,多次拿到国家古笛学生专业比赛的冠军。

      ……

      崇应彪第一次认识到,上天不公,有些人生来就是完美的。尤其是对比他。

      他崇应彪这十几年真是熬过来的。

      他原本也有一个美满的家庭,一双父母和一个可爱的弟弟。可他父亲崇候虎烂赌成性,偌大家业挥霍殆尽。更过分的是家暴不止,每次赌输醉酒后第一件事就是打老婆孩子。就算警察局让他父亲蹲过局子,平静几日也依然恶习难改。

      终于,当崇候虎又一次举起酒瓶砸向他娘俩时,九岁的崇应彪忍着疼痛,红着眼睛冲进厨房,拿着菜刀砍伤了父亲,以暴制暴终止了这场暴力。

      这场事故虽然让崇候虎停止了殴打,但代价就是家庭彻底破裂。母亲带着弟弟回到外省娘家,而他被判给崇候虎独自抚养,承受着辱骂、孤独、冷漠和饥饿。以及,同伴的孤立。大家都很害怕他,不愿和他做朋友。渐渐地,他独来独往、冷眼相待,跟着社会上的小混混们厮混。人们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将来他也是个坏人。

      崇应彪嗤之以鼻,倔着一张俊俏的小脸暗暗发誓:我要做警察,有一天我会成为大英雄,让你们都知道我的厉害!

      人人都喜欢如是我闻,可谁看到这个孩子的本真。

      后来崇候虎巴结了本省最大的联合企业朝歌集团的一个主任,当上了仓库守门员,有了收入,爷俩生活才稍微改善了。

      崇应彪希望这种平淡的日子能长久一点,对于他来说,这就是目前所能获得的全部幸福。

      现在他知道了,这个世界还有如此温暖又耀眼的人,他也怕被这皓洁的月光刺伤,却情不自禁地想靠近他,想成为他,想…拥有他。所以他矛盾纠结、若即若离,只能放他在每个默默的注视里,在每个潮涌的美梦里。

      崇应彪想,伯邑考这样完美的人,一定会有长久的幸福和圆满的人生。

      后来他才明白,上天是不公的,也是公平的。

      月盈则亏,亘古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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